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有气无力,头靠离雅座有段距离的柱子上,只恨自己太大意。
近二十年的书法临摹,的确是拿雍正皇帝的帖来练习的。谁让人家是皇帝呀,作品流传千古。
怎么办呀,现在恐怕那些人精都以为她喜欢四爷了。这误会太大了吧!
咬着指甲,实在没勇气跨入雅座了。
“你这如厕未免时间过长了。”
正当王伊埋头想对策之际,耳边一声嗤笑,转头就看见倚靠在柱子旁玩弄玉佩的十四爷。
“我便秘,不行吗?”王伊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却想反悔已然不及。
“你的词倒是新鲜。走吧,他们都等不及了。”十四爷并未理会王伊的言语莽撞。
“我不去了。”抱紧柱子,不去就是不去,王伊可不想面临尴尬的场面。何况怎么肚子真开始疼了。
“那爷问你,你到底喜欢四哥,还是九哥,亦或是老十三?”
......
“很难回答还是不想回答?”十四把玩玉佩的手瞬间握紧:“你若不喜欢九哥,就不要招惹他!”
“我与她的事,不劳十四弟费心。”转角处,也不知道胤禟站了多久。
十四爷看看垂着头的王伊,再看看神色凝重的九爷,突然轻笑一声,便朝雅座走去。
路过胤禟身边时脚下一顿,“九哥,弟弟为你好,不要怪弟弟没提醒你,这女人你留不住。”
话音之轻,只有彼此才能听清。
胤禟闻言,眼底一黯,直到听到远处雅座“咯吱”关门声后,黯然之色逐渐退去。
慢慢走近居然蹲在地上的女人,叹了口气,这丫头每次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用如厕为借口,一个办法用多了,就不知道换换吗?
“你是打算蹲到天黑吗?”
然而蹲在地上的女人并没抬起头,反而越蹲越低,
“我就那么可怕吗?”胤禟没好气地伸手想要拉起王伊,却发觉了异常,心中一
慌立即蹲下,
“伊儿,你怎么了?”
扶起耷拉的脑袋,就看见她面色灰土,额头还渗出了汗珠。
胤禟瞬间着急了,想要扶起:“地上凉,先起来。”
“别拉我,你走开。”想死的心都有了,王伊深知这疼痛意味着什么。居然忘记大姨妈这事了。她素来有痛经史,而且每次血如潮涌,不折腾一周绝不罢休。
这个时代没有散利痛,没有护舒宝,没有妈妈的嘘寒问暖。有的只是恐惧与害怕。
王伊越想越委屈,起初还竭力控制,到最后还是红了眼眶。
“你别哭,是不是腹中不适?”见伊儿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擦着眼泪,胤禟心急如焚,这丫头往日冷静得很,此刻一个劲地抽涕,让他顿时手足无措。
能怎么回答?这种事连朋友都不轻易道来,何况认识不过半个月的异性古人!可是,她该怎么办?就觉得下腹一阵阵抽疼,更觉不妙的是血正在不断往下流。王伊捧着肚子压根不想理会身旁的男人。
“来人。”
“别,别叫。”王伊无可奈何,只得一把拽住长褂的衣袂。此刻只觉自己的脸红得堪比动物园的猴子屁股,“我是,是月经来了。”
“月经?”虽然伊儿的声音轻若蚊蝇,胤禟还是听清了,不免一愣,但这些皇子几乎都很早接触人事,又是宫斗谋略中成长起来的人精,须臾间就了然了。
轻问“癸水?”
双手捂脸,王伊无语地点头,恨不得痛晕算了,太丢脸。
正当她胡思乱想,就觉身子腾空而起。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胤禟抱起。
“九,九爷!”王伊惨白着脸,害怕地低头拽住他胸前衣襟,
“如果你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就搂紧我。”胤禟的声音轻轻传来,蛊惑人心的磁性让王伊不禁抬起头。夶风小说
“不躲我了?”
“我,我怕弄脏你的衣服......”
