原来，到头来，这程娘子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没有弄清……m.chuanyue1.com
袁慎摸了摸手掌处的伤痕，虽然很想让她知道，为了救她，自己也舍命冲进火场。但他的骄傲与自尊，让他难以将这件事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看着眼前人欲言又止，程婠皱起眉，“不知袁公子还有事吗？若没事，还请袁公子赶紧回到正堂……”
“在下确实还有一事要麻烦女公子。”
程婠一愣，看向他。不能明白自己有什么可以帮他的。
“善见想要麻烦程娘子帮忙向令三叔母桑夫人带句话。”只见袁慎展臂拂袖，躬身向程婠作了个揖。
程婠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
原本剧中是拜托嫋嫋帮忙带话，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自己。
程婠左右看了看，是不是因为戏耍了王姈楼缡，影响了剧情发展，导致现在变成她帮忙替袁慎带话了。
“程娘子？”见她发愣，袁慎轻声唤了一声。
“……”程婠回过神，见袁慎正盯着自己，连忙结结巴巴道，“我家并不迂腐，若袁公子真的有话对我三叔母说，直接登门就是，何必绕这样大的圈子……”她学着剧中嫋嫋的回复回道。
听了她的话，袁慎露出苦笑，“若是能够这样简单就好了……”他灼灼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这其中有些不足为外人知道的缘故，在下无法直接对桑夫人言，只能劳请女公子了。”
“行，你说。”程婠毫不犹豫，爽快地点了头。
看着对方不问缘由就爽快答应，袁慎愣了愣，这女娘的很多言行都让他诧异，明明他还虚长她几岁，却有种平辈而论的感觉，于是原本准备兜的圈子也放到了一边。
袁慎郑重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在下就多谢了。女公子只消对丧服人说‘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淫。故人所求，不过风息水声’即可。”
“太长了太长了，这我一时怎能记得住？”程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也怪不得嫋嫋当初甚是无语了，只怕完全是这袁狐狸想要卖弄才学吧！
看着对方面露难色，袁慎笑了笑，“那程娘子可知善见刚才所念，是何赋？”
想考我？程婠嘴角一撇，将手背在了身后，一脸鄙夷地看向袁慎，“这有何不知！袁公子所念，不就是司马夫子——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毕竟自己这大学也不是白上的。
袁慎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随后眼中竟满是喜色。没想到这小女娘不禁聪慧过人还颇有才学，除了缺乏管教，品行不端，行事粗鄙外，倒是完全符合了他袁氏宗妇的要求……
“袁公子？袁公子？”程婠看着眼前傻笑的人嫌弃地皱了皱眉，怎么跟人说话，说着说着还发起呆来呢？这袁慎怎么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袁慎猛然回神，略显尴尬，“啊，还烦请程娘子将此话带给桑妇人。”
“太长了，我记不住！”程婠摆摆手，实话实说，她虽然知道这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并序》，但老师也没要求过她背课文啊！“袁公子能否将前面那些有的没的去了，删繁就简，精炼成一句话？”
“……”袁慎一时语塞，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说这话，“行……行吧。”他无奈点头，“那女公子就传‘故人挂念，但求只言片语以安心。’即可。”
先前对她聪慧过人、颇有才学的评价可能还太高了些……
程婠点了点头，瞥了袁慎一眼，“早说这么明白不就好了？非得嘚啵嘚地说着这么多，口不干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卖弄才学呢！”
袁慎简直瞠目结舌。她阿父是圣上亲封的曲陵侯，虽是义女，但她如今怎么说也算个侯府贵女，怎言论如此粗鄙不堪？这女娘，不说宗族世家，就算普通人家也不敢娶吧！
“这话我记下了，袁公子还有其他话吗？”见他站着不动，不回一语，程婠心里偷笑。果然，对付毒舌的办法就是比他更毒舌。
“没……没有了。”面对眼前人，袁慎惊诧于自己的口若悬河、能言善辩竟完全派不上用场。
“那还请袁公子快些回到正堂吧。”程婠对他躬身行了个礼，然后绕过他迅速走了回去。
袁慎转身目送，凝视女子的背影许久，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适才，他从正堂寻来，远远地看着那小女娘疲惫地坐在秋千凳上，眼中带着无奈与迷茫，和平时见到的她完全不同。
从他十四岁起，那些小女娘见了他便或脸红羞涩，或欣赏赞美，更有疯狂追求者。
但这程婠却不一样。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风流倜傥，博学广识。纵使自己想尽办法在她面前出现，她却还是毫不在意，甚至不能博取她多看自己两眼。
也不知，她这是特别呢，还是瞎。
又想起，近日来遇到这小女娘后自己做的这些事，袁慎不禁羞愧懊恼。袁善见啊袁善见，你怎会因为这么一个不太符合你宗妇要求的女娘而心烦意乱！
被袁慎这么一搅和，困意全无。程婠于是又老老实实地回到了筵席上。
“怎么又回来了？”见她回到座上，程少商有些惊喜，“你别担心，若是真的累的话，阿母这边有我应付呢！”
程婠笑着摇了摇头，揉了揉肚子，“这忙了一上午，还真是有些饿了。”
程少商点点头，“那便安心坐着吧，想开一会就要开席了，到时你多吃点。”
“嗯！”
不多时，袁慎也走进了正堂。
路过程婠身边时，还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心中暗道，不禁言行粗鄙，这用餐仪态也得好好纠正！
她们身旁，王姈楼缡先前的桌案已被打扫干净，但也不太适合让宾客落座，萧元漪于是安排的程姎坐在二人身旁。
“堂姊。”程婠朝身旁叫了一声。
“怎么了，昭昭？”程姎端坐身子，低声应道。
“这《长门赋》堂姊可知？”
程姎点点头，“你说的，可是司马夫子的《长门赋》？”ωＷＷ.chuanyue1.coΜ
“对对对！”程婠连忙点头，“话说，很有名吗？各家女子都会吟诵？”
程姎点了点头，“也不算是很有名，不过许多人爱它辞藻华丽，又不涉政事，所以常给闺中女子读着玩儿的，故而大多女子都能背上几句。”
程婠点点头，想起自己刚刚和袁慎的对话，老脸不禁一红。
本想在袁狐狸面前显露一下才学，却感觉更加显露了自己的才疏学浅……毕竟在这，女子能背《长门赋》大概就和现代能背《鹅，鹅，鹅》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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