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鸢快步离了无名巷,直奔巧慧受伤的地方,好在巧慧伤的不重,包扎之后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常。
魏鸢没有再逛的兴致,叫了马车便要和巧慧一起回府,途经嘈杂的集市,轻挑车帘,却被一群即将发卖的罪臣官眷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落魄的人群中,一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双腿呈现出诡异弧度,似是被人刻意折成屈辱的跪姿。
“停车。”魏鸢果断喊停。
重生后,她最大的依仗就是上辈子的记忆。她清楚的记得,楚宸枫身边有一而立之年不良于行的谋臣,手上的暗器使的是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既然今日有幸遇见,当然要先一步收入囊中。
魏鸢径直地走到他面前,目不斜视的喊着他的名字:“花铭?”
男子依旧是那副面如死灰的模样,颓废的半躺在角落里,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魏鸢丝毫不恼,指着花铭看向一旁负责买卖犯官亲眷的质人,问道:“赎他多少银子?”
质人斜眼打量了魏鸢一番,抬着下巴问道:“你是何人?”
魏鸢温声说道:“家父魏恭明,任正二品侍郎。小女曾受过花家姑娘的恩惠,恰逢圣上开天恩,不忍花家哥哥颠沛流离,故而询问银钱几何?”
质人立马收敛了脸上轻蔑的表情,伸出了五根手指,略带心虚的说道:“皇上仁慈,魏姑娘心善,只是这罪臣之子的价格乃有司钦定,不得少于这个数。”
魏鸢扫了一眼毫无生气可言的花铭,故作为难的说道:“我见花公子双腿异常,这价钱是不是?”
银钱她自然是不缺,只是花铭乃犯官之子,若非遇大赦,注定老死在监狱的一角。虽说她借着花家小姐的名头施于援手,可也不好表现的过于迫切,以免扎了眼。ωWW.chuanyue1.coΜ
质人恶狠狠的瞪着宛如一滩烂泥的花铭,厌恶的说道:“胆敢出言不逊顶撞府尹大人,只不过断了双腿便宜了他!”
魏鸢轻抿红唇,有意露出退缩之意,迟疑道:“这、这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花家公子花铭腿上功夫可谓是出神入化,偏偏就被人打断了双腿。只怕顶撞是假,遭人蓄意报复为真。她需要对方亲口承认此事到此结束,绝不会再出现事后报复之举,图增麻烦。
质人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请放心,花家的案子早就结了,否则开天恩这种好事也落不到他头上。您别看他现在双腿不良于行,想当初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顶顶的人物。姑娘既然要报恩,也不好因为五十两银子,眼睁睁看着恩人的哥哥老死狱中吧?”
卖了银子,他还能落得一份酒钱。
魏鸢迟疑了半晌,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权当是我还花家姑娘的恩情了。”
若不装模作样一番,又怎么能顺利成章借着花家姑娘的名头买下花铭。
魏鸢付了银子,又单独叫了辆马车,把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花铭送到医馆。经过详细的诊治,花铭除了丧失行走的能力,多年的牢狱之灾,也彻底拖垮了他的身子,以至于终身都要用药温养,才不至于损了寿数。
魏鸢把花铭安排进护卫的院子,叮嘱同一屋檐下的曹护卫仔细照看,转身向后院走去。还未踏进院门,就见冯氏遣人前来传话,到玉居院一叙。
魏鸢不悦的皱起眉头,转过身径直的向主母所住的主院走去。
她倒要看冯氏又玩什么把戏。
“跪下!”冯氏身穿大红色十样锦妆化褙子,抛家髻插着碧玉金簪端坐在主位上。比起往年的新衣新头面,上年的衣裙和略带眼熟的金簪略显银钱上的窘迫。
魏鸢笔直的站在下方,丝毫不为所动道:“母亲想要惩治我,总要有个由头吧?否则闹开了谁都不好看。”
想要拿捏她,就要承担鱼死网破的风险。
“混账!”冯氏用力的拍着一旁的桌子,面目狰狞地训斥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敢要挟我?”
魏鸢自顾自的寻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吩咐着一旁的丫鬟,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端杯茶水过来,母亲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的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小丫鬟直愣愣的看向伺候在冯氏身边的张嬷嬷,发出无声的询问。
魏鸢挑了挑眉,随口挑拨道:“看来比起母亲这位当家主母,张嬷嬷在下人心目中的威严更胜一筹。”
冯氏不屑的说道:“收起你的小伎俩,张嬷嬷对我的忠心,还轮不到你质疑。”
张嬷嬷洋洋得意的抬起下巴,轻蔑的看着魏鸢,说道:“与其在这里搬弄是非,大姑娘不如好好斟酌斟酌,是去家庙终身忏悔,还是以死抵罪全了魏家的名声。”
魏鸢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人心的利剑,直直的望着狐假虎威的张嬷嬷,训斥道:“我与母亲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插嘴?就算母亲平日里再宠着你,你也只不过是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主子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她前脚把花铭带回来,后脚冯氏就要在这上面做文章,还想把她送进家庙青灯古佛,亦或者直接弄死她。不还以颜色,这对主仆还以为她好欺负。
张嬷嬷一脸不服气的瞪着她,却又深知她说的是事实。
只是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被下人们追捧,自认高人一等,与主子无异。Μ.chuanyue1.℃ōM
冯氏猛然起身,厌恶的俯视着坐在一旁的魏鸢,说道:“少在这里东扯西扯,意图把你带野男人回来的事蒙混过关。你若再胆敢狡辩半句,我这就命人把你压到家庙,此生你都别想再踏进魏府半步。”
“我当是什么杀人放火的罪过,原来是这件事。”魏鸢像是没看见她的愤怒,风轻云淡的反问道,“我为清风苑买个护院也需要您点头吗?”
