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打折的袋袋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在看电脑?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要没人录取率你,考得上一本吗?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一般响起。

  路明非恍惚如大梦初醒,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法奥斯的训练营,喊自己的不是教官也不是自己那个名义上同级的指挥官。

  松开被自己下意识发力下微微变形的鼠标,路明非一迭声地答应,没有过多地和叔叔婶婶招呼,一溜小跑地就出了门。

  下午的阳光安安静静地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与地平线远远相连的云和游荡在世间的风在暖阳的注视下相互纠缠,洁白中透露着一点路明非曾经无比向往的倜傥。

  走廊里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夶风小说

  他靠在门上听着门里的婶婶唠唠叨叨的抱怨,被门隔着,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

  或许确实应该是另一个世界吧,路明非的身形突然耷拉了下来,某一瞬间那个衰仔的影子在他身上出现又消失,阳光在他的身上打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路明非感觉如果他会抽烟的话,现在他应该给自己点上一根,那烟雾的缭绕中,或许会透着几分他现在的哀愁。

  倒也不是他不想和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久别重逢的婶婶打个招呼,但确实是...

  路明非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和自己过去时候不一样,现在他虽然穿越回来了,但是却是拿着那个末日中饱经摧残过的身体回来的。

  不谈现在他稍有些改变的身形,就说他现在一头利落的不行的短发,和婶婶一打招呼可不得被怀疑自家侄子那么废柴竟然还会有坏人给掉了包?

  兵王归来,一看头发和自己当年对不上号,叔叔婶婶霎时暴起提刀逼问:呔你个混贼,把我那费拉不堪一头鸡窝的侄子藏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自己这个开篇就是这样的啊?

  衰仔离家老大回,衰病无改毛发没?

  此事必须从长计议,路明非打定主意,看向了这栋老式居民楼的窗户。

  窗外初升的朝阳打在路明非的脸上,入目勃勃的生机让路明非有些移不开眼。

  零九年的故乡还是那么的干净,没有战争的阴霾,没有弥漫的红潮,大街小巷上慢悠悠走过的不是披着风尘与绝望的拾荒者,阳光比晨星映画的沙滩更让人触动。

  他,路明非,法奥斯军事学院最年轻的毕业生,现在正在仕兰中学高中部读三年级,从身体上看将满十八岁,实际上已经度过了十八加十四年的人生。

  他在同学们眼中像一个隐形人,却拥有着不同于所有人的曾经。

  只是并不像他曾经白日做梦时的“neo”和“theone”,没有神秘人物突然出现慧眼识珠地发掘他隐藏的能力,也没有在众人灼灼的目光里摇身一变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只是一个从末日里回来的老兵,他没能彻底地改变那个世界的悲剧,他只是在最后的战斗之中,自私的为自己选择了一个最有价值的死去。

  路明非也曾经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废土世界的救世主,穿越啊超能力啊多酷啊,寻常人有着这些配置就算不是故事的实力主角也得是一个优质配角了吧。

  可偏偏路明非世界的作者却恶趣味地偏偏喜欢虐主文,笔下的人物没有一个有着好的过去甚至美好的未来。

  接受改造成为了机械构造体的一定身遭不幸,命途坎坷。没有成为构造体的或者早早就死去,又或者活着,却不得不无能为力地看着硝烟里猩红充满惨剧的世界。

  自己或许真的是救世主,但自己没能救下很多人,路明非对着倒塌的废墟大喊“不要死”,却没能再一次抓住那一双无力下垂的手。

  想救下的人最终没能救,废墟里拾荒者向自己讲述了自己在免疫时代末的故事。

  故事里的人却大都已经死去。

  末日,牺牲,多么协调的两个词,小说家往往会把用牺牲来衬托末日,用末日来渲染牺牲。

  可对于生活在末日里的人来说,牺牲,却是仿佛浇灭了一切火焰的滂沱大雨,世界都被淹没在了无能为力时候的悔痛之中。

  路明非叹了口气,身形逐渐佝偻,两手抄在裤兜里,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不需太多努力,就让自己回到了当年的模样。

  模仿和潜入不是法奥斯军事学院的必修课,因为面对一群病毒感染的失控机械,只要你还拥有人类的意识就必须面对他们那无穷无尽的攻击毫无逃避的可能。

  但这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必修课,或者说一切可以学习的东西,对在硝烟中握住了那双向自己伸出来的手的他来说,都是必修课。

