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太尉乃是宿元景宿太尉,悠然下了马,先对韦小宝行了一礼,再对魏丑夫行了一礼,唱个喏,各自寒暄几句,询问了多大岁数,哪里人氏,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多久而来。
等韦小宝、宿太尉和魏丑夫说罢之后,便跟魏丑夫身后的丁佳聊了起来,韦小宝看在吴越王的面皮上,躬身行了一礼,笑问道:“敢问阁下哪里人氏?”
“……”
哪个能想到那丁佳竟然沉默了片刻,韦小宝和宿太尉不禁皱眉对视:莫不是这厮是个聋子还是没说清楚?
韦小宝只当是丁佳那厮没有听懂,正欲再说一遍时,那丁佳暖心一笑,口齿不清别别扭扭道:“俺是俺娘生的。”
“哈哈哈哈!”
韦小宝和宿元景宿太尉面对丁佳这没由来的一句,听得是云里雾里,好似丈二高的和尚,半天摸不到头脑,本来看在吴越王和世子钱无垢的面皮上,忍住不笑,可越是琢磨这句话越是滑稽。
堂堂当朝太尉,进士出身,寒窗苦读数十载,韦小宝亦不是凡人,二人具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一时间再也无法忍受,只是捂着嘴低头耻笑。
“哈,哈哈,哈哈哈!”
更让韦小宝和宿太尉笑而不止的便是那丁佳居然还跟着笑了起来,这让吴越王门人魏丑夫夹在中间最是尴尬,连忙苦笑解释道:
“二位大人莫怪,这丁佳乃吐蕃而来,目不识丁,你我华夏言语说的不甚利落,千万海涵。”
韦小宝和宿元景这才收起笑容点头道:“原来如此,晓得了。”
魏丑夫忽然盯着四周官吏询问道:“敢问皇城司韦小宝大人何在?”
宿元景正要说旁边少年便是韦小宝,可韦小宝却微微摇头,宿元景便不说话,韦小宝拱手笑道:
“敢问世子门人寻那韦小宝作甚?”
魏丑夫瞬间激荡起来:
“汴京第一好汉韦小宝大名,天下哪个不知?吴越王和我家世子早已仰慕已久,有幸拜会,只是无缘得见,世人常说北虎面郎君韦小宝,南麒麟才子钱无垢,乃天下双绝,我家世子早对韦皇城使倾心已久,最是爱惜,很想结交,小人此番前来,替我家公子先跟韦皇城使亲近一番,特备厚礼南海鲛人泪赠与韦小宝大人,等我家世子来到汴京,再行拜会。”
“哈哈哈哈!”
韦小宝得知来意,这才实言相告:“在下便是韦小宝韦皇城的便是!”
“啊呀!”
魏丑夫立时大惊:“我道这位大人仪表非俗,英武俊朗,面相贵不可言,原来您就是韦皇城,受小人一拜!”
魏丑夫诚惶诚恐立刻跪拜行礼,身后丁佳以及五十门客纷纷对着韦小宝下跪行礼,周遭所有人更是看的呆了,尤其是那无知女子,心中一百个不服:我家丁佳哥哥如何给这杀人魔君下拜?
堂堂吴越王世子门人,代表吴越王世子钱无垢,竟然对韦小宝下拜行礼,还是如此多的人之前,倒是令韦小宝有些震撼,不过也从侧面看出,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乃是真心仰慕韦小宝为人。
韦小宝赶紧搀扶而起,魏丑夫立刻将身后老都管手中夺来一个金丝楠木盒子,当着众人打开,顿时银光暴射,璀璨之光耀眼夺目,在阳光之下,交汇呼应,瞬间夺了所有人的目光。
“核桃大小的南海珍珠,韦小宝好大的面子啊!”
一旁的宿元景宿太尉看的无比嫉妒,不觉喊了出来,心中更是愤怒:这吴越王世子如此不识礼数,汴京多少权臣,却单单只给韦小宝送礼,倒是看小了我等!
周遭的人早就看的呆了,眼珠快要飞出,舌头伸出半天缩不回去,心中均寻思道:这南海鲛人泪该有千年方能孕育,真个是价值连城啊!
