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姐姐,你的手怎么就那么巧!”
梁满月手里比着宋莲给她做的那支海棠花簪,真是爱不释手,她靠这个,在学里可是出了一番风头呢。
王秀才的女儿平日里吃穿用度跟她差不多,因为耳朵眼里新扎了金丁香,跟她说话一股子傲劲,可这会子瞧见她头上那支花儿,也不说话啦,跟别的姑娘一样,时不时偷偷往她头上瞧。
“她们都问我到底是从哪儿买的,说连宫里的纱花儿都不如这个呢。”
宋莲忙着织蕾丝花边,对她的甜话儿只是微微一笑,手上不停,道:“你听她们说的,咱们这花只是胜在新巧,人家宫里的手艺,哪是咱们小门小户好比的。”
梁满月好奇地问:“莲姐姐,你见过宫里的手艺?”
宋莲一怔,若是说她原来世界里古华国宫廷的手艺,她自然是见过的,可以说是美轮美奂,她当初毕业设计也参考了其中的一些设计理念,但金朝的宫造饰物,她还真没见过。
“那倒是没有。”
梁满月两掌一拍,道:“你既然没见过,便不能说一定不能胜过,说不定,咱们两个合伙做的这花簪,就是比宫里的强!”
小姑娘孩子话,宋莲抿嘴一笑,嗯了一声,将手里这条花边收了尾,搭在笸箩里头。
“呀,莲姐姐,这又是什么?”
梁满月从前觉着自己是都城长大的姑娘,有什么没见过、不知道的,特别是刺绣手工,她梁满月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可遇着宋莲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坐井观天,宋莲做的活儿,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梁满月细细端详,手里的这根蕾丝花边精致绝伦,由数根染色蚕丝拧成细细一缕编织而成,淡雅的青色加上蚕丝的光泽,让这根蕾丝看起来仿佛是一束月光。
宋莲道:“这叫蕾丝,是意大……伊吉勒国人的做法。”
她差点把原名说出来,顺嘴编了一个金朝邻国的名字扣锅。
梁满月对她的崇敬之情更是滔滔不绝:“莲姐姐,你连伊吉勒国都知道,连伊吉勒国人做蕾丝的法子都知道啊。”
宋莲被一个小姑娘这般捧着,多少也有些飘飘然,道:“这不算什么。”
“那你怎么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呢?”
宋莲顺口道:“怎么不记得——”
她一顿,抬头正视梁满月:“你套我话。”
梁满月扁了扁嘴:“我没有,我就是好奇,你知道这么多,可是却宁可在我们这窝着,一定有什么原因。”
宋莲浅浅地叹了口气,双手握起梁满月的手道:“我确有我的苦衷,若有一天,能说,或者不得不说,我一定告诉你,可是眼下还不成。”
梁满月反握住她的手,表情极为真挚:“莲姐姐,我不问了。唔,我还有一个问题。”
宋莲道:“你问。”
“这蕾丝花边,我能不能学?能不能把它拿出去卖呀?”
她瞧着宋莲的脸色,赶紧又补了两句:“莲姐姐,你放心,这做蕾丝的法子,我一定不告诉别人,连我娘也不告诉,赚了钱来,咱们两个分。”
宋莲噗嗤一笑,一双宝光璀璨的大眼睛动人极了,连梁满月都看得发呆。
“莲姐姐,你真好看。”
“你呀,是想赚私房钱吧?”宋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也成,那这就是咱们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许说。”
梁满月激动地小脸通红,跟宋莲勾着小指道:“绝对不说!谁说谁是小狗!”【穿】
【书】
【吧】
纤月如钩,白铁一般冷冷地挂在天上。
墙的这边是笑语晏晏,而墙的那边却是死一般正肃的气氛。
“还是查不到那个女人的来历?”说话人声音虽然还是少年的清朗嗓音,却冷冷的好似一片寒冰。
黑衣侍从垂手而立道:“是,这个女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户籍,没有来历,陈牙婆说是把她当乞丐捡回来的。”
“所以,她确是古怪。”
说话人站起身来,身形修长,面容俊秀,一双狭长的眼睛异常深邃,正是白日里搭讪了宋莲,又送礼到梁家的齐云开。
但看他此刻,还有哪点像是惫懒少年或是文雅书生,分明就是一头待机而动的野狼,一双眸子在灯火昏黄下湛湛生光。
“大哥死得蹊跷,他从未接触过痨病病人,况且就算是痨病,发作得也太快,竟然来不及救治。”齐云开想起大哥咳血而死的模样,手在袖子里狠狠捏成拳头,“大哥死前都城突然有不少急痨病人,和大哥的症状极为相似,偏偏尸体又都烧了。”
“但……我们查到现在,并没有证据。”黑衣侍从面露难色,齐云开认定这痨病并非真痨病,而是某种毒药或巫蛊,可是查来查去,实在查不出什么。
齐云开咬牙道:“但凡有一丝线索,便追查到底。”
侍从拱手:“是!”
