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禁不住细想,越想越觉得“流言”未必是空穴来风。
八福晋与八阿哥的亲事王府与宫里早有默契,长辈们也乐意他们多见几面,又不好做的太明显。
八阿哥这里,自然多是九阿哥陪着出宫,这也是为什么九阿哥与玛尔浑相熟的原因。
八阿哥眼中露出惊诧,看着八福晋连忙道:“别多想,老九不是那种人……”
八福晋嗤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怪不得我之前就觉得董鄂氏奇怪,即便不巴结我这个未来嫂子,也不至于就那么不待见,原来还有这样缘故!她肯定是早就晓得九阿哥为了讨好我置产的事,嫉妒了,又不敢摆在明面上,就找机会顶我气我……”
“福晋!”
八阿哥只觉得身心俱疲:“这些话实不好说,也不要瞎猜……老九是为了我,他大婚之前,还不开窍呢……”
九福晋能想到这“流言”的不善与后果,为什么自家福晋反而带了几分洋洋得意?
不待见她的只有九福晋一个么?
哪个嫂子跟她关系好?
还不是因她行事傲慢,言语上也不谨慎,容易得罪人。
八福晋却是恼了,怒视丈夫,比刚才听到流言时还愤怒:“爷什么意思?这是瞧不上我,觉得董鄂氏好?什么叫他大婚之前还不开窍?格格都纳半年了?还是摆设不成?”
八阿哥揉揉眉心,脸色也淡下来:“我是说流言都是没影儿的事儿,老九没有惦记你!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一句两句的传出去,就是是非!”
八福晋气的直喘:“在你们爷们眼中,就董鄂氏那妖妖娆娆的是好的?!我这样规规矩矩的,反倒是不遭你们待见?!”
“福晋!是有人使坏,想要离间我们夫妻之情,老九只是被无辜牵扯进来……我不喜欢听这些,你也不要自己给自己倒脏水……”
八阿哥正色道。
“哼!要不是他漏了行迹,旁人会编排这么恶心的流言?怎么就是爷连累他,明明是被他连累……还有那董鄂氏,不是每日里装恩爱么?如今又如何,活活打脸了吧?”
八福晋依旧不忿,说到最后,却是幸灾乐祸更多一些。
她倒不是有花花心思,想要跟小叔子如何,就是不忿董鄂氏的嚣张得意,巴不得九阿哥有外心。
“反正这两天,叫膳房预备一桌席面,宴请老九两口子过来……不能这样老僵着,要不然只会叫人说嘴……”
八阿哥柔声说道。
八福晋带了几分不情不愿,点了点头:“好吧,我晓得了……为了爷,敷衍下他们两口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八阿哥出了宫。
宫里这里,九阿哥则托付给赶回来的崔南山。【穿】
【书】
【吧】
崔南山出自乾清宫,资历老、人缘好,自有消息渠道。
九阿哥自己,也打算出宫,去郭络罗家。
不是找桂丹,而是寻郭络罗家的管家,看一些内务府有没有可用的人手。
舒舒心下一动,生出个念头来。
按照八阿哥与九阿哥分析,排除了正蓝旗内部倾轧之事,那剩下最大的可能,反而就是夺嫡。
“八爷党”现在还没有苗头,连带着八阿哥都是依附在大阿哥身后的跟班。
眼下,只有皇长子与皇太子之争,还没有形成党羽。
安郡王府,太福晋赫舍里氏……
“爷,可以叫郭络罗家的人盯着索额图府那边看一下……”
舒舒不想九阿哥这样没头没脑的做无用功,忍不住小声提醒着。
“啊?”
九阿哥惊讶出声,也压低了音量:“怎么又牵扯那边?”
“就是想着,若不是正蓝旗内部之争,那挑拨八爷夫妇的感情还能为什么?多半就是忌惮八爷是惠妃娘娘养子,不想增加那边的分量……”
舒舒若有所思道。
九阿哥眼睛闪亮,小声说道:“八哥都没想到这个……要是真的,你比八哥都聪明……”
人皆有慕强之心。
要是心思狭隘的,羡慕之后说不得会嫉妒生恨。
要是心思阔朗的,会真心宾服。
这些日子看下来,九阿哥还好,虽是傲气,可是也能看到其他人长处。
舒舒笑了笑,并不自谦。
她是故意的,想要改变九阿哥对八阿哥的依赖,最好的法子就是取而代之。
既然“夫妻之情”不好明着与“兄弟之义”争锋,那就用别的。
虽说她是俯视视角,胜之不武,可为了降服九阿哥这个大冤种,只能该装睿智就装一把睿智。
九阿哥脚步轻快的离开。
舒舒回到书房,其实心中也是存疑。
脑子有点乱糟糟。
她取了纸笔,用首字母取代人名,做了简单关系图。
因为之前想到宫里的侍卫,她自然也想到几个领侍卫内大臣。
宗室王公轻易不会参合这些,剩下的就是外戚勋贵。
她的怀疑对象是索额图……
线头在哪儿?
