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府,用膳厅。
不算太大的房间中摆放着一张老旧的圆桌,褐色的表皮上充满了油光,如千锤百炼的包浆,晶莹剔透,每一道纹路都记载着岁月的痕迹,十分庄重。
几位堂兄早已入座,此刻皆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他们目不斜视的正坐,完全没有平日浪里浪荡的气息。
哪怕古皓进入,几人也似乎没有察觉到,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盖碗,仿佛那不是喝茶的器皿,而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几位堂兄平日里什么性子,古皓有着晨曦的记忆清楚得很,真难为他们几个现在的样子,憋的很幸苦吧?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主人席的老人身上……
晨太景脸上的皱纹并不算多,面相似乎还在中年,只是眼角的皱纹比较明显,一头长发乌黑浓密,用发带一丝不苟的束了起来。
老爷子正在喝茶,一手捧着盖碗,另一手用杯盖拨开漂浮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他并没有专门盯着古皓,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淡瞥了一眼。
古皓虽不是晨曦,但身体往日残留的记忆依然让他倍感压力,还有出于对强者的敬畏。
晨太景不至于用自身实力欺负小辈,可就算是无意的散漏的气息也足以让古皓感到心惊。
气息内敛的老人给他的感觉犹如一头静卧的雄狮,对方神魂境界虽然只是比他高了一个境界,可就这一境界便一道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哪怕先天之境也分强弱,古皓自己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若不算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单从神魂之力来说,他的神魂在先天中可以说属于较弱那一档。
更别说比先天更高一级的境界,曜师本就专修神魂,晨太景能带领晨家在日曜王朝拥有如今这般地位,想也知道岂会是普通的曜月境?
新晋先天和老牌曜月境……
古皓很有自知之明,绝对会被秒成渣渣,只要他脑子没有进水,肯定不会在晨府乱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古皓一进大门,按照晨曦的习惯为自己的迟到致歉。
例会本就没有具体时间,人齐就开饭,所以没有迟不迟到这一说,不过谁让他是最晚到的一个呢。
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这是晨家每一位小辈都清楚的准则。
“身体怎样了?”晨太景放下盖碗正视古皓,他没有在意古皓是否晚到。
外人都知道晨曦的‘惧血症’有多严重,何况是家里人,倒不如说,古皓今早能出现就超乎众人预料了。
古皓老实的应道:“谢爷爷关心,感觉比起昨天好多了。”
他甚至想好如果家里人追问具体情况,他该怎么搪塞。
毕竟晨曦的‘惧血症’本就找不到病因,被多次诊断为心理疾病。
心里疾病嘛,这玩意怎么好的谁能说得准呢?
不过,晨太景似乎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轻轻点了点头,道:“既然没事,那就入座。”
古皓老实应道:“是的。”
这时,旁边的晨少晴立刻对古皓招了招手,轻声道:“晨曦,来,坐姑姑这边。”
昨晚像极西伯利亚大仓鼠的姑姑,此刻文静的如同小家碧玉,那声音温柔的换了個人似的。
如果不是相貌没变,古皓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他好想大声喊一句:卧槽!姑姑,你怎么能这么装?
不仅装,而且还很坑……
早膳的位置,并没有明文规定,可有些事情就算没有硬性规定,但还是存在着一种大家都默认的遵守的规则。
以晨太景为主席,他的对面位置则是晨少阳、晨少晋和晨少晴几位长辈,晨曦和几位堂兄依次分散在两边。
晨曦的两位伯父因公事在外,仍未归来,几位堂兄都按照往日的位置入座,故此刻晨少晴周围显得有些空荡。
坐在晨少晴旁边,便意味着用膳期间必须直接面对老爷子,看几位堂兄的选择就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位置,烫的很。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问题古皓心虚啊,晨少晴大概也是心虚,所以想找人分担一些老爷子的注视。ωWW.chuanyue1.coΜ
刚才晨少晴也尝试喊过几个大侄子,问题晨曦的几位堂兄个个都是人精,根本不上当,现在只剩一个小侄子,她说什么也要拉过来分担火力。
古皓在晨少晴的眼神请求下心软了,默默走过去,入座的瞬间获得一种全新的Deff状态。
名为:老爷子的直视……
用膳过程很沉默,主要是晨曦的两位伯父不在,往日基本都是他们和老爷子聊谈,晨曦与几位堂兄低头干饭就完事了。
晨少晴大概也是心里有鬼,所以同样在餐桌上不言不语,埋头干饭,时不时用余光去偷偷瞄老爷子,观察其神态举止,以免大难临头而不自知。
就连晨少晴都这样,别说古皓他们这几位小辈。
不过,沉闷的用膳过程并非表示家人之间关系不和,只是一代人不同一代人。
血浓于水,也不代表可以无话不谈,每一代人之间都隔着一条鸿沟,更别说晨曦他们这些小辈与老爷子隔了两代。夶风小说
早膳过后,仆人将餐具收拾下去,大家面前只剩一个盖碗,场上气氛有些奇怪,可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大伙都在等着老爷子主动开口,既然老爷子喊人过来用膳,那就表示有事情要和他们说。
老爷子抿了一口茶,淡然道:“学府今年的发配地点已经决定了,是夜露城。”
几位堂兄的目光顿时看向古皓,这事也只和晨曦有关系,他们几个早早就从学府毕毕业,晨家如今还在学府内的唯有晨曦。
况且,哪怕他们依然在学府,也八竿子和发配地扯不上关系,那玩意只有学府吊车尾才会‘享受’。
其实几位堂兄还是挺羡慕晨曦的,毕竟进了发配名单这么多次,还一点事都没有,换做是他们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他们若进了发配名单,恐怕第三条腿都会被打断。
古皓脑海瞬间浮现出夜露城的信息,那是一座日曜王朝的边境小城。
说是城只是为了好听,实际上的规模甚至比不上王朝中心的一座繁华小镇。
夜露城荒凉的很,并且,有那么一点点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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