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咬牙,眼眶红的仿佛要滴血,“一开始奴婢是不知道的,后来安北王和定南王想反抗的时候发现浑身提不起力气,皇上便说他早就在熏香和酒水里下了药。”
说着她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皇帝说这话时的狰狞模样,身子忍不住一颤,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她伸手狠狠擦了一把,清了清嗓子说:“那两样东西单独放出来都没用,也没毒,可一旦闻了香味再饮酒,就会变成迷药,化去人的内力,武功越高的反应越大。”
“可怜王爷们都是战场上威名赫赫的将军,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秋兰泣不成声,“两位王妃更是刚烈,定南王妃大骂皇上昏聩无能,偏听谗言,是个窝囊废……”
“她自知躲不过一死,便拔下了金钗,自己了断,死前还在诅咒皇上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谢辞酒脸色一寸寸的冷了下去,拳头在身侧攥紧,青筋毕露,说出的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母亲呢?”
秋兰身子一僵,几乎不敢直视谢辞酒。
见她如此,谢辞酒脑中“轰”的一声,“说话!”
秋兰猛地又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安北王妃……皇上他觊觎安北王妃已久,试图利用郡主威胁王妃留在宫中,安北王妃宁死不从,夺过剑,自刎了。”
“什么?!”
江路像被雷劈中一般,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来,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谢辞酒起身,脸上血色尽褪,踉跄着退到了椅子边,差点摔了下去。
“郡主——”
江路想扶她一把,谢辞酒抬起手阻止了,视线直勾勾的落在秋兰身上:“你再说一遍!”
秋兰抬起头,举起三根手指,恳切的说:“郡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分虚假,便教奴婢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这……狗皇帝!他怎么敢?!”江路气红了眼,左右看看似是要拿剑冲进宫去捅死他。ωWW.chuanyue1.coΜ
谢辞酒扶着椅子扶手稳住身形,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痛和恨席卷而来,顷刻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眼睛隐隐发红,嘴唇颤抖半晌,蓦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皇家,这就是皇家!”
秋兰心里害怕,却还是说:“皇上亲口承认,他惦记王妃很多年了,心里一直嫉恨安北王,如今有机会了,他绝不会放过,还说后宫那些庸脂俗粉,不过是她的影子罢了。”
“他也配!”谢辞酒终于暴怒,手上一个用力,“咔嚓”一声,硬生生把黄花梨的椅子扶手捏碎了。
齑粉从她掌心簌簌而落,隐隐带着红色。
“郡主——”
江路悲愤又心痛的看着谢辞酒,猛地一掀袍摆跪了下来,“郡主咱们反了吧,这般不仁不义,昏庸龌龊的狗皇帝,我们为什么还要效忠他?为什么要为他的江山拼死拼活?他配吗?”
秋兰嗓音已然沙哑,“郡主,奴婢苟延残喘至今,就是因为心有不甘,奴婢的家人早就被皇上派人去灭了口,皇上自己暗中养了一批杀手,奴婢听皇上叫他们血枭,只听他一人之命,奴婢怕被发现,是以才一直东躲XZ,如今郡主知道了所有真相,奴婢死而无憾!”
“死?”谢辞酒嗤笑一声,眉眼之间尽是阴沉郁色,整个人如一把蓄势待发的拉满了的弓,只需稍稍一碰,下一瞬便可化作利箭,穿破夜空。
秋兰和江路同时看向了她。
谢辞酒抬起右手,轻轻的捻了捻,齑粉轻飘飘的落下,露出她血肉模糊的掌心,她却浑然不觉,淡声道:“畜生尚且苟活,人为何要死?”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剧痛,对江路道:“江路,去取纸笔来,我要亲自给北境的将士们修书一封。”
“是!”
江路起身大步离开,谢辞酒这才看向秋兰:“你先起来,日后你就住在王府,暂时做我的丫鬟,在这里,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可万一被人发现了,奴婢岂不是连累了郡主?”秋兰摇头,担忧道:“奴婢不能做此忘恩负义之徒,在这世间,奴婢已了然无牵挂,唯有朱统领和郡主,是奴婢的恩人,奴婢放不下,只求你们能百岁无忧。”
“朱统领?”谢辞酒一怔:“你说的可是御林军的朱振朱统领?”
秋兰颔首:“是,当时奴婢假死,是朱统领发现了,但他没有声张,而是把奴婢悄悄送出了乱葬岗,还给奴婢身上留了钱袋,奴婢这才活了下来。”
谢辞酒沉默了片刻,伸手扶起秋兰说:“你安心住下,日后我或许还有求于你。”
秋兰迟疑片刻点点头:“奴婢愿为郡主赴汤蹈火。”
谢辞酒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红雪——”
红雪便推门而入,脸上隐隐有泪痕,方才屋内的动静,她都听到了。
谢辞酒对她说:“你带秋兰下去,日后她与你和银霜一样,都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们好好待她。”
“是,奴婢明白。”
红雪看向秋兰,温和道:“秋兰妹妹随我来吧。”
“多谢。”
秋兰看了一眼谢辞酒,谢辞酒摆了摆手,她们这才退下。
“郡主,纸笔来了!”江路端着笔墨纸砚,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谢辞酒接过在桌上铺开,拿起墨想磨,想了想却又放下了,她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右手,用力一按,血又不要钱的涌了出来。
江路一惊:“郡主你这是做什么?!”
角落里的花叶也抖了一下。
谢辞酒神情冷峻,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放弃了笔,用手指沾着自己的血在纸上写:“北境二十万将士亲启——我入京月余,多方打探,幸得上苍保佑,终觅得真相,然——其内情之龌龊,行径之肮脏,实难启齿,亦让我痛心疾首……”
她把秋兰说的简单的概括了一下写了上去,血不够用,她就摔碎茶盏,用碎瓷片又割了一道口子。
“郡主——你若要写血书,用我的吧!”穿书吧
江路心疼的不行,急的恨不能抓耳挠腮,可谢辞酒不为所动,“我父母的血海深仇,怎能假手于旁人?”
她坚定的继续写:“……皇帝累累罪行,罄竹难书,今日,我以此信为盟,请诸君为我一战,为北境一战!还大梁双王一个清白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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