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莲,我真不想去。”
“我知道。”莲当然知道,不但阿普萨拉尔不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去。
刚刚在武道馆举办了演唱会,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突然被通知要去给三个小学生的演唱会暖场。不是骂人的‘小学生’,是名副其实的小学生。夶风小说
要说真心的想法,谁愿意去?
但是他们能拒绝吗?
可以——只要他们不想干了,乐队原地解散——这是他们签约公司的原话。
他们的经纪人得罪不起对方,他们的签约公司也得罪不起对方。他们背后的公司忌惮的当然不是三牧娱乐,而是那将在圣诞节开演唱会的小学生本尊。
事实上在莲听到那大岛的名字的时候,也同样感受到了巨大压力。那可是东京的大岛家,街上随便走几步,从银行到房产商,从金融投资公司到典当行,背后都站着这么个‘大岛集团’的巨大阴影。
大岛家本家的大小姐,甚至已经是这个家族真正的当家人。
“为了吃饭去讨好别人不寒碜!阿普萨拉尔,从好处想想,如果能够结交那位大小姐,我们‘室女座’简直前途无量。”
如果不是这次的任务,他们哪有机会和对方搭上话,大岛家啊,双方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集。
但阿普萨拉尔担心的是这个吗?
不,别说为小学生暖场,就算为幼儿园小朋友街头义演她都愿意,莲当然不明白,她担心的正是和大岛玲也见面这件事本身。
莲将车停到了阿普萨拉尔租住处的楼下,他目送着女孩郁郁地下车离开,也没什么好办法。好在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给她点时间,想必她会想通的。
人气在真正的资本面前一文不值。
这是一栋公寓房,算不上高档住宅,但在东京能有这一处独立住房已经是很不容易,阿普萨拉尔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穿】
【书】
【吧】
只身走入空旷的楼道,感应灯一盏盏打开,在自己的房门前站定,阿普萨拉尔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但是下一刻,她停在了自己的房门前。
因为在她房间玄关向里望去,大厅里正站着一个人。
说是‘人’并不恰当,应该说是个人形的生物。
“怎么,回到自己家不进屋?”
它开口说话了,阿普萨拉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踏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亚波……你是议长?”
相比起其他的亚波人,亚波议长已经将自己改造成了类似超兽的生物兵器,已经没了生物本身的样子。
“几年不见,看来你过得不错,很适应人类的生活吗?这样的姿态,还挺适合你的。”
星球意志本身就没有固定的形态,角宿一的生命也好,地球的生命也好,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本就不是纯粹的生命体,所以变化成人类的样子也没有所谓不适应的说法。
“享受身为人类的生活也好,只要别忘了交给你的任务就好。”
“为什么?我们之前说过的条件不是这样!”
之前答应的条件只是整个星球为亚波人服务,星球的文明作为亚波人的附属文明这一件事。
虽然将整个文明依附他人并不是让人愉快的选择,但角宿一的生命并没有星际移民的能力,遇到星系级的天灾,相比起随着本星系的恒星一起毁灭,能活着,让生命继续延续下去,就不应该再奢望其他。
在这两百多年中,亚波人对于角宿一的原住民也并没有太过于苛待,并不是想象中予取予夺的奴隶,只是类似于雇佣的关系,亚波人会支付一定的报酬。至于是否等价那不用说,因为远超原住民的科技,角宿一的居民生活反而提高了很多。对亚波人也多了些认同感。
事实上如角宿一这样的附属文明,在亚波的阵营中还有很多。甚至还有一些尚未开化的原始民族,还在茹毛饮血的阶段,用身体来亚波人这里换取报酬。
贡献一部分族人让亚波人进行生物实验,就能获取一整个族群足够生存的食物,这是非常划算的一件事。人没了还能再生,只要族群在,能够延续下去,这才是最重要。
阿普萨拉尔也一直以为,能够这样让角宿一的生命延续也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她甚至忘了,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底牌和对方谈条件。
“你的星球为我们亚波人服务,你当然也不例外。你看,这就是我们两百年前的条件,没有变。只是现在到了你为了我们亚波人履行承诺的时候。”
亚波人在客厅中随意的逛了逛,就仿佛这是自己家一样。它打开橱柜,取了一瓶起泡酒,自顾自的打开倒了一杯。
“唔,不错的发明。地球人果然懂得享受。也对,一种生物独拥这么一颗资源丰富的星球,当然可以肆意享受。明明宇宙中还有那么多文明,必须夹缝求生,一次次赌上整个文明的未来,都依然活得艰难,很不公平不是吗?”
它放下酒杯,看着不发一言的阿普萨拉尔。
“当然,你是不会理解的。作为星球意志,你连生命都算不上。你肯定不会知道,生物为了活着、想要继续活下去,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而你呢,生而神圣,生老病死一概不知,可以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不过,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角宿一现在就在我们的异次元中,你的星球所有的生命,生死存亡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包括你自己也一样!炸毁一颗星球,对我们亚波人来说实在太简单,没了星球,你这个星球意志还能存在吗?”
