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接近这四个字让傅奚亭脸色一凛,心中思绪万千,脑海中翻涌着时月接近江意的画面,更甚是猜到了时月会跟江意聊些什么。
傅奚亭若有所思,而江意又何尝不是。
傅奚亭前程过往的那些肮脏事儿,因着孟淑的关系,江意时不时能听到那么一两句。
虽不多,但也能凑出一幅画面。
前前后后的个中缘由即便不知道,也该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可即便是八九不离十,还是差一步。
江意并不知晓要点,而依照傅奚亭的行事风格来看,也不准备让江意知晓。
人嘛!总归是有私心的,总归是想藏着点什么,就像她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年幼时缺爱的生活以及无依无靠的困苦日子。
傅奚亭不说,她自然不会去追问。
尘世间,无一人是干净的、没秘密的。
她不要求傅奚亭对她如此。
江意见傅奚亭未曾及时解释,又问:“你们有前程过往?”
前程过往四个字从江意口中说出来已经不是单纯的前程过往了,而是那种带着感情纠葛的恩怨情仇型的。Μ.chuanyue1.℃ōM
江意淡淡袅袅的目光扫到傅奚亭身上时,带着几分探究。
这份探究,让傅奚亭内心颤动。
不回?
不妥。
江意会去探究真相。
全盘告知?他不愿,他并不想将自己悲惨的一面摆到江意跟前,不想让自己的爱人看见到那样残破不堪的自己。
于是,傅奚亭避重就轻:“以前傅家管家的女儿。”
管家的女儿?
竟然知道,那定然是熟识了。
以傅家的家业,对管家佣人的要求想必也极高。
不允许将个人的私生活带到工作中来是基本准则,如同现如今的豫园。
若此时,你问傅奚亭素馨的儿子是谁,他指定不知,即便是知也是在调查时看过一眼。
而傅奚亭,能完整地说出时月是以前管家女儿的信息,证明这人的存在还是很明显的。
旁人兴许不知,但江意是知晓的,孟淑年轻时有过一段孽缘,而这段孽缘还是与自己的管家擦出了爱的火花,且还有了爱情的结晶,那个孩子、江意不是没见过。
彼时,伊恬同她说出这些事情时,她稍有震惊。
但如今,傅奚亭给出这句话之后,江意并未过度追问下去,内心的包容与慈善让她选择将此事翻篇。
让他将自己母亲的肮脏事儿揭露出来,实在是一件极其伤自尊的事情。
江意靠在车上,将一瓶矿泉水喝了大半:“你跟林清河有利益牵连吗?”
钱行之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了,而她,也不想等了。
利益牵连四个字一出来,傅奚亭就知晓,江意要对林清河下手了。
方池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江意:“最近林清河派人暗中盯着邹医生她们,小太太还是谨慎点为好。”
江意看了眼手中的瓶子,指尖拨弄着瓶子上的标签,语气淡淡袅袅:“无碍。”
林清河盯着邹茵并不妨碍她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让钱行之去建州是想查什么?”傅奚亭问。
“我秘书,还活着,”江意这语调,极淡,淡的像是在叹息。
全员死光就他还活着,也不知是该讽刺谁。
傅奚亭一愕:“谁?袁海?”
他隐约见过这人几次,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清秀白皙的面庞是个很好的门面架子。
唯令是从,与江意的默契已然是达到了顶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背后将她送进了地狱。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他还活着的?”
“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是前段时间一心扑在不甘身上,没来得及细细的将整件事情的脉络理清楚。
现如今,关系网在她的脑海中,她得一步步走稳才行。
方池愕然。
一直都知道,多恐怖的一句话啊。
……
七月下旬,天气燥热。
夜间离了空调只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这日晚间洗完澡,沉趁着傅奚亭在书房回电话的间隙,江意一通电话拨给了伊恬,告知她近日不要跟邹茵走太近,以免受牵连。
而伊恬,素来是无条件站在江意这方的,对她的提醒只会一口答应,不会有过多询问。
正因如此,江意对伊恬多了句不忍。
“你爸爸最近跟林清河走得很近,”伊恬在那方告知。
“为什么?”靠在床头的人背脊缓缓地直了直。
“好像是想让你爸爸帮忙查什么事情,”伊恬道。
“包裹?”江意反问。
伊恬的沉默似是告诉江意,她的询问是对的。
江则当初能将自己死亡的真相摁下去,自然也能帮林清河查到这些事情。
林清河找他,也确实是没找错。
“意意,是你?”伊恬有些微颤开口。
江意恩了声,点了点头:“是我。”
她大方承认,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伊恬拿着手机,心里挣扎着,林清河是弄死江芙的人,她要报仇是人之常情,但江则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成为帮凶,为难的是江意。
不是旁人。
晚间十一点,江家别墅主卧灯光明亮。
江则穿着睡衣进屋时,伊恬正将手中的书放下。
书本合上时,江则看见了封面。
【婚姻的真相】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江则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望着伊恬:“怎么最近在看这类书了?”
