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古皓二人坐下,店小二问道:“客官,你们要来点什么?”

  “你们这里最有名的是什么?”

  古皓随口问道,同时打量四周,这里的客人和酒馆下面两层有着明显的区别,最简单粗暴的就是一个个身边都放着武器。

  店小二推荐道:“要说我们云兮楼最出名的肯定是烧刀子,一口闷下去,味浓烈,似火烧,绝对够劲!”

  “行,那就烧刀子。”

  “好嘞!”店小二应了一声,下楼去做准备。

  “客官,这是你要的烧刀子。”不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一坛烈酒回来放在桌子上。

  “小二,过来!”

  “好咧,客官,马上来!”

  小二被隔壁桌的客人喊了过去……

  古皓看着水桶般大小的酒坛子,愣了一下。

  默认一份不应该是一瓶么,虽然他没有特意交代数量,但这分量上的是不是有点多?

  侍女微微笑道:“公子,云兮楼三层的酒,都是按坛上的,分量少了这里的客人反而会不高兴,认为自己的酒量被小瞧了。”

  三楼中间一酒桌,某男子抱起酒坛就往嘴里灌,嘴巴张到最大,喉咙咕噜咕噜的一起一伏。

  “痛快——!”

  男子把空了的酒坛重重放下,用衣袖擦了擦嘴。

  男子一桌的同伙纷纷称赞道:“胡兄好酒量。”

  古皓不说话,就是撇了撇嘴,这人看似豪迈把整坛酒一饮而尽,实际真正喝到肚子里的有一半就算不错了。

  “好个屁,尽瞎扯……”

  这话虽然是古皓的心声,但可不是他说出来的,说话的另有其人。

  一名虬髯大汉,背靠柱子坐着酒楼栏杆处,腰间挂着个葫芦,怀里抱着酒坛子,醉眼朦胧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公子……”

  江念秋小声喊了一句,古皓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虬髯大汉就是他们要看的人……

  昆山派,秦酒。

  胡姓男子显然不高兴了,道:“你什么意思?”

  人在江湖最看重的就是面子,秦酒刚才的话,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脸,

  秦酒浓浓的胡须配上凌乱的头发,将一张脸遮住了大半,眼睛眯着,半醒半醉,道: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你要是想洗衣服去找口水井就是了,何必拿美酒来糟蹋……”

  “哈~~~”

  语毕,秦酒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似乎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馆里不少人大笑起来,他们都听懂了秦酒的意思。

  刚才那姓胡的男子灌酒之时,嘴巴根本喝不过来,一张一合,大半坛酒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男子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秦酒因此戏谑他在洗衣服。

  其实看懂的人有很多,只是大多数人看破不说破,免得惹麻烦,也就秦酒艺高胆大,直言不讳说出来。【穿】 【书】 【吧】

  嘲笑声四面而来,男子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酒劲上来,他指着秦酒怒道:“你找……”

  不等男子将狠话说出来,同桌的几人连忙合力将男子拉住,捂着他的嘴巴,场面一时间有些滑稽搞笑。

  胡姓男子不认识秦酒,但他同桌的几人却将秦酒认了出来。

  几人在男子耳边飞快说了什么,一下子就让男子冷静了。

  其中一人抱歉道:“秦前辈,胡兄外州来的,不认识前辈,刚才多有得罪,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因叶府宴请各大门派之事,云州城最近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外州人,酒馆里的人早见怪不怪,纷纷冷眼看笑话。

  明明是外乡人,有本事就算了,没本事来到他们云州还敢如此嚣张行事,真把狠话说出来,怕不是在找死!

  人多势众这说法只能用在双方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昆山派以拳法闻名云州,就他们这些人还不够秦酒一拳头。

  古皓摇了摇头,这‘胡兄’一看就知道没有被江湖毒打过,多半是外州某大门派的弟子出来历练。

  秦酒没有理会胡姓男子那桌人,举起了手中的酒坛,坛口朝向,张大嘴巴。

  数息之后,一滴酒落下,他舔了舔嘴唇,一脸意犹未尽,只是酒坛已空,随手将空坛一扔。

  酒坛落地前的一瞬,有一股无形力道将其托住轻轻放下,没有打破。

  秦酒嘴里念念叨叨:“云兮楼的酒坛子贼贵,摔不起,摔不起……”

  他似乎是回想起某些不好的经历,一脸肉痛,在他身下的栏杆处,三四个空酒坛东倒西歪散在那里。

  秦酒大声喊道:“酒来!”

