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红死了。
景越在外面大声喊叫,引来了李管事,李管事发现冬红已经没了气息,当即就叫人把她抬了出去。
李管事嫌恶的掩住鼻子,“真晦气,几十个板子就撑不住了,春奴啊,这死过人的屋子你可得好好收拾一下,没得沾上什么脏东西。”
景越木然的看着她,眼神森冷,“我不觉得脏。”
李管事哼声,“春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么大的两个鸡腿,就凭冬红一个人能吃得下去?你俩一个屋,你能什么都没看见?再说了,在厨房干活的可是你,这鸡腿究竟是谁偷的,可不好说。”
李管事此话一出,那些看热闹的奴隶看她的眼神顿时变了。
李管事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不过已经死了一个冬红,那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横竖已经给了夫人一个交代,行了,都散了吧。”
奴隶们一个个回房了,李管事也离开了,独留景越一人还站在晚风中。
过了很久,刘管事过来了。
景越今日没有去厨房干活,刘管事不放心,过来瞧瞧她。
鸡腿的事已经在别院传遍了,刘管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给她带了一个苹果。
“一日没吃东西了吧?拿着垫垫肚子。”刘管事把苹果塞给她,又看着她叹息一声,“厨房的门我每日都会上锁,除了里面干活的人,其他人是进不去的。”
景越抬起眼,防备的看着刘管事。
刘管事又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李管事为什么找了冬红出来,不过既然已经有了罪魁祸首,我也就不想追究了,这件事我没跟别人说过,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刘管事走了,天越来越黑,她却毫无睡意,眼神更是冷静得可怕。
一个女奴起来上茅房,被直挺挺的景越吓了一大跳,“哎哟!这谁啊这是?站在那里装鬼呢?”
景越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穿】
【书】
【吧】
是那个白日里瞧她和冬红热闹的女奴。
景越的目光有些吓人,女奴躲远了一些,正要绕过景越的时候,景越叫住了她。
“冬红被埋在哪里?”
“什么?”女奴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景越以为她没听清,“不可能曝尸荒野吧?她被埋在哪里?”
女奴愣了,半响没有回答。
“尸体不可能埋在别院里,这附近也没什么好地方,除了......后门外的小树林,是埋在那里吗?”
景越冷静的说出这番话,女奴的尿意都吓得憋了回去,她没有回答景越的话,掉头就跑了。
景越没有管她,她往后门处走去。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逃跑,而是去看冬红。
天越来越冷了,冬红埋在地下一定很冷,她还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自己答应让她过上好日子的事也没有做到。
她就这么不在了。
自己却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
树林中很寂静,偶尔会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声。
“呱——”
景越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借着月光寻找着坟堆的踪迹,她本来鼓足了勇气,可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看见,内心不由得渐渐恐惧起来。
这样黑暗且独自一人的环境,全靠着心里的一股气在支撑着她。
“呱——”
夜枭的叫声越发令人头皮发麻,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她再也听不到其他,景越觉得自己有些走不下去了,她决定掉头回去问问李管事。
李管事巴不得看自己求饶的样子,肯定会告诉她,然后看她难堪。
景越掉头往别院的方向走,突然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悉悉索索,像似有人在无声的干活,也像似某种野兽悄声行走。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这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景越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尖叫,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微弱的光芒。
景越在直接回去和前去看看中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景越几乎是挪着步子过去的,等她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步伐不由得加快了。
远处的树上挂了一个灯笼,灯笼下已经垒了一座小小的坟茔,边上站着一个脸生的男人,他拿着铁锹正在往坟茔上填土,口中还念叨着,“冬红姑娘,下辈子投个好胎吧。”Μ.chuanyue1.℃ōM
景越走过去的声音惊动了那个男人,他疑惑的看着景越,“你是谁?”
景越指着坟茔,泪水在眼眶里慢慢汇集,“这里面、埋的是、冬红吗?”
一句话,她努力了好几次才说出来。
男人又看了她一眼,在她眼中的泪水上停留一秒,才说道:“嗯,是她的。”
景越脚下一个踉跄,跪坐在坟茔前,手中的苹果也滚落在地上。
泪水涌出,她却没有伸手去擦,任由它在脸上蔓延。
景越将苹果捡了回来,她把苹果放在坟茔前,口中说着想要对冬红说的话。
“上次我就看出来了,你很想吃,但我只想着自己有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水果了,一口都不想分给你,你说的没错,是我自私又冷漠。”
“后来我想着以后一定让你吃上好吃的,让你住上不漏风的屋子,可我没想到,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是我的错,我自以为是,是我害死了你......”
男人听到景越的话,脸色露出几分意外和惊讶,他似乎想要安慰些什么,然而刚张开口,景越就瞪了回去。
“你也在看我笑话吧?没错,鸡腿就是我偷的,你去找李管事告发我啊!大不了就是这条命了!你们有本事就拿去啊!我景越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是怕!”
她将心中的愤怒和哀伤全部向这个陌生的男人发泄了出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
男人望着跪坐在地上的景越,抿直了嘴角,神色中透出两分怜悯来。
景越放声嚎啕,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一并哭了出来。
她明明心里害怕极了,却还是故作无畏。
其实她一直都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
景越哭了很久,哭声渐渐停歇,她抬眸一看,那个男人还没有走。
灯笼里的蜡烛都快要燃尽了,他还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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