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小曼看着这两个孩子,却没把他们当孩子,而是将他们看做了洪水猛兽,看做了阻碍她奔向繁华城市生活的拦路鬼!
是了。
从两个孩子出生那一刻,她就不喜欢这两个孩子。
因为她心里清楚的明白,这孩子,是累赘,是负累,是定时炸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砰的一声爆炸,把她的所有美好和憧憬全部断送。
可看着许玉堂那么疼爱两个孩子,几乎不离身的照顾着,满心满眼里全是笑容。
那一刻。
她才稍稍稳住心神,没有再那么排斥两个孩子。
时间久了,她看得到许玉堂对孩子的付出,也越来越喜欢那时平淡而温馨的生活。
看着日出日落,看着许玉堂领着孩子们,奔跑在田野之中荡漾起的开心笑容,她终是心软了。
她愿意融入到这样的生活里,也愿意就此平淡一生,好像也不错。
然而。
这一刻。
梦醒了,碎了。
让她怎么接受?
内心压抑着的对孩子们的排斥,这一刻,犹如洪水席卷,让她满心满眼里都是怨毒之色。
可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间简陋略带陈旧的旅馆房间里,两个孩子惊慌不安的望着妈妈,而妈妈失魂落魄的蜷缩在角落里,气氛显得诡异而哀怨。
等到许玉堂和章沐婉赶过来时,沈小曼面无血色,仿佛又苍老了好几岁,整个人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个鬼。
“我……我听小婉说,你同意离婚了?”
许玉堂看着屋里诡异的一幕,艰难地开口问道。
沈小曼没说话。
她只是略微抬起眼皮,就看到章沐婉手上拿了个牛皮纸袋。
那一瞬间,她眼皮狂跳了几下,才开口说道:“你……你们……打算给我多少补偿?”
她的声音粗糙沙哑,就像是枯叶摩擦地面发出的渗人声音。
章沐婉一听她还想要补偿,顿时就要开口,却被许玉堂拦住了。
而他皱着眉头,看向沈小曼,似是边想边说道:“补偿的事……两个孩子,我会付抚养费,至少养到他们成年,至于你……我会额外再补给你一笔钱,就当……就当是你这些年的辛苦付出……”
“你打算给我多少?”
沈小曼静静地听着,听完后开口问道。
许玉堂脑子里盘算了一个数,试探地说道:“以我现在的能力,你要的太多,我也给不起,3000块钱,这是我全部的积蓄……”
沈小曼突然歪着头,那张早已麻木的脸,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3000块钱,能在燕京买房子吗?”
许玉堂微微一怔,随后表情冷了几分。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留在这?”
沈小曼缓缓站起身,忍不住轻嗤一声:“这么多年,支撑我为这个家付出一切的,就是要来城里过好日子,你能来城里,我为什么不能?就算离了婚,我也要留在城里……”
“你……”
许玉堂觉得她很不可理喻。
旁边。
一直没说话的章沐婉,突然开口了。
“你凭什么留在城里?一个连大学也没上过的乡下农妇,还想留在城里?沈小曼,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了,也不看看你有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说完。
她直接将牛皮纸袋甩在沈小曼的身上。
沈小曼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猛的攥住那牛皮纸袋,很慌乱的背到了身后。
许玉堂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奇怪,不禁转头看向章沐婉问道:“那牛皮纸袋里是什么?”
章沐婉很是高傲的扬起下巴,白了眼沈小曼,一字一顿地说道:“那袋子里也没什么,只是一份检测报告,一份鉴别真假的……证据!”
沈小曼听到这句话,身形一僵,抬头怨毒的盯着章沐婉。
她知道。
章沐婉这个贱女人要说出来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说不清期待什么。
或许是期待……许玉堂这么心疼两个孩子,应该不会太绝情吧。
此时。
许家。
许白林听着手底下人的话,那张清冷的容颜,破天荒的愣住了。
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你说什么?那两个孩子……不是许玉堂的孩子?这些都是章沐婉自己调查的?”