“有些事情想不通,所以想从书里找找答案。”
江则明显能感觉到伊恬最近对自己的态度不如往前。
也确实是知晓自己近段时间的改变。
不太想跟伊恬争吵,破坏了夫妻感情。
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时,轻飘飘的岔开话题:“意意最近都没回家吃饭,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一趟吧!一家人聚聚。”
伊恬明知他在岔开话题,却偏偏想要将话题拉回来:“林清河跟赵振一样设计弄死了几十条人命,你知道吗?”
江则侧眸望向伊恬,眼神中带着几分窥探:“没有定论的事情本就不该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说,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
“这世间多的是没有定论确是事实的事情,各个都不能说,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不是意意最近不回家吃饭,是你回江家去找老爷子找得太频繁,”江则已经有了想奋起的心思了。
早年间那个说着现世安好的人早就不见了,年逾五十来岁的人,突然有了升官发财的欲望,这到底是人性太过复杂,还是名利场太过有诱惑力。
翌日江意到公司,刚一进去就觉得公司里的气氛不对。
办公区聚在一起的人豁然散开,麻溜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意上楼的脚步一顿,提着包一步步地朝着艾颢的位置而去,朝他伸出手。
“江总,怎么了?”艾颢小心翼翼询问。
江意启唇:“你说怎么了?”
艾颢装疯卖傻:“我不知道啊。”
“想出差了还是想打扫整间公司的卫生?你直说,”江意开口威胁。
艾颢心理一句我曹不敢言语出来,伸手将桌子底下恩报纸够出来递给江意:“新闻上说你昨晚参加某画家的画展,将对方批评得一无是处上不了台面。”
江意一手接过报纸,一手将包放在桌子上,哗啦啦地抖开报纸,漫不经心回应:“是这样。”
艾颢目光朝江意身后望去,见办公区的人一个个地虽低着头,可却都在竖着八卦的耳朵。
他壮起胆子问:“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一个人如果足够优秀,定然是会获得夸奖的,而获得批评,就证明她确实是技艺不精,技艺不精就罢了且还用新闻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你们说为什么?”
江意不是问你说为什么,而是你们。
显然,即便不回眸也知晓身后人竖起的耳朵有多长。
“有真材实料的人从不怕人指摘,只有半桶水的人才会急于澄清自己,深水沉默,浅水喧哗,都好好学学这个道理,”江意将手中的报纸对折整齐还给了艾颢,一番话,语气不重,但这不卑不亢没有半分心虚的姿态确实是让人艳羡。
七月十八,正值江意与傅奚亭结婚一周年。
首都众人皆在猜测这一周年纪念日她们会如何过。
而这二位当事晨间起床互道早安,而后各自洗漱离去,男主人更甚是连早餐都省去了。
江意前脚到公司,后脚有一辆半透明的车子停在了公司门口。
一束花,七八个人抬下来。
让公司里的人都震惊不已,不得不感叹,有钱人是真会儿玩儿。
不到半小时,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首都。
旁人觉得惊天动地的事情在当事人看来,是极其平常不过的举动。
一束花而已,比不上傅奚亭往日随随便便给她带回来的某件礼物。
江意午后忙完,才有时间给傅奚亭去通电话,这通电话,接到较晚,刚接起,江意就听见了那侧的吵闹声。
“在忙?”
男人嗓音低哑:“应酬中,花儿收到了吗?”
“收到了,”江意回应,而后又问:“跟成文?”
