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圳已经当了整整二十四年皇帝(即位初年,年号仍为嘉靖)。
五十出头的他已经不再年轻。当年跟随他打天下的老将们,也都已经老去。
俞大猷已经去世;戚继光垂垂老矣。
瓦氏夫人去年在广西仙逝。朱载圳追赠她巾帼侯爵位,她在死后成为了大明第一位女侯爵。
戚夫人多病;吴惟忠身在北美;邓子龙也已鬓角斑白......Μ.chuanyue1.℃ōM
只有花甲之年的李成梁精神矍铄。一顿饭能一整只烤羊腿,隔三差五还能把东欧少女收拾得呼唤上帝。
在真实的历史中,李成梁也是个长寿咖。活了整整九十岁。一直到八十三岁高龄还被重新启用为辽东总兵。整整带了六十多年兵。
在远德朝,李成梁镇守草原二十年。他在草原上整天跟乌眼鸡一样,打听“哪儿有跟沙俄勾结,不听话的蒙古部落?”
若手下回答:“某某部落最近不太老实。”
李成梁立马面露喜色。二话不说,骑上战马带上骑兵就冲过去,杀人又放火,狠狠收拾。
三大名将中最暴戾无仁的一个。竟是身子骨最硬朗的一个。正应了那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但是,他的暴戾性格决定了,朱载圳不可能用他总揽军队大权。
名将们都已老去。朱载圳已经开始考虑军中新老交替之事。
他已下旨,召回云游奥斯曼帝国疆域的陈大成;召回驻守西域的买买提;召回驻守倭国的曹文诏;召回驻守南美的俞咨皋。
若不出意外,这批中生代将领,在一两年后将被朱载圳安排成为大明陆海军的掌门人。
朱载圳曾经很看好秦王朱敬镕,也曾提拔他做过海军陆战队中将参谋长。后来一想,亲王带兵的先例不能开,贻害无穷。
于是他将朱敬镕调往了商部担任侍郎,负责与海外领地的贸易事物。
周王朱在铤亦是如此。本来他在陆军部任职,被朱载圳调到了外务部负责与藩属国的外交。
以前,朱载圳为了让宗室子弟务正业,鼓励宗室子弟加入军队。
如今,朱载圳制定了一项政策:凡宗室子弟,在军中服役满十年或军衔升至上校,一律从军中退役,派到京部、京局或地方担任政务官。
这是为了防止军中形成宗室势力。
军队将进行新老交替。文官一样要进行新老交替。
张居正、王国光、胡宗宪等人都已经垂垂老矣。朱载圳这两年大力提拔余有丁、叶向高、沈一贯、徐光启等中生代、新生代文官。给予他们重任。
且说贤王朱翊钧恨胡宗宪恨得牙根痒,最近一直跟保贤会的人费尽心思,琢磨怎么扳倒胡宗宪。
然而,这回老天爷瞎眼,帮了保贤会。胡宗宪不行了。
远德二十三年的春天。
正值旬休。胡宗宪领着小孙子在府邸后花园钓王八。
阳光洒在这个七十六岁老人的脸上。蝴蝶绕着他飞来飞去。
他惬意的享受着阳光和难得的闲暇时光。
他这辈子,从嘉靖朝中期朝廷的腐败、国势的倾颓中一路走来。人到中年后,一直在东南苦苦支撑抗倭的局面。
直到他遇到了一生的知己、至交——景川王朱载圳。
朱载圳用雷霆手腕平定了大明的百年倭患。他也成为了朝廷最受宠的重臣。出则为封疆大吏、海关巨佬,入则为内阁显臣。
他一天天看着大明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他一年年看着大明的领土不断扩张。
如今大明已成为华夏有史以来疆域第一广阔之帝国——从草原到西域,再到倭国、南洋、锡兰岛、新洲、北美、南美,一直到西班牙。大明的日月军旗迎风飘扬。
大丈夫躬逢盛世,鞠躬尽瘁,为天下人谋福。胡宗宪的一生已无悔以。
小孙子提醒胡宗宪:“祖父,鱼漂动啦!”
胡宗宪睁开眼,想要提起鱼竿,却感觉全身无力,使不出力气。
他昏死了过去。
当胡宗宪醒来时,他发现躺在自己的榻上。远德大皇帝朱载圳,正坐在他的榻边。
御医已给胡宗宪诊过脉了。他们刚才告诉朱载圳:胡阁老天命不久。礼仪局殡葬司应尽快准备胡阁老的身后事。
胡宗宪似乎是回光返照。他的面色由煞白变成了红润。
胡宗宪道:“臣叩......”
朱载圳按住了胡宗宪:“汝贞,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行那套虚礼作什么?”
胡宗宪苦笑一声:“臣知道,臣的大限恐怕就在一两日之内了。臣刚才做梦,听到了绩溪老家祠堂里,列祖列宗的召唤。”
朱载圳努力忍住,没让泪水流出:“你放心。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朕会重用你的儿子们!”
胡宗宪道:“皇上,臣的儿子臣知道。他们没有做封疆大吏、部局堂官的能力。您至多让他们做个知府、县令也就是了。若官儿封得大了,是害了他们。”
朱载圳道:“好。朕全听你的。”
胡宗宪又道:“臣临死前,有一些话要说。但又怕有离间宗室之嫌。”
朱载圳道:“这是什么话。你和朕君臣相知。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胡宗宪道:“皇上。臣这些年一直有种感觉。朝中有人围绕誉王殿下,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势力。
誉王是天下闻名的贤王。他的名声甚至盖过了太子。您以前说过,大明如今已是天下第一庞大的帝国。外敌无法撼动。但强大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ωWW.chuanyue1.coΜ
臣总感觉,誉王.......”
朱载圳道:“这两年,朕有跟你一样的感觉!钧儿是朕看着长大的。精通政务、科学。朕很看好他。本来打算朕百年之后,让他总领内阁,辅佐铖儿。
但朕近年来察觉出有些不对头。他处处示人以贤。处处施人恩惠。施人恩惠换种说法,就是收买人心。”
胡宗宪道:“皇上,请您采纳臣的建议。对誉王再信任,也要有个限度。
千万不要给他兵权。也不要给他人事任免权。他既然精通科学,就让他主管科学好了。
您早有圣训,科学是立国之本。将科学院交给他,也不算将他弃之不用。而是重用。”
朱载圳朝着门外喊:“陈炬!”
司礼监掌印陈炬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朱载圳道:“拟旨。誉王朱翊钧,免除不管部尚书之职。特赏亲王四俸。任为大明科学院院首。仪同三公。赐五驾辇。”
看上去朱载圳是在重用朱翊钧,其实则是明升暗贬。
之前朱载圳设置了不管局,后升格为不管部。尚书正是朱翊钧。
所谓的不管部,名曰“不管”,没有专司事物,实际上从军务、财政到人事,什么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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