是什么触动索额图走这一步?
要是真心想要破坏八阿哥与安郡王府的联姻,为什么中间这十来年都没动手?
要知道八阿哥与八福晋的亲事,即便早年没有正式订婚,可也有些娃娃亲的意思。
还是他是天子近身,体会圣意,不敢破坏康熙插手正蓝旗旗务大计?
不知为什么,舒舒既是生出不好的预感。
毕竟这流言出现前,正好是九阿哥探查十一阿哥病逝之事。
细思极恐。
还有九阿哥与她的亲事……
并不是皇家最早的安排,自己做了“替补”。
破坏宜妃与钮钴禄一脉联姻的是佟国维,与钮钴禄家是姻亲,并没有听说有什么明显嫌隙,反倒是与赫舍里氏有恩怨。
是不想加重大阿哥的势力?
还是不想加重太子朋党势力?!
毕竟现下,三阿哥还没有想要相争的苗头,与四阿哥一起,都被划成“太子党”旗下势力。
八阿哥则因养母的关系被划给大阿哥。
至于九阿哥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皇子,还没有当差,并没有因与八阿哥亲近的关系就划归到大阿哥党羽中。
在许多人眼中,他的立场更容易受妻族影响。
要是幕后之人,一箭三雕?
不仅能挑拨八阿哥与八福晋的夫妻之情,还能离间八阿哥与九阿哥的兄弟之情,还有九阿哥与自己的夫妻关系。
舒舒心头闷闷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舒舒指明了方向,八阿哥与九阿哥双管齐下,自是没用两天就得了准确消息。
邪风出自安郡王府,是赫舍里氏太福晋的陪房口中传出来。
那个陪房有个妹子,是内务府包衣人家,是二所之前被撵走的灶上婆子的妯娌。
受那灶上婆子连累,她的儿子与男人都丢了差事,除了埋怨妯娌,自是将九阿哥夫妇也恨上了。
听了这等闲话,就私下里传播开来,想要给九阿哥夫妇没脸。
内务府慎刑司抓了一拨人,得的就是这样一份口供。
八阿哥神色不明,九阿哥早就恼了。
他想起刘嬷嬷之事,也是下手前就将“罪魁祸首”预备好,与这次有异曲同工之意。
“哼!弄了一圈,就给爷看这个?想说这是爷自作自受,才活该受这婆子的编排?还是当爷是大傻子,糊弄两句就能遮掩过去?”
九阿哥将口供往地上一摔,对那郎中道:“污蔑皇子是什么罪名,就按那个处置,爷倒不信了,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
那郎中白了脸,捡了口供望向八阿哥。
八阿哥素来宽和,眼下却没有插手的意思,那郎中汗津津的退下。
八阿哥哪里看不出中间的蹊跷,却是一时想不到缘由,见九阿哥如此,不由心下一动:“可是弟妹说了什么?”
九阿哥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点了点头:“福晋提醒我留意索额图的宅邸,果不其然,发现安王太福晋的那个陪房有个姑娘,嫁回了娘家,就是赫舍里家的户下人……八哥说巧不巧,她那女婿前些日子刚得到提拔,成了庄头,阖家去保定看庄子去了……”
八阿哥神色不变,心提了起来。
索额图背后,可是站着太子爷?!
这是太子爷的手段?
八阿哥随即摇头,不会是太子爷的示意。
太子爷天生矜贵,不能说目下无尘,也可确实没有将他们这些弟弟放在眼中,更不屑用这等手段算计。
那就是索额图自作主张?!
难道这哑巴亏就吃定了!?
八阿哥愤怒中夹着酸涩。
不吃亏,难道要摆明车马与索额图对峙?
有用么?
汗阿玛不会允许有人挑战太子爷的威势。
八阿哥还在纠结,九阿哥已经忍不住,道:“想要糊弄爷,难道就他们有嘴?我就不信,到了汗阿玛过问,他们还能这个口供……”
说着,九阿哥就往外走。
八阿哥吓了一跳,忙道:“老九,你是要去乾清宫?”
“嗯!”
九阿哥理直气壮的点头。
“可是这都是猜测,没有证据……”
八阿哥觉得九阿哥未免天真,就这样空口白牙的去咬索额图。
九阿哥皱眉:“我又不是刑部,也不是都察院……汗阿玛让我查,我查到这里就行了,剩下的自然汗阿玛交代专门的人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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