“这么聪明?”傅奚亭靠着墙,拿着手机,唇边笑意淡然。
“趁热打铁才是正常操作,给傅董指条赚大钱的路,”江意嗓音里带着些许揶揄。
“傅太太指示。”
“看到今日份报纸了吗?”江意问。
报纸?
还没来得及看。
傅奚亭微微站直身子,后背从墙壁上离开,道了句稍等。
男人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往前台去要了份今日的娱乐报,刚一抖开就看到报纸上的大篇幅新闻。
那些娱乐记者的笔尖子实在是肮脏不堪,将他的爱人描写得像是一个无处发泄随意抨击人的恶鬼,而时月,成了他们口中的受害者。
傅奚亭看着,一声冷笑从唇边溢出。
隔着电话,江意都听见了。
傅奚亭冷沉地话语声响起时,江意端起杯子里的水喝了口:“估计时月也没想到成文今天会趁热打铁,她要是知道你说这报纸上的新闻还会出来吗?”
傅奚亭听着江意俏皮的话,心中笑意渐深:“意意最近有何想要的?”
“恩?”江意似是不解。
“有人买单,可大胆要。”
“那不行,一般人的钱我嫌不干净,”谁知道成文这些年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
这些钱都在哪些女人身上打过滚,拿在手里都嫌脏。
搞不好还会得病,。
江意满是嫌弃的腔调让傅奚亭无声浅笑:“先挂了。”
“傅先生,加油。”
“傅太太,爱你。”
......
傅奚亭挂了电话,倒也是不急着进包厢,反倒是在门口点了根烟,抽了小半,才拿着报纸推开包厢门。
将一进去,成文的揶揄声就来了:“傅董这电话接得可够久的,这要自罚啊。”
傅奚亭拉开椅子坐下去,且还叹了口气:“没办法,小姑娘受了委屈,难免是要花点时间哄的。”
成文夹着烟,轻挑眉:“哦?还能有人让傅太太受委屈?是那个不长眼的?这不得讨个公道回来?”
傅奚亭似是就等着他这句话了,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面圆盘上,缓缓地转过去:“来,成总过目,顺带帮我出出主意,看看我该如何讨回这个公道。”
“一定要给傅董——-————。”
成文的话在拿起报纸时,戛然而止。
傅奚亭夹着烟靠在椅背上,眼神淡漠地望着他。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慵懒感。
男人一手落在大腿上,一手在桌面烟灰缸上轻点烟灰。
唇边笑意分毫不减。
见成文沉默,傅奚亭又道:“心狠手辣?恶意抨击?什么时候抄袭剽窃成了受害者,而公正公平指出错处的人成了施暴者了?”
成文内心五味杂陈,他欣赏时月不假,但还没欣赏到可以让她去得罪傅奚亭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成文还是没有踩踏她半分。
比较对外,都知道时月是他的女人。
倘若这时候踩踏她,无疑就拉低自己的档次。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傅奚亭点了点烟灰:“兴许?但无风不起浪,我可不看什么误会不误会,我只看我老婆是否受了委屈。”
男人简单粗暴的话语带着几分压迫性。
说到底,成文还是低人一等。
而傅奚亭想碾压他,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毕竟,有求于人就得受制于人。
成文听傅奚亭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无非是不听过程,只看结果。
本来是想趁热打铁来压价格的人此时就好比被傅奚亭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哑巴吃黄连,哑口无言。
而傅奚亭此举是真的没准备给时月什么脸面。
颇有一副就是要让她被金主爸爸厌恶的感觉。
一旁,吴江白含笑开口,似是想从中间做个和事佬,笑道:“成董,一个好的妻子可以旺三代人,所以,有些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言外之意就是赶紧把这种拖后腿的女人踹了,留下来也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这顿饭,吃的成文差点心肌梗塞。
刚结束,司机一关上车门正准备发动车子就听见成文冷声开腔:“去画室。”
下午一点,时月刚送走客人,正站在办公室的卫生间里洗手。
突然,身后的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一摞报纸劈头盖脸直接扔了过来。
“我愿意让你站起来你才站得起来,拿着我的好处却为非作歹?时月,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成文劈头盖脸的这顿骂没有让时月有半分的不悦,更甚是这般粗鲁的动作都没有激起她的怒火。
反倒是极其平静的蹲下捡起地上的报纸。
看了眼,眉头微微紧锁:“你觉得这事儿是我干的?”