“凡事有我,你只需要依靠就行。”见怀里女子羞得把头不自觉地埋入他的胸前,胤禟此刻心满意足,一扫雅座时的郁闷与不安。www.chuanyue1.com
开心地吻上心爱女子的发际,大笑着快步离去。
王伊埋首在他因笑而不停起伏的胸膛,这个霸道的爷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驱散他的无助。或许,她真得可以尝试依靠。
然而雅座内,四爷对着字卷,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是波涛澎湃。
这一周,王伊被胤禟彻底监视在眼皮子底下,
这个霸道阿哥不准她多走动,不准她吃凉食,不准她碰凉水,天天命二婢女端来补气益血的药汤,见王伊因苦不肯服药,今日居然亲自监督。
“乖,把它喝了。”胤禟接过药汤,挥手让二婢女退下,看着她们偷笑地离去,王伊赶紧用丝被蒙脸,太丢人。
“你也不怕大热天蒙坏了。”一声嗤笑,随即丝被就被强硬拉下。
自从那天后王伊都不敢与胤禟直视,在现代,也曾有过喜欢的人,可,可就没现在这种被宠溺的忐忑感。
对,不是幸福感,而是强烈的忐忑。王伊已经理清了思路,因为害怕爱上这个男人却不能相守,三个月,她终要离别。与其到时伤心,又何必要开始。
“你要躲我到几时?”
那晚回府,胤禟以为彼此终于进了一层,然而这丫头几日来处处躲着。偏遇皇阿玛再过几日要出巡塞外,朝堂上下都在为出巡做准备。连日来忙得焦头烂额,都没时间与她相处。
“我哪里躲你了”王伊心虚地抢过药汤:“好了,我喝就是了,九爷你去忙吧。”
“我看着你喝完。”胤禟撩起长褂就在床边坐下,摆出一副你不喝我不走的模样。
正想等他走了把药倒掉的王伊只得硬着头皮把这碗黑乎乎的中药端起,眼睛一闭,没办法,为了让他快点离开,喝就喝呗。
当她喝尽,正想着起床漱口,就被九爷揽住,
“九......”
一块硬糖入口,化去满腔苦味。
糖?
王伊一愣,快速抬眼,就见胤禟手上摊着一盒糖,还有一腔宠爱,
“现在可还觉得苦?若还苦,不妨再来一块?”
“你何必这样。”静静地回望,王伊收起素日的清淡笑容。良久终是一声长叹,“你明知我留下的原因。”
糖,对于现代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甚至为了减肥,碰都不碰。然而三百年前,糖果是个稀罕物。宫中得宠的妃子皇子都分不到几颗。史书记载,胤禟并不受宠,这盒糖应是来之不易的。
“那又如何,我只知道你现在陪在我身边就好。”胤禟忍不住伸手拂过仍旧有些苍白的脸颊,“为什么你就不肯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呢?还是,你对我没信心?”
自从那天后,胤禟不再出现,倒是那盒糖留在王伊的房中。二婢女整日里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胤禟,还偷瞄王伊的反应。
这日,王伊正坐在院中随意翻着从小安子那要来的古文书打发时间。却见九福晋董鄂氏带着一堆人推门入院,身后还有几位穿着太监服饰的人。
“皇上有旨,宣王伊姑娘速速入宫。”董鄂氏带着些许紧张,回头示意身后的嬷嬷,就见那嬷嬷从怀里掏出几包银子塞给领头的太监,耳语二三,那太监垫垫银子,笑嘻嘻地向董鄂氏作揖,离去。
“妹妹放心。”董鄂氏看见嬷嬷摇头,这才长嘘一口气,拉起王伊的手往房里走:“来人,快帮姑娘上妆。”
半时辰前,乾清宫内,
大理寺卿正向康熙皇帝汇报四皇子遇袭案彻查结果,
“启禀皇上,涉嫌此案的相关人员因拒捕皆服毒自尽,不过......”
“嗯?”大理寺卿突然停下,皇上微微抬眸,“爱卿有何发现?”