  店小二马上跑了过去,陪笑道:“秦前辈,东家规矩您知道的,您在我们云兮楼喝酒,一坛一结,概不赊账。”

  “不就是银子吗?”

  秦酒满不在乎,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钱袋,递给店小二,豪气道:“自己拿!”

  店小二没有接过,有些尴尬道:“秦前辈,您的钱袋是空的。”

  “怎么可能?谁偷了我的银子!”

  “秦前辈开玩笑了,这里哪有人敢偷你的银子,你忘记了吗?付完上一坛酒钱,您的钱袋就已经空了,当时小人还特意提醒您呢。”

  “哦,有这回事吗?”

  “当然有……”

  店小二擦了擦头上冷汗,他不接钱袋就是怕被污蔑,秦酒的大名谁不知道,为了喝酒老无赖了。

  秦酒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装醉,自己打开了钱袋,往外倒了倒,啥也没有倒出来,里面空无一物,笑道:“好像真没了……”

  “不过,我秦酒会欠你们酒钱不给吗?先给我把酒上了,以后我有了肯定会还……”

  “东家说了,概不赊账,秦前辈就别为难小人了。”

  “我昆山秦酒的大名,谁不知道,就算我不还,难道你们就不会跑到昆山派去要吗?”

  秦酒生气道:“你东家是谁,让他出来见我,过分,真过分……”

  店小二一脸哭丧,道:“秦前辈,东家说了,这是贵派掌门亲口定下的规矩,他说了也不算。”

  秦酒骂道:“秦一那混蛋!”

  古皓从江念秋那听到过昆山派的情况……

  昆山派上任掌门叫秦有道,收了九个孤儿做弟子。

  因为人多所以懒得起名字,就叫秦一、秦二、秦三……一直到秦九。

  秦九生性散漫,嗜酒如命,后来干脆将自己的名字‘九’改为了‘酒’,秦九也就成了秦酒。

  秦有道退位,秦一最年长,接任了昆山派掌门之位,但要说九师兄弟里,谁的武道天赋最高,那反而是排行第九的秦酒。

  秦有道时常感叹,秦酒要是肯把喝酒醉酒的时间全花在武道上,恐怕早突破到超一流了。

  若以武力高低传承,昆山派掌门应该是秦酒而非秦一,但以秦酒的性格要是做了掌门,昆山派准完蛋。

  据说秦酒当初打着昆山派名头,在云州各大酒肆骗吃骗喝,赊账无数,曾有数百酒商联名到昆山派要账,气得秦一卧病多日。

  等秦一帮秦酒还清酒账后,亲口对云州各大酒商下达了秦酒封杀令,不准这家伙再以昆山派的名头骗吃骗喝。

  这次昆山派领队人选,本来并不是秦酒,只是这家伙一听叶府宴请四方,双眼发亮,毛遂自荐,不给他来都不行。

  宴会怎么可能少得美酒佳肴?

  秦酒这次前来云城,心里惦记的全是叶府的陈年佳酿,什么叶云天,他可能压根就没有关心过。

  “小二给秦前辈上酒,酒钱算在我身上。”

  这时,那姓胡的男子重新站了出来,抱拳道:“晚辈愿意请秦前辈喝酒,作为刚才无礼之举的赔礼。”

  “免了,你请的酒,不好喝……”

  秦酒把男子的讨好晾在一边,随后环视了一圈,很快就相中了古皓这桌。

  他也不嫌弃角落阴暗,一屁股坐在古皓对面,笑道:“小子,给你个机会,请我喝酒,行不行?”

