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殿下!”众人闻声,连忙转过去行礼。
陈姨娘脸色骇然,急忙跪地:“昭王殿下。”
这可是女儿心心念念的人,她这个当姨娘的,初次见面,就留下了不好印象。
“本王听闻相府发生了有意思的事,特意来瞧瞧。”周辰安瞥了眼云棠,唇角勾起一抹暗笑。
云棠也正看着他,恰巧将那抹笑意尽收眼底,低声哼笑,有意思的事情?是特意来看她丑态的吧?
这男人,消息真是灵通得很!
相比起来,云烁更怕此事会影响到云棠的未来,赶忙笑着打圆场:“殿下,都是些家丑,不值一提!”
“家丑?”周辰安负手而立,“如此本王更为好奇,究竟怎样的家丑,还惊动了大理寺?”
那丫鬟害怕事情办不成,急于表现,直言道:“昭王殿下,是二小姐杀了人!”
刚说完,她便感觉那双如死神般的眸子降临而至,连忙又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在场这些人里,秦远自认是唯一有公正话语权的,便躬身抱拳:“殿下,这丫鬟一口咬定是云小姐杀了人,但事情却颇为蹊跷!”
在听到云棠那番话之前,他其实不敢轻易断定,但听着云棠颇有底气的话语,他却从心底肯定,这位账房先生的死,或许真与她没关系。
“污蔑王妃的罪责,秦大人可告知与她了?”
“臣,未曾!”一丝冷汗从秦远额头滑落而下,
“现在知道也无妨。”
“是!”秦远点头,接着提高了声音:“污蔑皇室正妻者,轻则杖毙,重则五马分尸,母族发配边疆!”
丫鬟咬住唇角,匍匐在地上的身体隐隐有些发僵。
她这就算是污蔑了!
可是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她承认罪责,也同样免不了受罚。
牙一咬,丫鬟决定死磕到底:“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二小姐为了银钱让账房先生做假账!因账房先生不从,便将其杀害了!”
“既如此,昨日为何不揭发?”云清风质问道。
“公……公子,昨日奴婢太害怕了。不敢贸然行事,可是今日,账房先生的死大家都知道了,奴婢就……”
被轮流质问,丫鬟险些应对不过来,说话又磕巴了起来。
“不用说了,搜我院子吧!其中一枚断指的确在我手中!”云棠一脸淡定,完全不慌。
只是她话语中,还隐藏着另外一层含义。
只要是聪明人,都能听得懂。
秦远在接到周辰安眼神后,立即对跟随而至的大理寺搜查兵道:“彻查相府!找出其余断指以及凶器!”
很快,搜查兵便分散开来,其中几个去了云棠所住院子,大部分分散在整个相府,开始彻查。
云烁负手站在原地满脸焦虑地踏步!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得不憋在心里,这件事如果真的被扣在棠儿头上,不单单她的名声受损,丞相府以及昭王府也会有所牵连。
有些话一出口,他害怕自己言语不当,反而会令棠儿以为他在怀疑。
现在,也只能等候大理寺的调查结果了。
时间飞逝,很快大理寺的人便集结回来,去往云棠院内调查的人顺利将装着断指的木匣子取来,而另外一拨人,也顺利从府内各个角落挖到了装着断指的木匣子。
这些木匣子分散得很开,地点也十分的隐蔽,只是土堆明显是新翻的,所以看起来尤为明显。
九个木匣子,刚好与从云棠府中搜出来的一致。
不过这些木匣子是相府在工匠那里用松木定制用来储纳首饰用的。
偏偏云棠因为是嫡女,所以储纳首饰的木匣子用的是更好的红檀木。
十个木匣子放在一起,云棠冷冽一笑:“真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闲,还跑到府内各个地方埋断指,生怕自己不会被发现似的,手里还留有一个当证据的不埋。”
“老爷,夫人。”那些被聚集过来的下人中,有个小丫鬟低声开了口:“昨个下午的时候,奴婢在浣衣,曾瞧见她怀里揣着个包裹,手里还提着铁锹,鬼鬼祟祟的。”说着,将手指向控诉云棠的丫鬟小翠。
“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鬼鬼祟祟?”小翠当即咬牙反驳。
小丫鬟往后一缩,声音更低:“反正我是瞧见你了,至于你手里拿的什么,我是不知道。”
“去搜她住处。”云清风向几个还算信得过的小厮嘱咐道。
“……”小翠瞪着眼睛不敢说话。
手掌狠狠地抓在地上的泥土里,满指缝都是泥。
她心里暗恨!都怪那多事的小丫鬟,不然……不然她是能成功的!
