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什么忙?看孩子干什么,我去。”
顾唯还没回答,陈洁的母亲就站起来道。
“你去什么,你不赶紧去联系锣鼓班子?”
“要你提醒,我早联系好了。”
“联系好了就帮着准备准备饭菜,布置布置灵堂。”
“怎么我就不能帮忙?”
“你怎么帮?老人会本来就是我们老爷们的事,你一女的上会本来就是坏了规矩,给村里的其他家看见了都是不好的风气,以后谁家人到不了就让女人顶上?”
“喊我回来就让我请锣鼓班子?你自己不会请啊。”
“锣鼓班子就是女人的事,再说了你能扛的动棺木?”
“你怎么知道我扛不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劣什么驱逐良什么的,你就是那个劣。”
“你……”
两人的话里针锋相对,谁都不想让着谁。陈洁坐着喝粥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眉头紧簇,想要把这周边的声音隔绝在外,但那声音源源不断,此起彼伏。两人仿佛都忘记了当下的状况。
邓村里有两个老人去世了,他俩一个得去搬棺木,另一个得去准备饭菜和布置灵堂。这些事情都不是两个人能够完成的,两边都有人正等着她俩一起行动。
只是他俩争红了脸,对太阳的升起和周围人的眼光都不在乎。顾唯赶紧打断道,“叔叔,我跟你去帮忙吧。”
顾唯的话将两人沉浸的思绪拉回,太阳正从山间的弧度里缓缓滑动,清晨的雾气散开,几口热粥下肚,施杞感觉全身暖和。
她嘱咐着顾唯,“路上小心。”
陈洁父亲走之前也不忘说一句,“一户就要一个劳力,你跟着凑热闹干什么?”
“谁跟你一户。”
顾唯跟着陈洁父亲离开,远处等待他俩的还有村里的好几个男人。施杞暗暗数了数,一共有十三个人。
“抬什么棺木要这么多个人?”施杞不解。
陈洁也不解,她俩将目光都朝向了陈洁母亲。
“他们叫寿木,远着呢,这点人去抬不多的。”
村里两个逝去的老人,懂八字的人算好下葬的时间,老人会的人就开始安排丧事的整体。夷陵区的山地丘陵山村仍然实行土葬,土葬就需要寿木。
邓村就眼瞅着这点大的居住的地方,其他都是山田,寿木都是放在另一个村子的老屋里,选好了寿木得抬到家中,再将亡者放进里面,等待第二天的出殡和下葬。
小小的空棺木让上了年纪的人们感到吃力,十三个人确实不多。那在前后用两道粗麻绳绑住,上面插上一根结实的木头,木头很长,能容得下前后四人一起扛着棺木行走。
除了扛棺木的劳力,在行走的队伍里还会有一个扛着木头长椅的人。一共五个出力的人。一行人走到半路会停下来说说笑,就坐着扛去的木头椅子歇息,或点上一根烟,待整顿休息结束,再换五个人出力,重新上路。
“那我们做什么?”施杞算是明白顾唯远去的那团黑影的去向。
话音刚落,山下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一辆蓝色的卡车停在邓村小路的尽头。车刚停稳就从车后跳下两个男人,他们正从卡车后边朝下搬运着车上的物品。
“厨师班子来了!”
屋子里外的女人们都朝着卡车的方向而去。卡车停稳后一共有四五个男人模样从车上搬着炊具和支架,朝着邓村的空地处而来。
施杞和陈洁都帮不上忙,也没有人想着让她俩帮忙。走近了施杞才看清为首的人手里扛着的是什么,那是搭建临时场地的大布和柱子。他们都是厨师班子的人,几个人就用眼睛丈量着面前的空地,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柱子落脚的地方,施杞和陈洁讨论的功夫,一个小小的场地就有了雏形。
女人们引领了厨师班子的人开始工作,大伙儿都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他们的年纪都和陈洁母亲差不多大。陈洁母亲一脸的迷茫,这样的场景她生平里见得不多,上一回是陈洁的太奶奶去世她回来过,但隔着辈她并没有参与其中的事情,
这次不同,这次的亡者她曾经也叫过一声父亲,她回来此处不仅仅是因为阴差阳错在上了会,还因为陈洁的父亲没有兄弟姐妹,而在这里出殡的风光里少不了锣鼓班子。
锣鼓班子得女儿请,陈洁的爷爷没有女儿,那就得媳妇顶上。如果媳妇不请,那走的就算是凄凉。
陈洁的母亲望着路口,锣鼓班子的人还没有来,明天就是下葬的日子,不能出差错,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确认着。
“走,我们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陈洁拍拍施杞,两人将吃好的空碗空锅提着向厨房的地界走去。太阳刚升起照亮着冬日的邓村,流水顺着不规则的水泥地流泻。妇人抓着跳动的鱼用力砸在地面,看着不再弹动只是神经反射的鱼身毫不迟疑地上了刮刀。www.chuanyue1.com
鸡的两个翅膀被妇人一只手抓住没法动弹,它没能尖叫几下就被后喉管里温热的血打断。
能容纳一个幼儿的不规则的铝盆中,大把青菜芹菜大白菜在水下抖出泥灰,妇人戴着加厚的橡胶手套麻利地将它们不断滴从水里捞起后又按下。
今天是大年初四,若不是因为被发现的老人的尸体已经发臭,恐怕村里的人还在忙着过年。人们的脸上看不到悲伤,只有专心致志地忙碌。
“这个碗放在哪里?”没有施杞和陈洁能够落脚的地方。
“随便放。”
一个妇人抬起择菜的头朝水池里指了下。
施水泥挖的一个大水池里好些个碗正放在俩面,似乎都是早晨人们吃饭时制造的。厨师班子都忙着准备饭菜,对于这些结余的麻烦还没有精力顾及。
顾唯去帮着抬棺木了,施杞总不能在这晃来晃去的看。
“要用洗碗液吗?我俩洗吧,洗干净了放哪里?”【穿】
【书】
【吧】
施杞有好多的问题,在忙碌里穿梭着,她也得做些事情。
“不用,你们俩去里头布置灵堂吧。”
妇人摇摇头,打量了眼陈洁和施杞,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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