她和魏恭明有言在先,冯氏想插手她的事,痴心妄想。
“大姑娘还未出阁,就自己寻了个男人养在身边,若是传出去你让魏家的脸往哪搁?”张嬷嬷阴阳怪调的讥讽道。
魏鸢锋利的视线,宛如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射向张嬷嬷,语气冰冷且阴沉的说道:“母亲是要借着刁奴口羞辱我是吗?我且记下了。至于你们口中的野男人,我已言明,别拿你们肮脏的思想揣测我。还是说我这个大姑娘连买个护院的资格都没有!”
狗东西,她早晚会亲自讨回今日之辱!
张嬷嬷看着魏鸢眼底的杀意,心中一阵胆寒。
冯氏不耐烦的说道:“休要狡辩!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魏鸢缓缓看向冯氏,故作疑惑的问道:“父亲没有告诉你,清风苑我说了算。”
若非手握天大的秘密,她和正阳也不会活到现在。魏恭明没有得逞前舍不得她死,皇贵妃李氏亦是觊觎来自沈家的秘密,才勉强默许她做六皇子妃。如果不是她上辈子知道的太晚,沈家‘传女不传男’的秘宝已经被几方势力搜刮殆尽,她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冯氏闻听此言,恨的牙痒痒。
若不是她知道老爷另有打算,她又怎么会对魏鸢的得寸进尺一忍再忍。
“你带个野男人回府,行龌龊之举,有什么脸面和我这个母亲叫嚣?我今日就要好好教你何为孝道!”冯氏咬牙切齿的瞪着魏鸢,抬手示意候在两旁的丫鬟上前按住她,“给我跪下!”
魏鸢猛然起身,掀翻了面前的桌椅,冷冽的视线一一扫过试探着向她靠近的丫鬟,厉声呵斥道:“我看谁敢?”
丫鬟们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恐惧的脸上满是忌惮之色。
张嬷嬷见下人们踟蹰不前,不满的训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这府里还是夫人说了算!”
“是吗?”魏鸢冷笑着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晃了晃说道,“你们不会以为我孤身入虎穴没有任何准备吧?这里装的可是沾之即死的毒粉,为的就是防范于未然。谁想第一个见阎王爷,站出来我送她一程!”
人皆惧畏死亡,丫鬟们本能的向后退去。
冯氏愤怒的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手指指着魏鸢骂道:“你、你竟然敢把毒药带进玉居院?”
魏鸢晃着手里的荷包,讥讽中带着一丝高傲,说道:“若非母亲盛情难却,我又怎么会随身携带保命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母亲若是识趣,就别再找我麻烦,否则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冯氏不甘心的说道:“我可是一手养大你的嫡母,你敢弑母,按刑律是要千刀万剐的!”
“姑且试试!”魏鸢脸色骤变,猛的把手里的粉末向冯氏面门撒去。
扑面而来的粉末,充斥着她的鼻腔。顷刻间,冯氏捂着脸尖叫的声音,穿透厚实的院墙,在整个府邸飘荡。
“啊!”
“快!快去请大夫!”张嬷嬷面色煞白的大喊道。
众丫鬟慌成一团,不是瘫软一地,就是像府外奔去,哪里还顾得上生擒魏鸢。
魏鸢看着戏剧化的一幕,啧啧弹舌道:“不过是驱敢蛇虫鼠蚁的药粉,母亲便怕成这副模样,若真换成穿肠毒药,怕是没等毒发母亲就自己把自己个儿吓死了。”
她怎么会众目睽睽之下毒害冯氏?不过是借着小计量威慑她而已。
冯氏瞬间止住了惊叫,傻愣愣的看着魏鸢,不自觉的追问道:“你说什么?”
一时间,她竟分不出这个逆女话里的真假。
魏鸢浅浅一笑,言有所指的说道:“母亲院子里心肠歹毒的蛇虫鼠蚁太多,鸢儿为了帮您清毒虫,博您一笑,特地安排了这一出彩衣娱亲,母亲不会不领情吧?”
冯氏惨白的脸颊,气的面目狰狞。
魏鸢才不管她怎么想,温声细语的威胁道:“母亲若感不适,还是找大夫前来诊治一番才好,万一这药发了霉,成了索人性命的毒药,害的母亲因此丢了性命,我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你、你!”冯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竟硬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魏鸢冰冷的视线,满含威胁的扫过所有人的脸,说道:“我保证,下一次一定会补上你们这次的遗憾,换成勾魂锁魄的毒药。”
在场的丫鬟嬷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大姑娘就是一个疯子,奸诈狡猾的心机手段令人惶恐至极,她们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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