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放等人回到王宫,虽然一身臭汗,浑身沾满泥土肮脏不堪,但觉得浑身舒泰。
“日后,吾等时不时要下去走一走,看一看,久居深宫容易脱离百姓,会造成施政偏差。”沈放用手轻捶肩膀,对身边的向承等人说道。
“陛下说的对,”向承走连忙上前,连续按摩沈放颈椎部位。
“好了,寡人去洗澡了,向卿也去洗洗吧!”沈放和向承打了一个招呼,转身大踏步向寝宫走去。
翌日,平顺县衙。
汲战眉头紧皱,焦急地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新政的政令已经发布三天了,奈何反应平平,根据来往的抵报得知,在其他县城,新政开展的如火如荼,唯独平顺县城冷冷清清,作为平顺县城的主官,汲战怎能不急!
“诸位同僚,尔等倒是说句话啊!大晋国六县实施新政,唯独我平顺反应平平,诸位有何良策,讲出来!”
汲战的视线从眼前的属官脸上扫视而过,众人反应不一,最后他把目光落在田吏粱参身上。
粱参身长五尺,其貌不扬,站在人堆里绝对不显眼,但是此时却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状。
“粱参,你来说说。”汲战指着粱参说道。
粱参出列,对汲战躬身一礼,“汲大人,以下官认为,吾等初来乍到,并不了解平顺实情,或许下去走一走,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汲战对着堂下众人追问了一句。
堂下鸦雀无声。
这次应聘小吏的大多为国学士子,并没有多少从政经验,遇到具体事情只会大眼瞪小眼,沉默不发言。
“看来,也只得如此了。”
汲战等人出行的第一站,连一乡何家洼村。
而贺家洼村距离县城,也不过七八里的路程,纵马狂奔,一刻钟就能赶到。
辰时时分,他们一行人在乡老的陪同下来到村里。
乡老命里正挨家挨户地把村民驱赶出来,集中在打谷场上。
粱参站在高坡上,手中拿着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大声喊道:“乡亲们,我大晋国实施新政了,从即日起,每一个成年男人,都可以分到二十亩上好的田地,归自己所有,但是不允许买卖。每人每亩只需要上交二十斤粮食作为田税即可,其余粮食全归个人所有。尔等高兴否?”
出乎意外的是,底下众人麻木地看着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和自己无关似得。
“还有一个好消息,乡亲们,尔等还可以开发荒田,县府会提供农具、种子支持尔等,开发的荒田三年不用纳税。”粱参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次,底下众人有了一点点的反应。
“他们说的是真的否?”一人小声嘀咕。
“假的,官府说话什么时候算数过,不要相信他们!”另外一个老者轻声呵斥道。
接下来就是无声的沉默。
“他们都是哑巴不成?”一小吏忍不住抱怨道。
“为何如此冷漠?”
“就是!就是!”
……
众小吏议论纷纷。
这时,一个衣着光鲜、肥头大耳模样的人站出来,呵呵一笑,“诸位上官,他们都是低贱的泥腿子,不配拥有土地,每天施舍给他们一点点吃食就足矣。”www.chuanyue1.com
众人听他一开口,立刻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对不对,何二娃?”那人从人群中拖出一个瘦弱的少年,用脚狠狠踩到他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
少年的眼睛喷发出一股仇恨的怒火,强自硬挺着脖子沉默不语。
“说话啊!”那人又狠狠一脚踢在何二娃膝窝,何二娃猝不及防,“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皮都磨破了,鲜血浸湿了小腿。
“大管家,您老高抬贵手,就饶了二娃子吧,他年轻不懂事,吾代他给您磕头了。”一老者不忍心二娃受苦,“扑通”一声给那人跪了,脑袋碰地,磕得砰砰响。
众人一见,立刻跪倒一大片,“大管家,您就饶了二娃子吧!”
有妇人强自拽过何二娃,“来,二娃,给何大管家赔不是。”
“小杂种,看在众人面上就饶了尔等的狗命。”何管家狠狠地说道。
其实不是他心软,而是他看到数人的眼中冒出一股仇恨的目光,在上官面前,他怕事态失控,那个时候就不好交代了,于是顺手推舟,答应了众人。
“诸位上官,这些泥腿子就是命贱,汝越给他们好脸色他们越蹬鼻子上脸,哪天不揍他们几下他们浑身就痒痒!”
“大胆!百姓乃吾等衣食父母,岂容尔等肆意欺辱,来人,拖下去,重则三十大板。”汲战勃然大怒,指着何管家大声说道。
汲战也看出来了,肯定是日常这个何家欺压百姓甚重,百姓才对新政如此冷漠,看来要想推行新政,必须拔除何家这个恶霸不可。
“诺!”众差役应诺一声,扑上去,死命摁住何管家,扒开裤子,用随身携带的水火棍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众百姓哪里见过这个,大都大张着嘴,目瞪口呆。
何家的随从一看,这还得了,立马分作两拨,一拨人飞身回府禀告,另一拨人就来搭救何管家。
看到这里,汲战大喝一声:“大胆,尔等要造反不成,来人,给吾狠狠打。”
这时,县尉柯宣悄悄唤过两名差役,对他们耳语几句,两名差役飞身离开。
这次,汲战一行人足足来了三十多人,而在场的何家随总共才七八个人,还要分作两拨,自然不是众差役的对手,纷纷被打得抱头鼠窜。
一炷香以后,行刑完毕,何管家被打的屁股大腿高高肿起,但是不流血。明眼人一看就是内伤,三个月以内,何管家别想动弹了。
汲战走到何管家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何管家,这个地还要不要分下去呢?”
“一切但凭……但凭……上官做主”,何管家结结巴巴地说道。
“哼!本官不管尔等以前如何!但是从今日开始,在大晋国境内,不许任何人欺压百姓,否则定要尔等狗命!尔等明白否?”汲战义正言辞地说道。
“明白!明白!”何管家趴在地上,忙不迭地说道。
汲战向围观的村民走去。
村民立刻呼啦啦跪倒一片,一白胡子老者对汲战大礼参拜,口中说道:“大人,何管家打不得啊!现在是为吾等出了气,但是等汝等一走,何家人会要了全村所有老少爷们的命,这个地,吾等也不要了,就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吾等吧!”
说着,“砰砰砰!”磕头不已。
这得是欺压百姓到何种地步百姓才会如此反应啊!这个何家,今日一定不会放过它!
汲战打定主意,弯腰扶起老者,和蔼地说道:“老人家,不必担忧,何家一日不除,吾等一日不走!”
众小吏纷纷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众位百姓。
突然,一人高声大喊,众人一听脸色大变,更有胆小者,两腿颤颤,几欲拔腿就跑。
“不好啦!何家的人来啦!”Μ.chuanyue1.℃ōM
“呼啦啦”一声,约有百十人手持刀枪棍棒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把众人和一众官吏围在了中间。
“何人如此猖狂,敢打吾等何家人,活腻歪了吗!”
一声大喝,一个黑铁塔一般的壮汉,肩上扛着一根碗口粗细的大棒子,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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