韦小宝却不敢收,他可是天下清流之首,便连忙推脱道:
“多谢世子美意,只是我韦小宝两袖清风,绝不收礼,若是薄酒一杯,我韦小宝倒是可以受用,如此贵重礼物,断不可授!请世子门人收回!”
“这可如是好何?李大人不收,我家公子知晓定要问罪小人。”
魏丑夫又和韦小宝推说一番,最后决定魏丑夫暂且收着,等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来了再议。
随后,宿元景宿太尉迎接,韦小宝皇城司等人护送,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丁佳之辈一路跟随。
附近看热闹百姓,都各自忙去了,唯有那不知深浅的无知女子疯狂跟随呼喊,搅的韦小宝不胜其烦,最后命令皇城司军汉轰赶,如此才还了一个安静世界。
按照宰执蔡京的钧旨,是让宿元景宿太尉、韦小宝迎接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丁佳等人去他府邸居住,傻子都能想到老贼蔡京便是有心拉拢吴越王钱氏一门。
这蔡京本是杭州城一介小吏,巴结上了时任杭州供奉局童贯才一步登天,彼时吴越王钱氏一门如何看得起蔡京小人。
如今蔡京贵为大宋宰执,权势滔天,依旧对吴越王钱氏一门低三下四,此番讨好之意,昭然若揭,行至半路,魏丑夫询问宿元景宿太尉带着他们去何处。
宿元景宿太尉却说宰相蔡京钧旨,引着吴越王世子门人去宰相府邸暂住,魏丑夫听了皱眉一脸不悦,连忙推说道:ωWW.chuanyue1.coΜ
“宿太尉千万不可!我家世子交代我等钱氏门人不可住在宰相蔡京、太傅童贯、梁师成、朱勔、王黼、李彦、高俅府邸,京城之中除了韦皇城府邸,任何官吏之家不得去住,否则就杀了我等!”
韦小宝只听了这一句,便知晓吴越王以及世子钱氏一门均对北宋六贼高俅等奸佞之辈不喜,看的出来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与他乃是志同道合之人,令韦小宝对吴越王世子越发心驰神往。
宿元景宿太尉和迎接的殿前司指挥使却犯了难:
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好大的口气,摆明了不给宰相蔡京、太傅童贯、梁师成、朱勔、王黼、李彦、高俅面皮,也就是杭州钱氏,就是沧州柴氏如何敢说出这般大话?莫不是寻死?只是世子钱无垢目中无人,却让我等中间坐蜡?如此该当如何?
韦小宝除了徽宗天子、三大王郓王赵楷以外,朝中有权有势作恶者,已然吃罪了个遍,目前只想隐忍蛰伏,只待天时,虽说吴越王世子钱无垢表达不与朝堂奸佞同流合污之志向,可韦小宝不忍再多生事端,便立刻顺势说道:
“世子门人,下官府邸乃官家为端王时的潜邸,除却皇宫,便是属在下府邸最为奢华,可惜不济事,在下请了京城内外无家可归者居住,八十多间房,住的满满当当,就是我府上管家还是跟在下同挤一个屋檐下,若是尔等五十多人来居住,怕是要赶那些可怜百姓流落街头,素闻吴越王世子爱民如子,一旦如此,怕是误了吴越王世子钱氏一门的威名,还望世子门人多多端详。”
魏丑夫自然早就知晓韦小宝以官俸接济东京穷苦百姓,只是没想到居然至此,把自己的府邸都让出来与百姓同住,听了不觉泪目,一时不忍,内疚道:
“不曾想韦皇城爱民至此,在下实在惭愧,世子交代必须住在韦皇城府邸,既然韦皇城有难处,朝中官员府邸又不让居住,我等不妨暂住馆驿,等世子殿下来了再议不迟。”
宿元景满意点头:“世子门人言之极当。”
便率众先去了馆驿,让吴越王世子钱无垢门人五十余人入住,随即派人通知了宰相蔡京等辈。
宰相蔡京本在处置公务,却没想到吴越王世子如此不给面皮,可又惹吴越王不起,最后想了一番,决计今夜在东京樊楼设宴,款待吴越王世子门人。
汴京各院各司各衙门当值已毕,夕阳衔山,金乌当归去,明月登天来,黑了半边天,正是公子佳人欢喜时。