“公子,在床底找到了铁锹。上边有土,不过已经干了。”小厮办事利落,很快便将铁锹拿了过来。www.chuanyue1.com
“不……不是这样的。公子是二小姐的亲哥哥,自当维护,兴许你们是早就串通好的!就是为了反咬我!我为账房先生平不公,到头来却是我的错了?”
“真是坏死了。”奶糯的嘀咕声传入众人耳间,紧接着带着鎏金面具的小墨宝怀里揣着块糕点,被琦儿牵着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咬了口糕点后,又嘟囔道:“我娘亲忙的都是正事,手里也不缺钱,光是帮我爹爹治病,就拿到了许多黄金,差那点钱?还要为了让账房先生做假账杀人灭口?在编造借口前,能不能想个合理点的?”
小小的孩子,竟如此伶牙俐齿,惊呆一众人。
小墨宝不顾旁人眼光,松开琦儿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云棠身边,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将糕点递给她:“娘亲吃。”
原本云棠心里还是有些气愤的,可一瞧见小墨宝这副奶萌的模样,再大的火气也消退掉了,柔声道:“墨宝吃,娘亲就不吃了。”
“都怪你,影响了我娘的心情,害得她连吃甜食的心思都没了。”小墨宝当即拉下脸来,晃动着小身板走到小翠面前,黝黑的大眼睛瞪着她:“大老远就听到你说我娘偷钱,那她偷成了吗?你知道她将其中一枚断指藏在我们院子里,那应该也知道偷来的钱藏在哪里了吧?快说!”
“……”小翠唇色苍白,说不出一个字。
一个三四岁的小东西,硬是将她怼懵了。
她只计划断指的事情,偷银钱只是她觉得还算比较合理的借口,但如今看来……她这完全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老夫人听了这么多,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气的拐杖不停在地上戳,她因为太在乎棠丫头,也因为棠丫头真的变化太大了,险些因为丫鬟的话去怀疑,这会儿心里又恼又自责。
一张嘴,声音气得在发抖:“把她……把她给我拉出去,直接乱棍打死吧!”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势头已去小翠猛地磕头。
两名小厮已经走上前来,要将人拖下去了。
秦远及时制止道:“云老夫人,如今此事已经上升至污蔑王妃,按照我朝律法,罪不容诛,理应五马分尸!”
这会别说是小翠,就连陈姨娘脸色都开始泛白,袖中捏着帕子的手更是分外用力,她害怕……害怕小翠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丫鬟,她之前是瞧着机灵,才……
可没想到,昭王殿下会掺和进来,还有那个多嘴的小丫鬟,若是没那句话,也不至于有扭转的可能性。
“奴婢是受人指使的,是陈姨娘,是陈姨娘让奴婢这么做的!求老夫人,老爷,秦大人开恩!奴婢是收了钱,才会……”
“你这贱婢在胡说什么?”最怕的事情发生了,陈姨娘气得差点晕过去,咬着牙喊:“我若非方才信了你说的话,怎会那般说二小姐?你如今想把我拖下水?”
说完,陈姨娘又转身一脸诚恳地给云老夫人磕头:“老夫人,妾身一心为了相府,那账房先生与妾身勉强还沾些远亲关系,妾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下杀手的啊!”【穿】
【书】
【吧】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她一直都看陈姨娘不顺眼,当年若不是这贱妾使了手段,再加上秦氏大度,怎么可能让她入相府?
生的两个女儿,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一个两个都心比天高,还祸害她嫡孙女!
要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掩盖相府丑闻,她现在就能下令将这母女二人赶出府!