“是,白爷,千真万确,章小姐……章沐婉特意拿了毛发之类的东西,去了鉴定中心,已经拿到了那份报告了!”
霎时,许白林瞪大的眼睛快速眯了起来。
他还真是大意了。
这么多年,竟然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那个女人,还真是隐藏的够深了……
想到这,他猛的攥拳砸在桌角,骂了句蠢货!
像是骂自己,又更像是骂那个破烂弟弟!
的确够蠢了。
他没发现,连那个破烂弟弟也没发现,那女人毕竟是他的枕边人……
连这种事情都察觉不出来,也幸亏家里的核心没让他接触过,不然,还不得被坑死?
手下见许白林这么生气,赶忙开口问道:“白爷,那女人,要不要……”
“不用!”
不等手下说完,许白林就拒绝了。
然后,他再次恢复清冷,幽幽地说道:“先让她们自己解决,必要的时候,你们推一把,赶紧解决清了,我实在有些厌倦,把这些时间都放在这种烂事上!”
“是,白爷!”
手下领命后,带着人出去了。
偌大的书房,只留下他一个人,显得异常安静。
彼时。
沈小曼这边,已然乱作一团。
章沐婉还是说出来了。
许玉堂听着她口中的话,就像是耳朵间接性失聪,难以置信的让她又重复了一遍。
等到章沐婉再次重复一遍,他还是瞠目结舌的样子。
许久。
他才艰难地转头看向躲在角落里孩子们,又转向沈小曼,几近疯狂地咆哮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说啊!”
那咆哮的声音,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带着穿透力,连旅馆外路过的行人都听见了。
沈小曼吓得肩膀一抖,却死死攥着那个牛皮纸袋不肯松手,也没有说话。
许玉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见她不说话,直接冲过去,拼命似得要从她手里抢来牛皮纸袋。
嘶啦一声。
牛皮纸袋在抢夺的过程中,被扯开了一个口子。
许玉堂用力的扭着沈小曼的胳膊,仿佛要扭断了似得,才从里面扯出几张纸。
然后,也不等沈小曼抢回来,先转头去看那几张纸的内容。
好巧不巧。
他抢走的正是最后有着结论的那几张纸。
当他看到最下面写的一句话时,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
他甚至没去管沈小曼将几张纸又抢回去。
章沐婉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瞥了眼那两个孩子,勾起红唇,笑盈盈地转身走出房间,腾出地方,给这一家子先折腾!
毕竟,任何男人,都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
哪怕这个男人是个窝囊废,恐怕也不愿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别人养孩子,还养了那么多年……
事实上,章沐婉离开房间是对的。
因为许玉堂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薅住沈小曼的头发,左右开弓的打了她好几巴掌,又将她一把摔在地上。
“你……你这个贱人,贱人!”
他越想越气,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脑里也有乱糟糟的。
似乎十年前的记忆,如同画面般,一幕幕从他脑海里闪过,又重叠在一起……
终于在某个画面中,让他寻到了许蛛丝马迹。
譬如,预产期的时间不对。
又譬如,怀孕的时间不对!
再譬如,那个昏昏沉沉的夜晚,很不对!
许玉堂感觉整个人要炸了。
狂躁,暴厉,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与情绪,让他抬起脚,狠狠地在那个女人的身上踹起来!
“你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是谁?”
他陷入了疯狂。
旁边。
缩在角落里的孩子看到这一幕,早已经吓得眼泪鼻涕横流。
他们想过去拦着爸爸,却又不敢,只得眼睁睁看着妈妈被爸爸打……
不知过去多久。
许玉堂所有的怒气,随着暴力,渐渐发泄出去。
此时的他,冷静了下来。
他没去看孩子们,只是坐在床边,一把揪起沈小曼凌乱的头发,让她直视着他。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或许,我不会那么绝情,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听明白了吗?”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连吐沫都喷到了沈小曼的头发上。
而沈小曼被打的不轻,却意外的没有昏过去。
她只是很疼,浑身都疼,连脑袋也疼……
可她却在停留片刻后,桀桀怪气笑起来,像极了乌鸦难听的叫声。
她将十年前那个夜晚,很轻描淡写的说成了替代。
没错。
许玉堂就是那个替代,替代了别的男人亲爹的位置。
她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怕了。
即便被打成这样,她的内心也是很强大的,没有被打败。
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明明她也是无辜的,为什么连许玉堂也这么对她?
