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鸢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似睡非醒间一股热流涌进口中。她下意识抿紧双唇,拒绝不知名的东西吞进腹中。
“小鸢儿乖,把药喝了就没事了。”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魏鸢紧缩的眉头渐渐舒展,遵循本能吞咽的到口的药汁。
喂完药,楚靖彧注视着魏鸢苍白的面颊,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心疼。没等他转过身离开,就见她睁开惺忪睡眼,轻声说道:“谢谢。无论你救我的初衷是什么,我都应该向你致谢。”
楚靖彧微微弯了弯指尖,温声解释道:“你谢早了,这药只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
魏鸢眼中的亮光明眼可见的暗淡:“我要是死了,正阳就是唯一拥有沈家血脉的人,若是我外祖父还在世,定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照顾他一二。”
楚靖彧下意识握紧拳头,慌忙的说道:“你不会死!我已经命人去寻诸葛神医,他一定能解你的毒。”
魏鸢渐渐红了眼眶,满含歉意的说道:“我利用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帮我?”
除了一个情字,便是沈家秘宝的下落。她不觉得有让楚靖彧动心的本事,可他也从未透露过对沈家秘宝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哪怕是上辈子,楚靖彧也没碰过沈家的东西,反倒暗地里帮了她不少。
楚靖彧唇角抿成一条线,说道:“没有为什么。想帮便帮,不想帮便不帮。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
魏鸢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的诡异感更盛了。
楚靖彧一出房门,就看到角落里的花铭眼神戏虐的盯着他,说道:“没想到威震边关的四皇子,竟也做偷香窃玉之事,实在非君子所为。”
楚靖彧不悦的拧起了眉头,视线犹如开了锋的宝剑,危险的威胁道:“你若不是她的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ωWW.chuanyue1.coΜ
花铭推着轮椅来到了他面前,温声说道:“看来还得多谢四皇子手下留情。”
能得位高权重的四皇子垂怜,看来姑娘的秘密远比他想象中要多。
楚靖彧飞身越过墙头,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花铭歪着脑袋不由得陷入沉思。
姑娘最初买下他时,他以为是报恩。虽然他从未听小妹生前提起过她。后来觉得她可能是想要利用他斗继母,把控魏府。直到前不久他才发现,他把要效忠的主子想的过于简单,过于狭隘了。
“姑娘。”花铭隔着屏风低声唤道。
魏鸢猛然睁开双眼,精亮的眼眸丝毫不见刚才的病弱。
“去查三皇子这几日的动向,小心谨慎些,别暴露了行踪。”
她手中的势力还未成型,一旦提前暴露,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可她如今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退一步是死,进一步也是死。
花铭不解的问道:“姑娘是觉得您中的毒是三皇子所为?可有依据?”
魏鸢转过头反问道:“我与他有仇算不算?”
花铭面上一噎,自知作为下属问得有些多,忙转移话题道:“适当的实践课,有利于他们成长。属下这就去安排。”
魏鸢点了点头,说道:“派人贴身保护正阳,必要的时候把他送出京城。”
她以为自己足够幸运,才会有重活一世亲自报仇的机会。没想到真正的危机来得这么悄无声息。
“是。”
花铭走后,魏鸢捂着唇急促的咳嗦,苍白的小脸,吃力的呼吸着。
“姑娘,您醒了?”听到动静的巧慧,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魏鸢强压着咳嗽的欲望,吞咽着喉喽泛出的血腥味,说道:“把我昏迷后发生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说一遍。”
巧慧咬牙切齿的诉说着冯氏的恶毒,魏恭明的无情,还有魏正阳的悲痛。
魏鸢静静的听着,脑海中不停地闪过无数推测,最终定格楚宸枫的脸。
能做出暗地里向她下毒,还要她死之前饱受七天折磨的人,唯有扮猪吃老虎的三皇子楚宸枫。只有他能避开她所有耳目,又想要她死的这么痛苦。
“跟着我会越来越危险,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你若现在走,我会派人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赠上金银细软,保你下半辈子生活无忧。”魏鸢忽然开口说道。
她以为她可以护好身边的人,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住。巧慧上辈子因她得死,她愿意给巧慧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巧慧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着说道:“姑娘你不要赶我走,我知道我性子木纳,又不爱守规矩。我……不是,是奴婢,奴婢以后一定恪尽职守,再也不敢造次了。”