  况且模仿自己又有什么难的呢?只要你没有忘记你当年的模样。

  人的大脑是一个容易失效的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硬盘。

  可他偏偏用这个原本只能用来玩星际的脑袋记下了所有会让他失声痛哭的一切,哪怕一分一秒也不敢忘记。

  利索地在便利店买完婶婶要的东西,溜达到书摊,买了一本新出的《小说绘》。

  没有看自己以前老爱看的《家用电脑与游戏》,事实上因为另一个世界里面的学习和实践,他现如今在电子机械上的造诣大概已经领先了这个世界不知道多少年。

  路明非抓了几张报纸努力熟悉或者说回忆一下最近的时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看报刊的大爷聊着。m.chuanyue1.com

  “明非啊,都说你要出国留学啊。”摆摊的大爷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哪有,申请而已,谁要我啊?”路明非蹲在摊边,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应该复习一下功课。

  虽然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印象已经不那么深刻了,但是通过一些记忆里面的细节的判定,两个世界至少在基础科学的发展上差距并不大。

  所以在那边混了个精通的自己,回来也应该可以捡回一点成绩吧?

  路明非思考着。

  “出国留学好啊,出国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

  “我不想赚钱多,我要是考不起大学…就去当兵吧。”

  路明非想了想,说。

  这话不是说笑,自己毕竟已经脱离了学习那么久,如果真的高考没能上一个足够好的大学的话,他就只好去当兵了。

  反正现在自己的祖国也强盛,当一个维和兵,至少以后还能努力去救一些人。

  努力救一些人,尽力救一些人,救下自己目光所及范围内的所有的人,或许就是他现在最后的梦想了。

  这也是那个倒在了前线的女人送她的最后一句忠告。

  路明非把报纸一张一张地重新叠好,放回原处,对着报刊大爷露出一个衰衰的笑容,在结账的时候多给了几块。

  拖延了足够久的时间,路明非终于准备往回走了。

  现在婶婶给自己布置的任务除了该死的芹菜就只有最后一项了,去看看门卫处有没有自己的信。

  路明非在脑中编了一个什么新开的理发店看自己虽然邋邋遢遢但是个可以修理的材料然后热情拉去做模特的粗糙故事。

  但是现在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哪里找一个新开的理发店和哪里来的理发师会找自己这种衰仔当模特。

  回家的路上路明非努力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甚至找了个水龙头清洗了一下让自己的头发看上去更像刚刚剪过。

  而至于回信?说实话路明非不抱太多的希望。印象中以他那毫不起眼的成绩国外的大学很难录取,况且现在还未给自己回信的也只剩下排名最靠前的芝加哥大学了。

  路明非努力缓解着突如其来的回归带来的复杂心绪,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当下。

  “有我的信吗?”路明非在传达室外面探着脑袋,看上去像是一个从地洞里冒头的活该挨棒子的地鼠。

  “MingfeiLu。”他拽着一口有一点不对味儿的英文发音。

  他在法奥斯军事学院学习的时候也学习过一些英文,虽然从时代上来看那个地球的世界观更接近于这个世界的未来。

  那边的世界在末日发生之前很多年就已经实现了基本的统一,但语言这种东西并不是会随着统一立马也统一的。

  从黄金时代的联合政府到后来反击时代的空中花园,每个官方机构都有着自己的官方语言。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固执地像年迈狮子一样守护着人类千百年延续下来的传统,保持着自己的习惯。

  所以官方为了他们这些指挥官能够在任务时方便,也特意开过几门通行语言的课程。

  虽然几百年的发展,语言这种东西的口音难免会有点儿不对味儿就是了。

  或许还要考虑单词的发展和变化?

  果然英语也需要复习一下吗?家里有一套英汉词典来着,有时间的时候把它拿来背一下好了,路明非走着神等待着门卫大爷的答复。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了一封信出来。

  信件薄薄的,想来是拒信无疑了,路明非一把撕开信封。

  竟然还是中文,是在考虑我这种学渣会看不懂拒信吗?真体贴。路明非在心底吐槽着。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

  感谢你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你未被录取。

  但是,我们常说,路不只一条,只看你愿不愿意选择。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有广泛的学术交流。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

  请您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联系我校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将会安排对您的面试。

  有如何疑问,也请联系古德里安教授。我会协助他为您提供服务,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高兴认识您。

  你诚挚的,

  诺玛”

  自己这样的学生,在国外竟然也会有学校要?那边的竞争压力这么小的吗?

  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发懵。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龙族之废土归来的路明非山风为岫更新,第二章 梳理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