他转头望向窗外,一双剑眉深蹙:“宋莲……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鹰探都查不出她的身份……”
今日女学里头可是热闹得很。
女先生们也不知这些学生怎么突然就躁动不安,书也不好好读,字也不好好写,名门淑女和小家碧玉都跟凳子烫屁.股似的,坐不住。
“再不集中,今日便留堂,写十张大字,写不完不许走!”
先生极威严地敲了敲桌子,眼见这些女孩儿们神色蔫了下来,老老实实念书,方才满意。
梁满月等下了课,大马金刀地在座位上一靠,呼啦一声,所有同学全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要她把货拿出来看。
“慢着点,慢着点,我这蕾丝花边可是贵物,谁要是扯坏了,得拿一两银来赔!”
有人不信:“什么物件这么值钱,一两银,你讹人呢?”
梁满月一瞪眼,一双细长的眼睛差点瞪圆:“给你见识见识,伊吉勒国来的手艺,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摸得着的。”
她从怀里掏出四条蕾丝,故意慢慢地展开,铺在桌上。
一条雪青,一条鹅黄,一条葱绿,一条水红,皆是细密精致的镂空花样,两寸来宽,一尺来长,不管是扎头发还是挂在衣襟上做装饰,都漂亮极了。
“啊,真美啊!”
“像仙女用的东西一样!”
“这是怎么织的,好神奇!”
“我要一条,不,我要两条!不,我全要了!”
“那怎么行,我提前就和满月说好了,那条雪青色是留给我的!”
梁满月看着同学们快要打起来的架势,心里快要美上天,起早贪黑地苦干,总算没有白费。把赚的钱拿回去,莲姐姐一定很高兴,她可是见到钱就两眼放光。
此时的宋莲的确是两眼放光,放的却是杀人的光。
“什么,你说我父母要把我赎回去?”宋莲紧紧握着裙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牙婆哼哼唧唧地站在一边道:“可不是嘛,当初卖你的时候,是家里过不下去了,现下有了余粮,自家女儿自家心疼,又找了来,想再赎回去。”
梁母自宋莲来家便不喜欢她,觉得是宋莲克死了自己儿子。此时听说宋家父母愿意出高价赎人,心里又是愿意,又是狐疑,这话可跟当初卖人的时候说得不一样,那时候,陈牙婆说宋莲是个孤女,没有父母亲人。
“我不走!”宋莲很快整理好思路,她虽然不知道穿来的这具原身是否真如陈牙婆所说,有父母家人,可是陈牙婆前后说法不一,便十分惹人怀疑,就算是真的要赎她,她也不走。
这个身体的父母卖过她一次,说不定就会卖她第二次。
“嗐,你嫁人的事儿不往外说,谁知道,你可放心。”陈牙婆以为她是顾忌自己成了已婚妇人。
“我不走!既然嫁到梁家,我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鬼!”
宋莲这两句掷地有声,她脑子动得快,想到若是冯氏被陈牙婆说动,不定就收钱让她和陈牙婆走,但这一去,是死是活,是吉是凶,全然无法预料。
为今之计只有挑起冯氏的爱子之情,才能踏实留在梁家。
宋莲看向冯氏,果然,冯氏听了她这话,眼角顿时泛起红来,拿衣袖沾了沾,方向陈牙婆道:“小莲在我们家很好,若是怕她吃苦,就不必多说了,若是她爹妈想她,就来见一见。”
陈牙婆唯唯诺诺,面有难色,显然不太愿意冯氏把宋莲留下的举动。
“你莫再多说了。”冯氏挥手道,“宋莲是我家的儿媳妇。”
这句话便如惊堂木一般,将事情敲定。
陈牙婆与梁家交涉的这一番话,句句都听在窗下坐着的齐云开耳朵里。
这陈牙婆来买人,便是齐云开暗中指示,好瞧瞧宋莲的反应如何。
从头至尾,齐云开听了个明明白白,宋莲“忠贞不二”的表白叫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来。穿书吧
进门三个月,第二天相公就死了,到底是能有多情深义重,竟然声称要为一个痨病鬼守节?
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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