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老将军猛地转过身来，拦住想要行礼的士兵，问道：“这才十月中旬，虽然天气冷了点，却并非难以忍受，漠北为什么选择这时就进攻。”
“回将军，据探子回报，今年冬天寒冷异常，草原上已经下了两场大雪。靠近漠北的两个小村庄，已被洗劫一空，奉临、偈化两座县城已被鞑子占领，现正迂回向默留城而来。”
“到现在才来回报，王诚是干什么吃的。”沈老将军目眦欲裂，竟然已经被占领两县，他大发雷霆：“两县的县令去哪了，把总去哪了，守兵呢？”
“回将军，都死了，鞑子集结两万军队从西边穿过沙漠，绕道离默留城最远的边防进攻，奉临县孔县令全家被杀，他的头颅被割下挂在城墙上已有三日。偈化县令张志友望风而逃，现在正在缉拿中，王将军主要将军事力量布防在默留城北边，距离漠北最近的圳阖县，回防来不及。”
“呵呵，来不及，一个统领三军的将军跟我说来不及回防，军师呢，就由着他如此行事！”
“回将军……”
“别回来回去的，耽误工夫，直接说。”沈老将军边说着边往府里书房走去，那小兵紧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回禀。
“就是军师大人让小人来的，王将军成竹在胸，点兵十万前往偈化，誓要夺回两城。”
“胡闹，边防驻军总共也就十五万，他调走十万，漠北如果声东击西，直击默留城，怎么办，大军已经走了？”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小兵。
“王将军明日就要开拔，智珠在握，很是自信。”
“自信，我看是自负吧？王城还是王家次子，我看也只会纸上谈兵，军师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拦着？”
“也对，就那王小二的脾气，刘军师也拦不住。”他低声嘀咕，也不往前走了，对沈管家道：“沈忠，去把马牵来，我去一趟军营。”
“可是，老爷……”沈忠一脸为难，家里就老爷一个主事的，刀剑无眼，万一老爷出了事，家中都是小辈，这可怎么好。ωＷＷ.chuanyue1.coΜ
“没有什么可是，你留在府里安抚少爷小姐，滋事甚大，莫要走漏风声。”他想了想，接着道：“如果有意外发生，就告诉蓝桥是我对不起她，没让她享过福，这家里以后还是要她操持了。”
太阳刚刚升起，大如华盖，红色的光线透过树梢，斑斑驳驳打在老人的脸上。
岁月的刀无情地在他的脸上刻下了印记，堆积的皱纹层层叠叠，他的眼中却满是豪情。
脸上红光满面，仿佛过往消失的激情又重新焕发，佝偻的身躯也挺直了几分，他直视着前方，大手一挥道：“出发！”
扬鞭策马，马蹄声哒哒，两人快骑，渐渐消失在长长的石街上，空留一地白霜，倒映着红光，显出空无一人的寂寞。
沈忠眼中含泪，默默站在门前，仿佛一尊雕像。
书房里，蓝桥三人还在争执是谁刚才读书装的不像被太爷爷察觉，连累剩下两人也跟着一起抄书。
只是三个人，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谁都不服谁。
最后蓝桥一锤定音，“咱们别争了，等晚饭的时候问问太爷爷不就知道了。”
两人这才住口，此时三人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太爷爷，即沈老将军已经不在将军府中了。
军营主帐中，五位大将分坐两边，漠北信使站在中间，颇为得意。桌案前，王将军浏览一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示意副官把信传于众将，气愤道：“格桑那小子，欺人太甚！欺我大燕无人么!”
“鞑子太嚣张，请将军点兵，俺老马定要出征，杀他个片甲不留。”坐在西面上首的男子站起身来，他一身玄色铁甲，满脸横肉，眼中精光闪闪，走到帐中，抱拳道。m.chuanyue1.com
“马副将果然豪情，说话深得我意，只是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这仗打是要打的，我们沈家军还从来没有怕过，只是不知这仗要怎么打，将军可有好的计策？”
最靠近门边的男子大约三十来岁，面白无须，一副文士打扮，在军营里显得格格不入，说起话来，却漫不经心，显然是没把这王将军放在眼里。
王将军心里恨意一闪而过，眼睛一眯，双手压在桌面上，道：“刘军师如有高见，不如说来听听，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沈家军也好，秦家军也罢，不都是当今养着吗？”
他说着伸手向着北边抱拳，话中意思却意味深长。
“本军师可没什么高见，不妨听听其他几位的意见。”
两人说话间，信也在几位副将中间传阅了一遍，东边中间的男子长着一脸络腮胡，毛发浓密，只一双眼睛透过浓黑的眉毛，精光湛湛，一身铁甲战袍，穿在身上，颇有几分黑旋风李逵的意思。
他是军营里的一位副将，姓赵，是沈老将军一手提拔，和外表截然不同的是，他说话却是慢条斯理的，“将军，末将看来，这封信极尽羞辱之词，挑衅意味甚浓，我看他是有备而来，请将军留守军营，末将愿为先锋，为将军打探消息。”
“末将愿与赵副将一同赶往前线，为将军分忧。”陈副将大约二十来岁，穿一身黑色短打，面色严肃，平时不苟言笑。
看着众人统一了意见，王将军接过信封，道：“没有异议了吗？”
“回将军，俺老马不同意，我想王副将也是不同意的，这鞑子都欺上门了，还要合计啥，直接打过去就是啦，俺老马是个粗人，但也不能让将军受辱。”
那坐在西面的王副将也站起身来，向大帐中间走了两步，缓缓走到门口信使身旁，看他两眼，冷哼一声，突然拔刀，割向信使喉咙。
众人措不及防，见那信使倒在地上，方回过神来。
王将军突然大怒，他拍着桌子道：“臭小子，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竟然斩杀信使，挑起战争，就算你是我堂弟，本将军也不能饶你，来人，把他拉出去，杖一百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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