“回皇上,微臣在四阿哥受伤的山谷中发现一个可疑包袱。”
说及此,身边的下属立刻递上一个包袱,
众人放眼望去均是吃惊。这包袱与平日里所见大有不同。虽也是丝绸绒缎所成,但竟然装有一条黄灿灿纹路,端口还有一扣。
包上那荷花......胤禛心下一凛,这图案,好像与那丫头所穿衣裳相仿。这时站于四爷左手的胤祥也看出端倪,迅速与胤禛交换了一个彼此才知晓的眼神。
“这包独特。”
梁九功赶紧接过,
“皇阿玛,这上面黄灿灿的应是洋人的拉链。”学识渊博的三阿哥恭敬地回禀。
皇上点点头,大理寺卿赶紧继续言道,
“回皇上,微臣已打开包袱,包内物品形状怪异,臣愚昧实在不知所谓何物,不过,微臣在包内发现一个怪盒子,盒上有一女子的画像。”
“你们都来瞧瞧这是何物?”
皇上随手打开包袱,同时招呼着众皇子上前。
“这不是王伊那丫头的画嘛!”
不经思考,十爷脱口而出,八爷想制止,为时已晚。
在董鄂氏的婢女们折腾下,二道柳叶眉添巧,点点胭熏两颊飞,唇红齿白神采奕,满面芙蓉顾盼辉。王伊第一次发觉她原来也有做美女的潜力。
一袭粉红小袖长裙,再配珍珠白玉簪。一个古典的汉家女就这样站在乾清宫前。
站在玉廊中放眼看去,令人清爽的阳光撒在白玉阶上虽有些刺眼但不令人厌烦,四周隔三岔五静静站着大内侍卫,每过一段时间还有巡回的护卫,实在很难想象,三百年后的这里,人声鼎沸,嘈杂无比,红色围栏把参观的人群挡在门外。而她,王伊,竟然有幸可以跨进乾清宫。
所以,当看惯人情世故的梁九功看见站在宫门口的姑娘时非常诧异。这表情怎么越看越是兴奋呢……
“咳咳”
正当王伊好奇地扶着宫柱,仰着头极目远眺,想要饱览这大清雄伟壮观之时,听见身后传来的干咳声。
赶紧整理被自己抖乱的衣裳,挂上应聘时的标准礼仪与笑容。
回身,“安答好。”
“王伊姑娘随咋家来。”梁九功上下打量几眼,心下暗道这姑娘变脸真快。
提起衣摆跨入高门槛,就见满宫黑压压一片的光头辫子,各色补褂黑靴。
王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刚才兴奋感彻底烟消云散。
而她的到来也让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人噤声,一时间各路眼神全聚集到王伊身上。
“皇上,王伊姑娘带到。”
“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古一帝,就在十几步远的龙座上,这感觉真得很奇特。
“抬起头来。”
王伊乖巧地抬眸,入眼,天表英俊,岳立声洪,正如雯雯给她看过的清史稿所记载,那痘痕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鹰钩鼻,眼微小,却炯炯有神,此刻正威严地扫视她。
“你不怕朕?”
“怕呀,谁不怕皇帝。”王伊正把眼前的人与史书记载进行着对比,所以听见问题反射性地脱口而出,等到清醒过来已经晚了,捂着嘴顿时懊恼。
哪个明君希望百姓怕他呢?
“我,我是说,不,民女意思是初见天颜,甚是惶恐。”
完了,话都讲不利索了……
“扑哧”
十爷情不自禁地失笑为王伊带来转机,就见他摸着光头解释道,“皇阿玛,儿臣诧异于她会咬文嚼字,一时没忍住笑声。”
“你们认识?”皇上如鹰般地扫向十爷,素来大条的十爷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后悔自己太莽撞,“那你告诉朕,为何她会出现在老四遇袭的山谷中?”