“你想解释什么?”
时月将报纸抖了抖,对折好放在桌面上:“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这件事情,明显就是有人借由昨晚的画展来挑拨离间。”
“成董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楼下经理,我上午去了趟人民医院见到了江判的父母,将此事聊开了,毕竟将前面两幅画的款项都捐给了她们的科研项目。”
时月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抽屉,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递给成文:“这是捐款的条子,新鲜出炉。”
“首都不缺美人,就我每日站在窗边看着走过这条街的漂亮女性没有上千也有过百,我也相信,成董能在这遍地是美人,是二十多岁小姑娘的首都选择我,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脸,如果我真的对傅太太抱有敌意,昨晚我就应该表现出来了,而不是今日再来隔山打牛。”
时月态度坚定,盯着成文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缩。
而成文,内心自然也有所动荡,他看上时月,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这张脸,她今日的这番说辞,刚好能完美地避开这些事情。穿书吧
而时月,及其会看人脸色,见成文稍有松动,跨步前去搂住了成文的臂弯:“想想是谁在背后坏事儿?”
成文垂眸看了眼时月,没有回应她的话题,而是提点她:“你今日最好亲自登门给傅太太道歉,若是坏了我的事儿,你知道的。”
时月心里一紧。
不是她做的事情要她去道歉,这种事情说出去,天理难容。
但是在资本家的眼里,也没什么容不下去的。
时月心中即便百般不情愿也会去道这个歉。
更勿论此时她还是需要成文的。
时月温柔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浅淡:“好。”
成文还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一口答应,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如同时月这样的女人,即便是被人包养了,也是傲气的。
没想到她明事理知进退,懂取舍。
这一点倒是让成文没有想到过。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带着几分哄骗:“委屈你了。”
“不委屈,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会做。”
下午三点半,江意正在跟艾颢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却突然听到秘书告知有人来访。
“谁?”
“时月,”闻思蕊道。
今日早晨她还在楼下办公区,听到了江意对这个人的评论。
没想到下午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速度之快,实在是令人咋舌。
江意略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让她上来。”
时月进江意办公室时,正看见江意从一旁的咖啡机旁端着两杯咖啡过来。
“时小姐这是?”端着咖啡的江意正准备走到茶几旁,就看见时月身后跟着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我今日来是来给江总赔礼道歉的。”
江意挑眉,似是不明所以开腔:“赔礼道歉。”
“是,因为今晨报纸上的事情让我内心稍有些过意不去,想着来给江总道个歉。”
时月始终秉持着温温软软的语气。
一副豪门大小姐的模样跟江意交谈,若非傅奚亭一早说她是管家的女儿。
她当真不相信。
就此时此刻时月身上的气质以及她的行事作风,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管家的女儿。
江意其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委屈我自己来成全别人的人,面对时月的这番说辞,她微微点头:“确实是造成了影响。”
时月看了眼身后的人,让他们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来。
她更甚至非常刻意地拎起地上的一个纸袋子,拿到茶几上:“这是m家这季度新出的稀有皮包包,据说全国仅有两只,还望江总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意端着咖啡靠在沙发上,轻轻挑眉,哦了声。
带着疑惑开口:“我还挺好奇的,要不时小姐拆开让我看一看。”
时月听江意这话,眼眸中带着些许鄙夷,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拆开了。
一只浅色稀有皮包包出现在江意跟前时,她眉头微微挑了挑,道了句稍等。
然后行至自己的办公桌旁,拉开柜子从下方提出一只包,而那只包与时月这会儿拆开的那只包竟然一模一样。
时月看见撞包的那一刻,眼眸尴尬一闪而过。
随即,及其快速地回过神来,歉意开口:“是我卖弄了。”
“没想到另外一只也在江总身上。”
限量版,能弄到不容易,她这只包还是成文找人弄出来的。
想着赔礼道歉要符合当事人的喜好。
没想到————。
“我素来不关心这些,这只包我先生提回来也有几日了,若不是时小姐今日说他是限量版的,我还当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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