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
丁府。
这几天,丁府上下忙里忙外,没了主心骨。
丁衍宁母亲身患疾病,所以家里以前就只有丁忠利和丁衍宁父女两人说了算。如今丁忠利不在,丁衍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查了两三天,也没查出什么来,陆云起比丁衍宁本人还着急。
航线上的船只不知去向,丁忠利亦是寻不到任何踪迹。
这日上午,家佣来报:“大小姐,门外有一白姓女子,想要见陆先生。”
“白姓女子?是谁?”丁衍宁满怀猜忌的问,并不知门外之人是何来头。
陆云起听到此话后,缓缓起身:“让她进来。”
“你认识?”
“认识。”
陆云起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白欣然被人领了进来后,陆云起以一种熟悉又冷淡的口吻去问白欣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觉得我能帮到你,要不要坐下来谈谈:”
“你觉得你们两个在我家来了个碰面,对于我来说算是尊重吗?来人!还不快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丁衍宁又不傻,怎会不知道这女人是谁。
可陆云起非但不允许丁衍宁这么做,还真把白欣然留了下来。
他劝丁衍宁道:“现如今,咱们俩没别的办法,倒不如听听她怎么说?”
丁衍宁很失望:“你确定你只是想要听听她怎么说?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她,你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衍宁!”
丁衍宁怒气冲冲的跑上了楼去。
白欣然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两人,面无表情,却不觉得自己多余。
丁衍宁上楼了之后,陆云起示意白欣然坐下:“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帮助衍宁找到父亲,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见谅吧。”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客气了?”
“有话快说。”陆云起其实也觉得在这里见白欣然不太好。
白欣然:“我知道丁忠利在哪里。”
“在哪儿?”
“青螺湾有一处属于洋人的密室,丁忠利就被关在了那里。”
“为什么关他?”
“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陆云起看向白欣然的目光满怀猜忌:“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便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选择。”
可是于情于理,白欣然都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
陆云起不为所动,他的心中也在盘算着,这个女人的话究竟可以信几分。
白欣然又说:“凭借我们的关系,你难道就这么不相信我嘛?”
“正因为我们的关系,我才不相信你。我和丁衍宁的关系你也看到了。我觉得按照你的性格来说,衍宁家里出事了,你会善良到施以援手吗?”
“哦对了,你把你那有血缘关系的叔叔都害得极其的惨,这我也是知道的。说真的,白欣然,我真怕你害我。”
陆云起三言两语就把白欣然说的无地自容。
陆云起在她的身上下了太多功夫,最初对她也是用情至深。将自己所有的爱和宽容都给了白欣然。
但最后却发现,这个女人真的不适合自己,从头到脚都不适合,她把自己对他的付出当做鸿毛。
白欣然坦然接受了陆云起看似奚落的话语,苦笑了下:“如果……我是想要你好呢?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不可以吗?”
“你会有那种心思吗?”他问。
但凡她知道一点儿是非好歹,陆云起绝对不会放弃她。
白欣然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看到了你为别的女人的家事而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其实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可我又不忍心看你如此。陆云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好心帮你,你信就信,若是不信……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最后,我想祝你幸福。”
白欣然说完便起身离开,不曾多留,不曾留恋。
她走了以后,陆云起手撑着头,独坐在沙发上许久。
丁衍宁躲在楼上,刚刚偷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她走下楼去:“你是信她了么?”
陆云起不说话。
丁衍宁带着情绪问:“如果今天来给你送消息的人不是白欣然,你会不会觉得这件事真的很荒唐呢?”
陆云起烦闷极了,对丁衍宁解释道:“我和她早就结束了,你何必这样说?她或许也是好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去?”
丁衍宁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云起。
陆云起的回答却是肯定的:“不去看看,怎么知道真假。”
“你想要相信她,就别拿我父亲做幌子,你心甘情愿去送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这些。我做这些难道还不是为了你父亲吗?”
两人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吵了起来。
丁衍宁已经足够失望,:“我从来都没有强迫过你。你不用把话说得这样难听。我哥说了,不让我轻举妄动,他马上就赶回来了。至于你,你相信谁,不信谁,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想救我爸爸,你若真的因为白欣然的一番话而遇险,我没有能力去救你,更没有义务,仅此而已。”
说完,丁衍宁怒气冲冲的上了楼,头也不回的将陆云起扔在了楼下。
陆云起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正如丁衍宁所言那样,如果今天送消息来的人不是白欣然,陆云起可会有一丝丝的相信?
他是又想尽快救出丁衍宁的父亲,让她安心,又想要相信白欣然的话,去试一试……
到底是想要最后相信白欣然一次,还是想要为了丁衍宁而只身涉险,陆云起总是让人看不懂。
另一边。
钱已经存了起来,但这两天来,过得相当平静。
白欣然一定会去找陆云起,让他进入圈套之中。
白羽笙在祈祷着,沈宴之等人能够看到自己写在假钱上的消息,让陆云起千万不要受白欣然的蛊惑而做了傻事。
白羽笙站在房间的窗前,看到了白欣然的归来。
八成就是出去见陆云起了的。
白羽笙这几天明里暗里的在打听着,上次自己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只有精准的知晓丁忠利被关押的位置,才能再继续想办法。
那日,她偷听到了佟文渊和属下的谈话,提及最多的一个地点叫做青螺湾。
这个地方白羽笙并不是很熟悉,她在地图上找了一下,是东海的一处分叉湾口,毗邻陆地山林,地势险峻崎岖。
也就是说白羽笙那天被带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这是一个挺远的地方,上次佟文渊开车大概用了四十多分钟。
白羽笙自己想去是不可能的,那么她就得自告奋勇才行。
等到佟文渊回来了之后,白羽笙便上前去问:“哥,丁忠利的事情怎么样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开口了吗?你的催眠术如何?”