皇上的问话让我王伊心头一紧,袖下的手情不自禁触碰到藏于袖口的纸条。想起刚才在宫门口,有个不认识的公公撞到她,然后,然后她就发觉多了张纸条。纸上要她说是四爷的朋友,和四爷回京时遇见刺客掉落悬崖。
这是四爷传的信息吗?此刻她可不敢看向四爷。
“回皇阿玛,她是儿臣的朋友。”
正当王伊胡思乱想时,就听胤禟朗声地回道。
“你的朋友?那你来告诉朕,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会出现在悬崖下的山谷中。”
皇上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问着,一双鹰眼闪着寒光。
“她当时迷路了。”
“迷路?老四遇袭,正巧你认识的人也在山谷中迷路。”
王伊只感觉心怦怦直跳,皇上什么意思?总不会怀疑她与刺杀事件有关吧……
胤禟一时无语,迷路迷到山谷,任谁都不会相信。
王伊已经感觉她仿佛陷入一张看不见的蛛网里,而且一不留神还附带了“同类”。
正想开口解释,却见身侧一道藏青色身影,黑靴一尘不染。是,四爷。
“皇阿玛,当时儿臣昏迷,幸得王伊姑娘出手相救。”
“皇阿玛,儿臣赶到时,四哥的伤已经处理妥当,而且王伊姑娘手上脚上伤痕累累,儿臣认为她从悬崖上滚下去的。”胤祥紧接其后地出列。
王伊心下一暖,胤祥和四爷没有怀疑她。何况十三爷的连蒙带编,离她出现的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哦?”皇上看见几个儿子相继为面前跪着的女子开脱,心下未免诧异。最令人吃惊的是这女子不卑不亢地跪着,双眸清澈明亮。若真与刺杀有关,那这女子掩藏得极好,高深莫测。
“起吧。”
“谢皇上明察秋毫。”腿都快发麻了,王伊起来时往前一个踉跄,胤祥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王伊微微点头,回了他个抱歉的眼神,他这么一扶,怕是......这位爷轻轻一笑,自然地放手。
“王伊,你是汉人?”抚弄着皇玛玛留下的扳指,皇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民女是汉人。”点点头,康熙是个明君,汉臣还是挺受重视的。
“那你告诉朕,这包里是何物?”
包?视线慢慢落在龙案前,王伊顿时大喜。那是,那是她的包!
大喜过望中的王伊丢了理智,一心想要冲向龙案,包,她的手机!
然而却被胤祥反手拉住。这位素来胆大的爷差点昏厥,王伊疯了吗,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虽然看着她瞬间变得欣喜若狂,喜极而泣,看来此包对她不言而喻地重要。但是现在包在皇阿玛那,只有从长计议。
被胤祥死死拽着,王伊只能巴巴地看着康熙皇帝翻动着包内物品。眼见他拿起手机,不禁失声:
“皇上!”
“嗯?”
“这是镜子,民女梳妆用的。”情急之下管他欺君不欺君,万一这古人按坏了手机,就后悔莫已了。
“那这个呢?”皇上终是放下手机,随手拿起了钱包,钱包的搭扣已经分开,一张张银行卡和现金陈列眼前。
“这个,这个是民女看着好玩,收起来把玩用的。”
“这瓶子里又是何物?”
有完没完啊,望着矿泉水,王伊咽咽唾沫,灵机一动。
“这是民女家乡的水。在民女家乡有个民俗,子女背井离乡时要随身带着家乡的水。”
“这是何意?”首位,太子终于好奇地开口。
“饮水思源,不忘故土。”王伊心下一松,果然有人会开口询问。
闻言,乾清宫一时寂静。
片刻后,“好个饮水思源,你家在何处?”
终于问了,王伊静静地抬眸与康熙直视。
“民女住在东海之滨,此次入京只是寻亲,却不知族人已逝。九阿哥宅心仁厚,念我孤苦无依,暂时收留。四阿哥遇袭时,民女因害怕失足落下悬崖。”
“你意思是你看见胤禛遇袭了?”皇上闻言坐直了身体,从容不迫的面上有丝波动。
“远远看见人影憧憧,民女见识尚浅,当时只想远离,却不料失足了。”
索性真假参半地回答,王伊觉得在这诡谲多变的宫廷争斗中,作为最高统治者一定在每个皇子的府邸中安插眼线。她居住在九爷府上,早晚会被调查清楚,索性自己把它摊在明面上,多少总能为九爷洗脱点嫌疑。
“念在你无辜受牵连,又救皇子有功,赏。”
话音一落就有位太监端着黄稠缎托盘,盘中平铺着白花花的银两。
王伊抬眸瞧了瞧,心下一阵冷笑。
“皇上,民女不愿领赏。”
见她不给面子,众阿哥都倒吸一口气,尤其是十爷,嘴张得可以塞只鸡蛋。
“说来听听,为何不愿领赏?”皇上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民女的爸,就是爹,民女的爹说过,有多少命赚多少钱。何况看似民女救了四阿哥,又岂不是十三阿哥救了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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