魏鸢慌忙弯下身子,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却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手心唇边皆是鲜红的血液。
“姑娘,我、奴婢错了!”巧慧慌忙跑上前,自责的为她顺着背,说道,“您别生气,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最要紧。”
魏鸢用力的摇了摇头,虚弱的解释道:“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出让你离开的话。我只是怕你会因我再次丧命。”m.chuanyue1.com
巧慧虽然不解她为什么说‘再’,可还是很高兴姑娘的本意是担心她的生死,而不是真的要赶她走。
“姑娘保证以后都不赶奴婢走,奴婢才原谅您。”巧慧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嘴上还是用着敬语,可见是真的被吓到了。
魏鸢无奈的说道:“我保证。你也别奴婢奴婢的了,我听着别扭。”
她是心甘情愿的被这个小丫头拿捏了。
“我去帮姑娘倒杯水。”说完,略带羞涩的跑开了。
巧慧回来时,魏鸢已经沉沉睡去。
这一晚,她耗费了太多心神,早就身心俱疲。撑到现在,全靠一股意志。
第二日午时,魏鸢被一股钻心的疼痛折磨醒。她本能的蜷缩着身子,脸上满是扭曲的神情。
“姐姐?快、快去喊大夫!”魏正阳的声音传来,魏鸢强忍着掏心拆骨的痛楚睁开双眼,果然就看到一脸焦急的魏正阳。魏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强忍着痛意说道:“听姐姐的话,暂时离开京城。等姐姐好了就去寻你。”
她现在生死难料,万一歹人趁虚而入伤及正阳,就悔之晚矣。
魏正阳阴沉着脸反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不走!姐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拉着他们一起死,也要报仇!”
这一刻,魏鸢在魏正阳的身上看到她上辈子孤注一掷的决绝。
“噗!”魏鸢猛然吐出一口黑血,惊呆了所有人。
“姐姐?”魏正阳整个人都慌了。
魏鸢死死地抓着他的手,目光里充斥着恳求与无尽的心疼:“不要变得和我一样,听姐姐的话,他们已经毁了我,不能再毁了你。”
重生是幸,亦是不幸。她可以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也可以报复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却再也感受不到十六岁的美好。她无法再爱上任何人,也不再相信任何人。唯有恨与算计支撑着她苦苦前行,犹如钢刀上行走却不得不走。
“姑娘?”同行的花铭顾不得男女之别来到了床边,催促道,“快、快答应!”
魏正阳胡乱的点头应承道:“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说话了,大夫马上就到。”
魏鸢眼底渐渐失去焦距,口中不停的交代道:“重病,祈福失踪,我会去寻你。”
倘若她侥幸死不了,身体之痛,分离之苦,必报!
“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妥当。”花铭知道她的意思,是让魏正阳装病到庙里祈福失踪,退可守进可攻,既能保留身份以图将来,又能狠狠的坑魏恭明夫妇一把。
魏鸢听了保证后,才彻底放心的昏了过去。
“这是毒火攻心,老夫也无能为力。”
“身中剧毒,怎么能受此刺激?在下医术浅薄,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毒已经进了五脏六腑,就算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魏鸢吐黑血昏迷后,魏恭明请遍了京城所有大夫,又舍了老脸请来太医院院首,皆无能为力。
他本想趁着她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空当,问出沈家秘宝的下落,没想到全被这个不孝子给毁了。
魏恭明愤怒之下恨不得一巴掌打死魏文昌,却又惧怕一旁花铭手中的石子不得不作罢,只是口中的话堪比淬了毒的刀,句句直插心脏:“没用的东西,你除了给你姐姐,给这个家添乱,还有何用处?”
冯氏鄙夷的看着他,添油加醋道:“棺材子生来就带煞,一出生克死生母还不算,现在就连亲姐姐也不放过,不如死了干净!”
魏正阳仿佛受到天大的打击,整个人呆呆愣愣的向外走去,宛如一句没有生机的行尸走肉。
“快来人啊!大少爷跳河了!”丫鬟一声尖叫,吓坏了魏恭明夫妇。下一刻,两人不顾形象的向外冲去。不是担忧魏正阳的生死,而是怕他死后,魏鸢会受不了打击紧随而去。到时候他们非得拿不到沈家秘宝,反而会因此饱受他人指责。骂她心狠手辣容不下夫君原配留下的一双儿女,骂他丧心病狂比不食子的老虎还要毒。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了,这点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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