说到这催眠术,佟文渊就是头疼的紧呐。
“一点用处都没有,到现在还是没有进展。丁忠利的嘴也确实很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急?”佟文渊疑惑于白羽笙的态度。
白羽笙却说:“这件事和我无关,我本不该着急。但是祖母已经说了,如果办不好,又是你的责任,我怎能不急呢?”
佟文渊何尝不知道呢。
不知怎的,一提起这些来,佟文渊就觉得身子不适,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并没有着急回答白羽笙,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注射器,动作娴熟的打进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白羽笙眼睁睁的看着,也未曾有过多的反应。
“你怎么不问我这是什么?”
“这不是你救命的药吗?你上次跟我说的。”白羽笙抿了抿唇,继续追问道:“你刚刚还是没有回答我,丁忠利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别无他法,只能就这么耗着。”
“哥,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哦?”
“我能先问问你,你们找丁忠利运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白羽笙的一句话,让佟文渊对她的态度有了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鸦片?”白羽笙可真敢说。
在佟文渊猜忌与警惕布满的眸光之中,白羽笙无所畏惧。
“看你的样子,怕是全都被我猜中了的。”穿书吧
“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在做烟土生意啊。”
“那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是这样想的。这么耗下去的话,丁忠利是不会开口的。站在丁忠利的角度来看,他都已经坚持到现在了,没有开口的必要。但是哥,你得想一想,咱们运的东西是什么。”
“是鸦片。”
“咱们的货物一直不知踪迹,绝对不可能是不翼而飞的。航线的起点和终点是固定的,那么丁忠利跟咱们耍的把戏,肯定就是把货物困在了海上的某处,且咱们根本就不了解这些。他要是不开口,就没得找。”
“哥,你要知道,咱们运的东西是最怕受潮的。在海上困了这么多天,其实已经让丁忠利得逞了的,这批货即便是到了,也不值钱了的。”
白羽笙的话恰到好处的点醒了佟文渊。
“确实是这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货找到了了,但是正如我说的那样,货物质量严重受潮,你怎么办?”
这……佟文渊还真没有想过。
“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勒索丁忠利的家人,一笔一笔把咱们的损失全部用勒索的方式从丁家人的手中夺回来。然后,放人的时候再让丁家人签署协议,让他们以后无条件的配合我们,否则的话……”
“这确实是个办法。可是很麻烦。如果不到最后时刻,我估计卡莉达不会允许这么做,她还是更想让丁忠利赶紧开口。”
“那若是一直不开口的话,就这么挺着,然后把所有的责任再一次推到你的身上吗?”白羽笙开始为佟文渊鸣不平。
佟文渊有所动摇,但心中依旧在考量权衡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最主要的是,佟文渊没有权利废掉这批货……
白羽笙此时则是在想着,她得想办法去一次青螺湾才行。
直接提出来的话,估计希望渺茫。
那就只有用手段了。
沈宴之这次出差将近一周的时间,在今天下午终于回来了。
他就知道是出事了的,所以是在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陆云起和丁衍宁两个人有没有找到丁老爷子。
估计,希望渺茫。
沈宴之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略显疲惫,刚一回来就直奔自己的别墅,打算休息片刻。
“少爷,佣人问您需不需要沐浴一下。”孔武跟在沈宴之的身后询问。
“不需要,我一会儿还有其他的事情,等晚上的吧。”沈宴之坐在桌前,扔下手腕上的手表,扯开了衣领,白色的衬衫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锁骨,仪态尽显慵懒随意。
“少爷,你走这几天,属下说有点事情要禀报。”
“让他进来说。”
“好。”
属下走进来了之后,沈宴之便问道:“我走这几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属下很严肃的回答道:“二爷,确实有事。公共租界的精益银行又发现了假币。”
听到了“假币”二字,沈宴之眉心一紧,:“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假币呢?”
要知道,除了津海这个地方以外,其他的地方都不应该有假币的流通才对。
“回二爷的话,银行职员说,是一个私人账户存入,将假钱带进来的。刚开始的时候银行职员没在意,但是点钱的时候发现了的,她没有声张,直接想要跟您反应这件事。”
“账户?谁的账户有没有查到?”
“霍璃。”
听到了这个名字以后,沈宴之神情略显复杂,还有些稍稍的怒气藏在其中,恨得牙痒痒。
孔武闻言,让属下把私人账户里面的钱全都留下,先让他出去。
沈宴之修长秀气的手轻轻抚着额头,在这一刻思绪万千。
“少爷,该不会是少奶奶又在给你添堵吧?”
“我都已经够堵了,她没必要用害我这招儿再来气我。她知道这么做的严重性。”www.chuanyue1.com
添堵是真的,但沈宴之永远相信白羽笙不会害她。
“那……她为什么……”
沈宴之将那一摞子钱拿了过来,一张一张的看,嘴里不忘嫌弃的念叨:“穷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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