于是。
她将那个大雨的夜晚,说的何其无辜,好像从头到尾,她才是那个无辜可怜被人坑害的女孩……
许玉堂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毫无波澜。
他跟沈小曼在一起这么多年,不说百分百了解,却也知道,她绝对不是无辜的人。
相反。
她的心,比任何人都狠!
只是,她太会伪装了而已。
“所以,杜俊生为什么会在那个房间?而且,把你送进去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小曼说的断断续续,连带着咳嗽,听到这句话,却愣了一下。
“我……我不是都说了?我也不知道……”
“你放屁!”
许玉堂直接厉声呵斥一句。
虽然泊村偏远,但他在这个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却知道村里一向太平。
当初,在两位大队长的治理下,也从没出过阴损的坏事。
那个村子的村民,除了嘴碎点,可心里没那么坏。
也就是说,沈小曼说的话里,漏洞百出!
当即,他一巴掌打在沈小曼的脑袋上,厉声质问:“你少在这给我谎话连篇,沈小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可怜,其实,你才是那个最恶毒的女人,当年,你连你养母都敢毒杀,你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呵呵……”
沈小曼低低的讥笑一声,原本还想再编下去。
没想到,他竟然学聪明了?
“没错……我的确知道,知道是谁把我送进去,让我被人糟蹋的,哈哈哈……”
她突然狂笑起来,声音难听又尖锐。
“哈哈哈……因为原本躺在那张床上的人,应该是沈卿卿,哈哈哈……”【穿】
【书】
【吧】
“……”
当许玉堂从沈小曼的口中听到沈卿卿的名字时,他愣住了。
紧接着,再一次暴怒了!
他腾的站起来,指着地上的女人,怒声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
他咆哮着,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贱人!
沈卿卿这个名字,一直是他尘封在心底的记忆。
别人不能触碰,连他也不会去触碰!
因为,一碰,就心痛!
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沈小曼这个贱人,曾经竟然这么恶毒的要害她……Μ.chuanyue1.℃ōM
可怒着怒着,他突然也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个贱人,害人终害己,你没害了她,反而害了你自己,你活该!”
“呵……是,我活该,你又何尝不活该?”
沈小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慢腾腾地爬起来靠在墙边,那凌乱的头发下,一双充满了讥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许玉堂。
“这么多年,没想到你对她还这么念念不忘?真是可笑,你说我是贱人,你又何尝不是个贱人?别忘了,你的脸是谁毁的?你半辈子在泊村,又是谁害的?许玉堂,你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贱人!”
“咳咳……如果不是我,你早就烂死在泊村了,就算他们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也叫了你十年的爸爸,除了这件事,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你,所以,你怨不着我,是你自己活该!”
“你……”
许玉堂抡起拳头就要打过去,却听房门突然推开,章沐婉站在房门外。
“你把她打死了,是想让我孩子没爹吗?”
“……”
这一拳,没有打过去。
章沐婉走了进来,看着沈小曼的惨状,嫌弃的捂住口鼻。
“今天过来,是来离婚的,是来解决事情的,不是来搞事情的!”
许玉堂沉默地点点头,让她先出去,他马上就解决好了。
等章沐婉离开后。
他再次看向沈小曼,声音冰冷地说道:“离婚,我要马上办手续!”
沈小曼轻嗤一声:“你把我打成这样,还想离婚?先把补偿给我!”
许玉堂用力攥紧拳头,定定地瞪着这个女人,好半天才把怒火压了下去。
“补偿?我啐……”
他直接吐了口吐沫,嫌恶的吐到了沈小曼身上。
“你做梦去吧,你这个贱人,别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话落,他转身要走,却不经意间看到依旧缩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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