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匆匆回了东宫,抱着太子妃就哭了起来。
太子妃都愣住了,以为他是去了辅国公府触景伤情,连忙道:“生老病死是自然之道,李老夫人垂垂老矣,这是正常的,你别太过伤心了。”
太子闻言,连忙道:“不是因为这个。”
太子妃奇怪道:“那是因为什么?”
看样子也不像是受人欺负了?莫非是去看了惠妃……然后伤心的?
太子妃顺着他的脊背道:“你去探望母妃了?”
太子身体微微一僵,摇了摇头。
他叹着气,恢复着理智道:“我去见义父义母了。”
太子妃越发糊涂了,义父义母的脾性那么好,怎么会惹得太子如此伤心呢?
她担心道:“是他们身体不适?”
太子已经缓和过来,摇了摇头。
他握住太子妃的手道:“都不是,是我看见义父老了,突然觉得很难过。”
太子妃的嘴张得大大的,都快塞进一个鸭蛋了。
太子却点了点头道,继续道:“是真的。”
“义父他坐在那里用晚膳,给义母盛汤。一点戾气都没有,温和得像垂暮之人,我走过去,他抬头看了我一眼。”m.chuanyue1.com
“他竟然不生气,而且还有些疑惑,就那么看着我,眼神透着不解,却根本让人察觉不到锋利。”
“他好像卸下了所有的盔甲,他就像是一位手无寸铁的老者,我太担心了,我真的太担心了。”
太子妃连忙道:“会不会是因为李老夫人突然离世,让他一时之间觉得世事无常?”
“还是担心陆爷爷他们的身体会扛不住衰老,所以才这样的?”
太子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慌。”
太子妃叹着气,抱住他道:“你别怕,不是还有承熙吗?承熙还很年轻啊,又能干,就算义父真的老了,承熙也会帮你的。”
太子还是觉得很难过,他对太子妃道:“不一样的,根本就不一样。”
“你不懂,父皇那么重用义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才干,还因为他有软肋和胸怀。”
“他有非常在乎的家人,他有兼济天下的壮志。为国,为民,为家,他都豁得出去,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大燕是不能没有他的,大燕不能没有陆云鸿。”
“他若真的是老了,我到不怎么怕,但我看见的,是他卸下的所有利器,仿佛变得手无寸铁,再无一丝杀气。”
“就像是真正的平民百姓,但他不能做那样的陆云鸿,你明白吗?”
太子妃了然道:“我明白的,但只是一瞬间不是吗?兴许明天他上朝就变了呢?”
“殿下先别太担心了,不管如何,至少他现在还在朝堂上,他就一定还是那个陆云鸿。”
太子喃喃道:“你说的对,他还在朝堂上。”
这一夜,太子被吓得不轻,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有几次刚刚睡着,又突然惊醒,连带着太子妃也没有休息好。
本以为第二天会好转,谁知道第二天就传来陆云鸿感染风寒的消息,告假在家养病的消息。
太子就更担心了。
郑长文来东宫时,太子着急道:“我要去陆家一趟,你跟我去吧。”
“我吗?”郑长文指着自己。
太子道:“当然。陆云鸿是我义父,他生病了我要去探望。你作为我的表弟,又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还是尽快和陆家消除芥蒂,不然的话我很能提拔你上来。”
郑长文的脸色僵了僵,袖子里的手紧握着,嘴角却很快勾起一丝笑容道:“好的。”Μ.chuanyue1.℃ōM
他那脸色太僵硬了,笑容硬挤也不好看,可见对陆家是十分抗拒的。
太子见状就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凡是要为大局考量。我之前一直没有带你去陆家走动,也是希望你能安心读书,现在书读出来了,自然是要学会察言观色,顾全大局。”
郑长文道:“我很听话啊,陆家那么强,我又不可能对付他们,怎么还算不顾全大局呢?”
太子听了这话,就像是听见郑长文在委屈求全一样,他顿时就道:“对付?意思是你将来有权了,还想去对付他们?”
郑长文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道:“怎么可能呢?再说我是表哥一手提拔起来的,有没有权还不是表哥说了算?既然表哥这么在乎陆家,陆大人小小风寒都要赶去探望,那我以后机灵点,逢年过节就往陆家送点礼,也不管他们能不能看得上,腆着脸继续走动就是了。”
“小小风寒?”太子彻底怒了。
他对郑长文道:“你是不是装病装多了,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我义父经年累月处理政事,记挂各省民生大计,熬的大夜比我还多,有时候值房的折子高得我都看不见他的身影,你竟然说小小风寒?”
“行了,你不用去了。”
太子说完便甩手走了,连郑长文叫他都没有理会。
郑长文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脸色越发难看,目光阴森森地泛着寒气。
跟着太子离开的花子墨回头,刚好看见这一幕,目光跳动着,看起来已是被惊到了。
郑长文却不慌不忙地扯出一抹笑,然后还是抬步跟上。
他知道和太子的误会不能马上解除,以后指不定会越积越深。
当即便道:“表哥别生气,我是听梅兴生说,高安安的酒楼被人砸了,很有可能是陆家干的,所以才……”
“我以后都听表哥的还不行吗?表哥,我真都没有恶意的。”
郑长文说着,语气低了下去。
太子停住脚,疑惑地问道:“高安安的酒楼?怎么回事?”
郑长文叹道:“就是听说,她的酒楼有人去闹事,我和梅兴生赶去的时候,已经被砸烂了许多东西了。这些事情按理说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这是在京城的地界上,但它就是发生了。”
太子没好气道:“梅兴生说的?他到是能耐了?”
“在京城发生的又怎么样?当年高鲜险些杀了我皇家郡主不也是在京城发生的?”
“难不成也要诬赖到陆家的身上?”
“你以后少跟他混在一起,等李老夫人的丧事办完,我得空还要问问他呢,梅新觉是怎么教他的?竟然变得这么蠢?”
郑长文跟在太子后面,笑得一脸天真:“谁知道呢,我以后不跟他走近就是了。”
太子急着要去陆家,没怎么看他的表情。
花子墨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郑长文脸上的变化,垂下的目光里,透露出一丝冷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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