“二小姐,妾身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您这么善良,要帮妾身求情啊!”一顶高帽子,往云棠头上扣了。
善良?
以前的原主的确很善良,只不过是愚善!
她现在不急着要这对母女的命,但却想看着她们一点点失去所有!
想着,云棠往前走出一步:“陈姨娘,你要真的什么也没做,用不着这么害怕。”
“妾身百口莫辩,微不足道,自然害怕。”
“是不是陈姨娘做的,还真是比较难说啊,不过这丫鬟也不排除反咬人一口的想法……”说道此处,云棠故意顿了顿。
接着便听小翠呐喊:“奴婢没撒谎,就是陈姨娘收买了奴婢,说要给奴婢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啊!怪不得小翠会这般卖命。
“陈姨娘,你现在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么?”云棠漫不经心的开口,从现在起,她的所言,每一句都是个坑。
现在这时候,说多错多,陈姨娘干脆不多言,极为谨慎道:“妾身什么都没做,也没证据自证。”
“好!”云棠暗暗勾唇,“我愿意相信陈姨娘的为人。”
这话一说出来,周辰安眉梢微挑,幽眸闪烁,这女人不蠢,如此行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当真?”陈姨娘眼睛闪烁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云若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激动起来,云棠这话一说出来,岂不是说明,姨娘能直接脱罪?
“但是……碍于你没证据自证,所以我觉得,为了不让难听的留言传出相府,应对没收你在相府内掌管账房的权利。”
方才陈姨娘也说了,那账房先生是她的远亲,云棠想着,就算这些年来,账房先生矜矜业业,也免不得跟她有什么接触。
小翠说那十两黄金的事情,她是相信的。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两黄金当做给丫鬟做事的小费,证明陈姨娘手中有积蓄,而且还不少。
以她的身份,每月最多二十两银月钱,足足十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没收她掌管账房的权利?
这句话简直如雷贯耳!
“二小姐……妾身娘家经商,所以妾身对账房之事较为精通,您……”
她不能失去这个权利!
这是她当年入府求了好久,才得到的权利,一旦失去,她就真的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姨娘了。
到时候府内的下人估计都要看低她几眼。
如此决策,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辈子,她追逐的都是名与利!!
“你精通是你的事,我下决定是我的事,相府会另外安排账房先生。”云棠负手背过身去,声音不急不缓。
秦氏附和:“棠儿此言不错,账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加上丫鬟的指证,就算你能避罪,也理应受到惩罚,账房先生的事情,我会操心。”
“……”
结论定下,房内下人散去。
陈姨娘在云若的搀扶下,如同失了魂一般,趔趄离开,心中恨意如烈火般蔓延。
她丢掉了最不该丢的东西。
至于小翠,在被大理寺带走之前,嘴里还喊着要云棠饶恕。
她充耳不闻。
让琦儿将小墨宝带回去后,她才在云烁的暗示下,领着周辰安朝后花园漫步。
一路上,周辰安都没主动说话,云棠目光正视前方,却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便顿下脚步,抬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碎发,没有任何的言语修饰与试探,直切重点:“殿下今日来相府所为何事?”
作为执掌大权的昭王,他理应每日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才对,哪有空闲时间来相府凑热闹?
“本王不能来?”周辰安负手而立,随着喉结的滚动,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他薄唇间传出。
话落间,一丝暗笑浮现。
“殿下想来自然能来,就看殿下是为什么而来。”
“为你。”
她微微一怔:“为我?难不成殿下还关心起……”
“本王今日才想到,手铐未曾解开,想着你戴了这般久,应当累了!却没想到,低估了棠儿能力。”
呸!!云棠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是傻了才会期待周辰安真的是来关心她的。
嘴上说着她戴那么久手铐应当是累了,眼底却全是嘲弄笑意。
亏她刚刚还以为这男人良心发现,害怕她真出事,才赶过来的。
“我一点也不累,殿下没别的事,可以回去了!”
“让我走?”他挑起浓眉,却是不恼的,朝她大步踏去,高大的身躯微俯下,深邃凤眸中的笑意更浓:“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棠儿如今说不过本王,只能赶客?”
他怎么,这般会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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