东京樊楼,不是东京最大酒楼,但是藏了大宋多少事。穿书吧
往远了说了大宋风流雅士如范仲淹、欧阳修、晏殊、大小苏学士,往近了说,才女李清照、陆谦骗林冲喝酒、宋江来东京时,只要是北宋风流之人,要么在樊楼粉壁题诗,要么在樊楼留下故事。
小小一座樊楼,北宋多少故事烟雨中。
是夜,东宫太子赵桓率领东宫属官、宰相蔡京率领宰相府属官、太傅童贯率领枢密院属官高俅等太尉、三司使刘桐等等。
京城之中最有权势之辈,具在樊楼摆宴为吴越王世子钱无垢门人魏丑夫、丁佳等人接风洗尘。
韦小宝本不在邀请之列,奈何韦小宝不来,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等人也不来赴宴,故而派人最后邀请了韦小宝前来赴宴,只不过韦小宝最是反感这虚假客套的酒水筵席。
可吴越王世子钱无垢如此看重自己,韦小宝怎敢推却,便硬着头皮来了樊楼。
今夜樊楼,莫说寻常百姓,就是有钱有势者也进它不来,太子赵桓、宰相蔡京之辈早已等候良久,韦小宝骑马而至,看着眼前高耸接云的樊楼不屑一笑:
“好个樊楼,端的热闹,只不过是一楼禽兽,桌桌畜生罢了!”
罗奴儿不在邀请之列,便在樊楼外等候,等韦小宝进入樊楼,里面早已坐满了满朝大臣,见韦小宝健步而入,纷纷嗤之以鼻,白了一眼韦小宝。
韦小宝也懒得计较,只是几百余人,坐的满满当当,放眼望去,哪里还有韦小宝坐的位置,韦小宝苦寻不见,一怒之下,本欲走了。
谁知当首一排,端坐在太子赵桓身旁的魏丑夫却眼疾手快,立时起身,大喇喇冲了过来,拉住韦小宝,唱个喏,行了一礼道:
“韦皇城,想杀了小人,堂会就等李大人来了才敢开始,哪个敢违。”
太子赵桓为首的一众人,万没想到他们极力奉承攀附的吴越王世子门人竟然对韦小宝如此乖巧,看了更添怒火。
韦小宝本欲走,可一看满堂大臣那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嘴脸,韦小宝反而乐了,决定在此气他们一气,便赶紧回礼道:
“承蒙吴越王看得起在下,实在令在下诚惶诚恐,虽然满屋虫豸,也有吴越王世子门人这等知书达理之人,我韦小宝倒也安乐于此,请。”
魏丑夫便拉着韦小宝从樊楼大门走入了当首第一排太子赵桓旁。
太子赵桓恨韦小宝不死,如何肯留他坐在一旁,一个六品武夫,下贱的东西,怎可与当朝太子同坐一排,便冷着脸看向别处:
“韦皇城,你好生没有眼色,这些都是当朝宰辅所在之位,你一个小小的武夫能来,已然是看在吴越王面皮上,怎可如此不懂礼数?最后一排自己寻个位置去坐。”
韦小宝听了大怒,便要发作,魏丑夫赶紧说起了伶俐话,在中间说和:
“太子休要恼怒,李大人也莫要动火,我家世子殿下曾交代,来此必须好生亲近韦皇城,等我我家世子来了,还要和韦皇城排宴三日喝个大醉方才罢休,若是此刻因为小人冷落了韦皇城,我家世子殿下知晓,倒要怪小人的不是。”
宰相蔡京突然开口劝道:
“世子门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快让韦皇城看看,这前面几排不是一品权臣,便是二三品高官,韦皇城不过是小小的皇城司使,哪里有他的座位?不是老夫驳了韦皇城使和吴越王面皮,于情于理,韦小宝就该坐在最后。”
高俅立刻附和,捋着胡须冷笑道:“适才各位可听到了?韦皇城好大的口气,竟说我等都是虫豸,似此等狂言,就该杀了!”
太子赵桓、宰相蔡京、枢密使童贯、太尉高俅等党羽立刻喊了起来:“杀了韦小宝这口出狂言的东西!”
似谏议大夫赵鼎,宿元景宿太尉等略微中正的官员纷纷劝解,韦小宝二话不说,三千丈无明业火冲破顶门,如何按捺的住,嗖一声拔出佩剑,怒视眼前奸佞虫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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