之前所谓的‘雇佣’,只是因为那样对亚波人来说能长久挖取最大价值而已。现在亚波人有了别的需求,她和她的星球又如何能够拒绝?
她确实都快忘了,从始至终,她,阿普萨拉尔,只是对方手中的一个傀儡而已。
公寓的房间陷入了长久的安静之中,那可怕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见。阿普萨拉尔没有开灯,在黑暗房间的角落站了许久,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躲藏起来。
“玲也,你说自己写歌,是认真的吗?”
在回家的汽车上,知世开口问道。虽然她知道玲也的身份,但是盖亚也不意味着就会写歌啊。
“我不会写歌啊,但我记得很多歌。”
“记得?”
对,记得,属于未来时代的歌。虽然日文歌她听过的不多,但也因此,只要记得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国民歌曲,要不就是热门日剧的主题曲。《东京爱情故事》、《跟我说爱我》之类的。
玲也先是随口哼了哼前奏,找到了音调,然后开口唱了起来。
“不经意的瞬间,我们的视线相交。那种幸福的心跳,你一定还记得吧?”
听玲也突然开始唱起歌,知世起初有点惊讶,但很快意识到玲也正在唱她刚刚自称的所谓‘记得’的歌。
没有配乐伴奏,清唱的效果一般来说不会太好,但即使如此也能感觉到这是一首欢快的歌。
不对,不是单纯的欢快。应该还带着别的东西,只是知世一时之间没听出来。
“不要认输,吼啦,那边的你。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无论你距离有多远,我的心一直在你身边的。”
女孩的声音很动听,每一个音符咬字都很准。
跟着车回来的大重也竖起了耳朵,她已经意识到,这是一首非常‘抓耳’的歌。所谓的‘抓耳’是指听到就容易沉浸进去。
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大重本来就是音乐界的从业者,她对于流行于世的各种音乐都涉猎很广,一般而言除非私人发行特别小众的歌,她都基本都有印象。但这首歌确实是她从没听过——这首歌很可能真的是原创。
她认真记了几句歌词,打算去和高须先生确认,让他用电脑搜索一下音乐界发表过的歌曲曲库,以做最后的确定。
如果真的是原创,虽然这么听清唱很难轻易辨别好坏,但至少确实不是小孩子胡闹的作曲。
而且这首歌,怎么说呢,有些奇怪。
‘幸福心跳’、‘视线相交’、‘一直在你身边’这些词,乍听感觉像是关于爱情的歌,但细细品味又好像不是。
“别认输,再努力一下下。到最后为之,继续奔跑吧。”
明快的节奏,副歌第二遍的时候知世也跟着唱了起来。有些歌就是这样,说是抓耳也好,洗脑也好,会调动人的情绪,又朗朗上口,不自觉就会跟着唱起来。
而大重知道,这样的歌无论如何,一般都能成为经典。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待玲也唱完后,大重问道。
“不要认输(負けないで)”
大重细细琢磨了一下,并不奇怪,‘不要认输’是刚刚那首歌里不断重复出现的词。
“但是唱的是什么呢?”
男女的感情不要认输?好像不是这个,虽然歌词里有不少类似的用词。可是这样理解会觉得很奇怪,感觉偏离了歌曲要表达的主调。
可要问唱的是什么,玲也也回答不上来了。这首歌她听过,是前世非常有名的国民音乐,但具体创作背景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过去也从没想过要去了解这个。
确实不是男女之情,而应当是某一次重大的灾害的应援歌曲,席卷全国的那种灾害。关东大地震?又或者是福岛核电站泄露?
她并没去了解过详情。
事实上这首歌的创作背景是1993年,时逢日本经济大崩坏,所谓“消失的十年”,无数人抛妻抛子选择流浪,更有轻生者络绎不绝。
某个乐队将这首歌在这样的情况下唱了出来。
后世很多人回忆都称,是这首歌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有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力量。甚至有些人说,是这首歌将他们从天台的边缘拉了回来。
努力再活几天,试一试,就再努力一下下就好。
一首歌是否真的能够给人勇气,力挽席卷全国的金融危机颓势,这很不好说。
但这首歌确实在当时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在教育界,被选做了高校的体操曲,又是学校棒球大会的入场进行曲,并且入选了高中音乐教材。在体育界,更是冬奥会日本代表团的应援曲。在各大电视节目中更是一遍遍被播放。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灾区援建工程便被命名为“《不要认输》工程”,这首歌在灾区唱响。
很多时候,更是取代了应该演奏国歌的场合,被人称为第二国歌。
但这些玲也都不知道。作为隔了海峡对岸的邻国,她能听过这首歌,有印象,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证明了这首歌的流传经典。
知不知道,其实并不重要。
“我不知道它过去是因为什么被唱的,现在的话,大概是不要输给超兽和宇宙人吧?”
再努力一点点就好,不要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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