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魏清尘，想杀我你尽管出招啊！”
“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把自己折腾死！”
魏清尘看着毫发无伤的沈梦灵，彻底顿悟。
昨日种种，在眼前一一闪现，不知道沈梦灵到底耍了什么手段，可事实是他魏清尘一次又一次对顾湘不闻不问，万般辜负。
魏清尘终于彻底脱力，因为一直在动用灵力，血流得速度比正常还快，他整个人已经眩晕，可他的脑海中第一次无比清明。
原来，他曾经对顾湘做出了那么多的伤害吗？
着了魔，还是中了蛊？
这些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体力不支，血气匮乏的魏清尘最终在沈梦灵歇斯底里的狂笑中陷入深深地昏迷。
“师尊，师尊？”
“阿湘，湘儿……”
魏清尘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他眼前的顾湘是小时候那懵懂可爱的样子。
他记得他带她回天昊宗，漫漫登山路，顾湘咬着牙跟着他，哪怕腰酸腿疼，但她执拗地不发一语。
她感念师尊的救命之恩，那她就要拿出坚强的气魄，不能让师尊觉得她是个拖累。
而自己呢？粗心大意、无知无觉地走在前面，根本想不到身后那个小女娃付出了多大的坚韧。
直到想起来时两只白嫩的小脚丫早都磨出了泡，泡又磨破了，鲜血淋漓。
后面的路魏清尘一直背着小小的顾湘，顾湘手里还举着在市集上看到都走不动道的糖葫芦。
那时候的顾湘从来没吃过这么甜这么好吃的东西，是魏清尘看她眼挪不开腿挪不动的样子才给她买的，明明是魏清尘的无意之举，却成了顾湘前半生最宝贵的记忆。
是的，现在魏清尘眼前的顾湘就是这样，顾湘笑语晏晏，手里举着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垫着小脚尖的姑娘使劲将糖葫芦往他嘴边凑。
“师尊，你尝尝，湘儿不骗你，真的好甜的。你就尝一口嘛！”
还不待魏清尘张口，画面一转，又变成了10岁左右的顾湘。
那一次顾湘应该是被同门欺负了，衣衫脏兮兮的，裙裾还破了口。
魏清尘亲自打了水，顾湘已经懂得了男女有别，整个人埋在大木桶里，在热气蒸腾中小声地喊着师尊。
“师尊，师尊，裙子可不可以给湘儿补个小兔子，湘儿喜欢白白的小兔子，那天师兄带湘儿去捉小白兔了，可惜没捉到……”
魏清尘在外室，一针一线地补着划破的地方，用白色的丝线勾勒出兔子的形状，尽管丑得他几乎想要拆掉，可还是被顾湘一把抢过，像个珍宝一般抱在怀里。
“师尊，这是师尊给湘儿的兔子，可爱的紧，湘儿会一直穿着这件裙子，这是湘儿最漂亮的裙子了！”
魏清尘笑得温暖：“傻丫头，你很快就会长大，这裙子就穿不下了，”
顾湘：“那师尊答应湘儿，以后的裙子都要给湘儿绣小兔子，要是以后湘儿犯错了，就给师尊看小兔子，师尊一看到小兔子就会像现在这般模样对湘儿笑了……”
魏清尘笑得更开了，可“好”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个抱着小兔子裙子的小姑娘就长得快到他肩膀一般高了。
“师尊，师兄都有灵器了，湘儿也好想要……”
“等你到了金丹，师尊帮你去寻灵器，好不好？”
“师尊太好啦！湘儿最喜欢师尊了！”
魏清尘还没贪恋够那抱着自己胳膊的温暖，就被抱着湘黛的顾湘扑满了怀。
“师尊，你瘦了，是不是给湘儿找湘黛太辛苦，师尊你快好好休息，湘儿会做饭了，湘儿给你做好吃的，把师尊养的白白胖胖好不好？”
“湘黛，湘黛，师尊，为什么叫湘黛呢？”
“是要我与灵器真心相待吗？师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的。”
“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
魏清尘好想把这句诗念给那是神采飞扬的小湘儿，湘儿一定会好奇地问他，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萧。”
“湘儿，师尊都教过你的，这阙词牌，你都听明白了吗？”
魏清尘的话还没有问出口，眼前的顾湘却落了泪。
“师尊，你相信我，不是我推沈梦灵下水的。”
是啊，师尊相信你，你自小就怕水，完全不识水性，你怎么会往谭边走呢。m.chuanyue1.com
魏清尘的眼泪也落了下来，自己当时是怎么做的？
抱起沈梦灵，完全不管湿漉漉地顾湘，不管泪湿双眼的顾湘。
那趴在地上痛哭的是他捧在手心十余年的小姑娘啊，他怎么狠得下心？
魏清尘还没有找到答案，眼前的顾湘又被拉进了水牢。
水牢多冷啊，他亲自布下禁制的水牢，那寒潭终年寒冷彻骨，哪怕灵力丰沛也抗不过三天；那吊人的锁链精钢制成，粗粝无比，哪怕是男子的手腕塞进去，挂不过两天也会鲜血淋漓。
可他的湘儿呢？
整整七天，腿早被冻得无知无觉了吧？娇嫩嫩的手腕伤口已经深可见骨。Μ.chuanyue1.℃ōＭ
他一直叫她多吃点的，有点肉才好看，可是湘儿总也不听，腰肢纤细，那手腕更是不盈一握，是不是胖一点，就可以少受一点罪？
还没有想太多，魏清尘眼前又变成了伤痕累累，趴在锁妖塔前的顾湘。
那么狼狈，不堪一击的顾湘。
她有清尘箫在手，根本不需要灵力可以直破锁妖塔的禁制。
是的，全天昊宗上下没有人之道，清尘箫一灵二主，他早早就采了顾湘的血让清尘箫认了主。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顾湘的，只是始终没来得及告诉她而已。
所以，那时候的他怎么会怀疑，怎么可以怀疑顾湘呢？
一阵冷风吹过，魏清尘打了个哆嗦。
刑罚台，是刑罚台。
刑罚台真高啊，寒风刺骨，那天哪怕艳阳高照，湘儿的心里一定凉透了吧？
她的师尊，她的师兄，她的师弟，每个人都冷漠地看着她，厌恶地看着她。
她是多么心如死灰才会自碎金丹，舍弃湘黛？
是他魏清尘，都是他魏清尘毁了一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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