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金柱委屈巴巴地捂着脑门,莫老头却对他没一丝怜惜,颇为看不顺眼地来了句:“蠢样。”
莫金柱:……
莫老头:“行了行了,这种子你还能弄来多少,够不够咱大队用?”
“种子够用。”莫金柱收起小情绪正色道:“不过……”
莫老头见儿子突然顿住不说话,皱着眉头猜测他的意思,然后问:“种子咋卖,咱大队买得起吗?”
莫金柱将自己事先在心里编的话说出来:“人家说,他们的种子卖一块钱一斤都是要少了。”
莫老头一下子眉头挑老高!
但转念一想也有道理。
品级好的粮食在黑市还得几毛钱一斤呢,更何况是种子?
但听三儿子说话这语气,想来还有别的说法。
于是莫老头含着烟嘴,无声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
莫金柱:“我就说这些稻种确实是好种子,可他们也得体谅我们大队的难处。
“然后他们就答应可以慢慢还钱,甚至还能等夏收时,用新的稻谷还。”
莫金柱编得认真,莫老头也听得仔细。
莫金柱知道自己老爹是个有心路的人,他今天过来说这些,就是想让老爹先给把把关。
要是有哪些编得不圆的地方,莫老头一定能指出那些不合理的地儿。
莫老头:“用稻谷还账,得还多少。”
莫金柱伸出四根手指头:“夏收时还四倍稻谷。”
老头儿没说话,却点点头,拿稻谷换种子,要四倍真的不多。
莫金柱见他认可了,接着说:“如果用同样好的种子还账,那也只要一倍半。”
晓莉都说了这个不是骡子水稻,能留种,那这样说也就没问题了。
莫老头心中觉得这事儿……有点太好了些,但莫金柱后面的话打消了他的一部分疑虑。
“我朋友说了,要不是卖种子的那些人手里压了些货没销出去,不然的话,人家也不会愿意等夏收之后再收回本钱。
“人家也在找其他渠道卖种子呢,这么宽松的条件放出去,估计很快就能卖出去。”
难怪了,莫老头心道,都这日子了,想要种水稻的,基本上早就种上了,毕竟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些人肯定是想把手里存的种子都赶紧卖出去,这才让他们小站大队能捡到个机会。
莫金柱:“这种子质量要是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和他们说一声,把种子给咱留两天,然后再去告诉队长他们。”
“你咋不现在就去告诉队长?”
莫金柱含含糊糊地说:“我今天就是看看种子好不好。”
他哪能说明天周日,他得带闺女去县城玩。
莫老头觉得事情可行,又问了些更细节的问题,倒是帮莫金柱把谎话编得又圆了些。
……
虽然说是明天才和队长说弄来种子的事,但莫金柱觉得事情八九不离十,可以提前准备了。
只要他的条件不太苛刻,队长肯定会乐颠颠地收下种子。
他出了老爹的屋子,就让莫晓莉跟神奇商店的卖家商量备货。
“爹,卖东福七号的这个老板不大好说话啊,我说大批量要货,他都不肯给我多便宜点!”
莫晓莉气坏了,一斤才降价三毛钱,这个老板太不给面子了!
莫金柱:“……老板是啥?”
哟,莫晓莉回忆一下,老板好像是从粤东喊起来的,这会儿的东江省人民还都没听过呢。穿书吧
“就是指在神奇商店拥有这些商品的人,也可以叫他掌柜的。”
“哦,掌柜我知道,解放前咱这边也有这个叫法。”www.chuanyue1.com
“嗯,就是这个掌柜的,太抠门啦,好气人!”
那种子店家说如果走物流还能再便宜些,发快递的话就只能一斤便宜三毛。
莫金柱劝闺女别真的生气:“你在神奇商店的钱够用不?”
一千多斤种子要一万多块钱,确实不是小数目。
但,自从蹲点干部来队里,他们也没再跟石巍做大米生意,就不用每周网购千斤大米,所以现在莫晓莉的支付宝账户里还有十几万。
足够用了。
莫金柱听说神奇商店的存款购买一万斤种子,就觉得没必要划价。
“你跟他讲价,省下的钱也多买不了几十斤种子。
“倒不如让他高高兴兴的多赚一点点,然后帮咱们把货挑好的给。
“至少别让他一不高兴了,弄假种子糊弄人。你不是说那里有卖假货的吗,咱要是把假种子撒进田里,那可就哭都没地儿哭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不跟他讲价了啊,乖。”
莫晓莉噘着嘴让老爸揉脑袋,心里吐槽: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于是,顶着鸡窝头的莫晓莉突然大方起来,不再讲价地跟掌柜的订了一千四百斤种子。
下完单,她问出自己的疑惑:“按照种子说明书上的每亩播种量,明明一千一百斤就够了,为什么要我多买三百斤呢?”
莫金柱:“虽然其他大队说会帮咱们凑够1300斤稻种,但毕竟是被公社领导逼着做的。
“就算有些大队队长同情咱们,真心实意的愿意给咱们稻种,但底下的人愿意吗?
“到时候他们送来的种子,数量够不够?质量行不行?”
莫金柱叹口气:“不是我把别人想得太坏,毕竟大家都不容易,自顾不暇啊。”
莫晓莉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有些崇拜的瞧着老爹。
而莫金柱也是洋洋得意,他想,闺女可能并不太明白刚才我说的那个成语吧。
那可是我前几天才从字典上学来的呢,嘿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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