  “不行。”

  古皓一口拒绝,都说着秦酒是个老无赖。

  可如今一见,这家伙真不是无赖,多少有些底线,心似明镜,谁请的酒比较好喝一清二楚。

  在场想要请秦酒喝酒的人很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江湖之人……

  这些人请的酒可不好喝,因为他们心里大多各怀目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喝了就是欠下了人情。

  人情这东西,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主要看欠下的人是谁,信守诺言者情比金重,无耻无赖之人,则是情比纸轻。

  现在云兮楼三层,最不像江湖人士的除了店小二就是古皓了。

  公子哥儿装扮,带着个武道九流的小跟班,多半是有钱人家公子外出玩乐带的护卫。

  一定要欠人情,秦酒选择欠的对象肯定江湖之外的人,这种人情还起来相对轻松,不含过多目的性。

  至于不欠,除非秦酒能控制得了自身酒瘾,但那可能吗?

  武道境界到了秦酒这种高度,依然对某样身外之物成瘾,这个事物多半已经融入其武道心境中,成为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叶云天的风流成性,秦酒的嗜酒如命……

  就像叶云天这辈子戒不了女色一样,秦酒这辈子也不可能戒掉酒瘾。

  不到相应高度的人,根本不会理解个中缘由。

  “小子,你说什么?”

  秦酒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子居然拒绝了自己?

  昆山派秦酒之名,不说武国皆知,但在云州还是相当有名气的,他的人情无数人抢着要。Μ.chuanyue1.℃ōM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明日叶府宴请四方,有我一席之位,要不这样,我们商量一下。”

  秦酒眯着眼睛,建议道:“你现在请我喝酒,喝了几坛你先记下,明日我到叶府赴宴,欠你几坛,就从叶府拿几坛还给你。”

  “你看这建议怎样,叶府的陈年佳酿比云兮楼的烧刀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你稳赚不亏!”

  古皓一脸古怪,刚才还觉得这秦酒做人有点原则,不随便欠人情。

  现在倒好,不仅要白嫖我的烧刀子,明天还要到我家连吃带拿?

  这是人干的事情?

  求求你,做个人吧!

  江念秋这丫头已经捂着嘴在一旁偷笑了。

  “不行,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请你喝酒?”古皓义正辞严地拒绝,这老无赖真不是个东西。

  这是把他当成肥羊了,逮着他就死劲薅?

  秦酒一听,心里反而放松了一些警惕,至少不是心怀目的有求于他的人。

  “小子,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请我喝酒都没有机会,现在给你机会,你要珍惜才是。”

  “那你可以去找他们请你喝,他们的酒不好喝吧?”

  古皓把整坛烧刀子移到自己面前,道:“你找我请,无非是觉得我这里的酒比较好喝,但实话告诉你,我这的酒更不好喝。”

  “小子,原来你心里都清楚啊。”

  秦酒来了脾气,一把拿过酒坛,笑道:“我现在倒想听你说说看,你这的酒有多不好喝?”

  古皓问道:“我可以请你喝酒,你可以给我什么?”

  秦酒并不讨厌这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欠下的人情最怕就是还起来麻烦,开始就将一切谈好倒也轻松,能做就能喝,做不了或觉得麻烦不喝就是了。

  古皓最开始只是来云兮楼看看秦酒,能认出来就行,叶云天本就和秦酒没有任何交情。

  谁能想到,他才坐下没多久,秦酒就自己凑了过来,还要自己请他喝酒。

  这喝下去的是酒,欠下来的可都是人情,要求随便自己提?

  古皓想了想,沉吟了半会儿,说:“我要你做我护卫。”

  “就这?”

  “就这。”

  秦酒松了口,他还以为古皓会提出多离谱的要求,结果就这?

  怕不是以为他会自持身份,放不下脸面做护卫,他要是在乎这种脸面,就不会有数百酒商到昆山派讨债的场面了。

  “不出云州?”以防万一,秦酒问了一句。

  “不出云州。”古皓承诺道。

  “做多久?”

  “随你喝,一坛一天,怎样?”

  “成交!”

  秦酒笑了,生怕古皓反悔,云兮楼可有不少陈年佳酿贼贵,他一直舍不得点,这回看他喝不喝穷这小子!

  古皓笑了,这老无赖敢喝一坛,他就稳赚不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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