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土城,东城酒馆。
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一片旖旎。
“贵客,贵客啊。”薛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身旁的美女立刻给他满上。ωWW.chuanyue1.coΜ
他一左一右各有一美女,身覆轻纱,披帛搭在臂上,露出洁白的香肩。
这两名美女,一名负责斟酒,另一名则给他捏着肩膀。
叶矣和许期也是同样的待遇。
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在许期鼻尖萦绕,斟酒之时,他身旁的女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碰上他,柔柔软软。
许期看过去,她就微微垂下头,再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脸颊微红,唇角微勾,媚眼如丝。
怪不得叶矣不让白秋鹿跟着。
也幸亏陆冰柔没跟着。
许期尴尬地笑笑,将目光移回薛严身上。
他锦衣华服,体态偏胖,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给他锤肩的女人的腿上,眯缝着眼睛,笑容满面。
他们落土城,人的性格都这么和名字不符吗?
薛严薛严,一点儿也没有严肃的模样啊。
叶矣倒是不在意,一边饮酒,一边和薛严开着玩笑:“薛叔,数月未见,您还是这么会享受啊。”
“哎,老了、老了,要搁到以前,不得叫上一屋子姑娘,给咱几个助助兴!”薛严说着,顺势拽住一名姑娘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
“哎呀——”一声娇软的嘤咛,那姑娘就跌倒在薛严怀里。
薛严将其搂住,嘴上和叶矣说着话:“叶侄儿这么久都不来看看你薛叔,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我这老骨头了?”
“薛叔可真是见外了,小生这一阵子出去历练了历练,这刚回咱落土城,不就第一时间来看薛叔了吗?”叶矣享受着姑娘的照顾,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合。
他见薛严一直看许期,顺势介绍:“薛叔,这是小生路上结交的朋友,名为许期。他们家族一直修仙,结果最近吧,突然想做个生意,赚点儿钱。薛叔看看,能不能帮衬帮衬?”
听了这话,在一旁给许期捏肩的姑娘身子一软,靠到许期身上,软声唤:“许公子。”
许期脸颊微红,勉强一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姑娘也太主动了吧?
叶矣瞧了瞧许期,笑着帮他解释:“薛叔,许期他们世代修仙,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薛严闻言笑出声来,这才说话——
“帮衬可说不上。”薛严道,“看许小侄一表人才,一定大有所为啊!”
“哪里哪里,怎比得上薛叔英明神武,还希望薛叔多带一带。”许期一边笑着,一边和薛严打哈哈。
叶矣也在一旁夸薛严。
几名美女又是捏肩、又是斟酒,又是把自己往许期身上贴。
美人美酒,窗外寒风呼啸,屋内一片暖意。
薛严一杯杯喝着,眼见着脸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叶矣和许期对视一眼,暗想时候到了。
“薛叔,最近生意上,可还顺利?”叶矣假装无意地开口。
“顺利,挺顺利的。”薛严大着舌头,“噢,对了,说到这个,叶侄儿呀,你薛叔我也老了,打算把生意交给年轻一代打理。”
“年轻一代?”叶矣满脸诧异,“薛叔啊,大家都知道你傲立不倒,儿女满堂,这么多孩子,要交给谁呀?”
“给他们分工呗。”薛严似乎对自己的安排很是得意,张口就对他们一一道来,“你看啊,咱的活儿能分成进货、装箱、检查、封箱、运货……”
在他的喋喋不休里,叶矣和许期得知,薛严将验货和封箱一事,交给了自己的次子薛凛之,他生性谨慎,几个月来,给他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
于是,薛严渐渐放下心来,将这些事情全权交给了他。所以,最近这批货物,都由他来把控。
包括叶家出问题的那批货。
薛严说,他打算把生意交给年轻一代后,就一步步离开了那些事业,尽情享受“天伦之乐”,对于新发生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怪不得他不知道叶家货物出问题的事情。
两人暗暗将薛严说的话记住,找了个理由,结束了当天的酒席。
“哎,还没喝够呢!”薛严的吐字越来越含糊。
“喝不下了,喝不下了。”叶矣假装醉意朦胧,晃着身子,“不愧是薛叔,量如江海啊。”
“哎哎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薛严靠在身旁温软美女的身上,一张嘴,满是酒气,“下次,下次陪薛叔喝个尽兴。”
“一定,一定。”
两人离开东城酒馆时,已经夕阳西下。
叶矣打了个哈欠,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叹道:“老许啊,那姑娘单点的话,可是一个比一个贵。你也够纯情的,还真是坐怀不乱啊。”
“我有冰柔了。”许期拂了拂衣服,似乎想把那些脂粉味拂掉。
叶矣丢给他一个白眼:“不知享受。我看她们好像挺喜欢你的,搁到以前,她们都是来黏着小生的。”
这就没必要攀比了吧。
许期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说回正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去找薛凛之?”
“由小生安排。”
-
两人以为自己给薛严灌酒、趁他不清醒之际,套出了不少信息。
殊不知,确认两人离开后,薛严慢慢坐直了身子。
“找凛之去了,是吗?”他握住一个姑娘的手,抚摸着那一片柔夷。
另一个姑娘站起身,从窗口看出去:“大人,他俩往东边走了。”
跑堂的小厮跑上楼,给薛严递来刚刚叶矣和许期的对话:“说是去找薛凛之。”
薛严冷笑一声,拿起酒杯,跪坐一旁的姑娘连忙给他斟酒。
他眼里的醉意一扫而空,轻轻抿着酒,目光阴冷。
“这俩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还想给老子灌酒?”
薛严冷冷一笑:“跟老子斗,你们还嫩着呢。”
“正好,让你们和我那不知好歹的儿子斗一斗,无论谁赢,最终获利的都是我。”
他笑道,这才是商人。
屋内脂粉香和酒香混在一起,暖洋洋的,让人迷醉。m.chuanyue1.com
无人说话。
-
许期和叶矣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叶矣正在对许期介绍薛凛之。
薛凛之是薛严的次子,由薛严和正妻所生。
薛严生性放浪不羁,喜欢去女人堆里混着,薛凛之刚懂事的时候,就看见薛严频繁带姑娘回家。
薛凛之的母亲、薛严的正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薛家大事小事均由薛严一手掌控,所以他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万花丛中过,很难片叶不沾身。很快,薛严给薛凛之带来了三妹、四弟、五弟……
这样的情况下,薛严绝大多数孩子们的性格走向了两个极端,一种格外信服父亲的“能力”,立志和父亲一样;另一种厌恶父亲,不愿意和他相处。
薛凛之则不一样。
他是一个奇特的中间值。准确而言,他是薛严诸多孩子里面,唯一一个情绪并不激烈的孩子。
他既不吹捧父亲,又不厌恶父亲,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叶矣推测,正是因此,薛严才将检查货物、增加贴条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薛凛之。
这样的话,可以让薛凛之感受到薛严对其的重视,可能能缓解父子之间的矛盾。毕竟,他是可以拉拢、也值得拉拢的人。
“父子之间搞成这个样子,也是可悲。”叶矣感叹。
介绍薛凛之的时间里,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偏宅。
这宅子位于一个村落附近,背靠矮山,周围由大片农田包围。
薛凛之和薛严并没有住在一起。他自己在仓库附近建了一座小宅子,用料粗糙,远离人烟,只带了一名门童、两名侍从,住在这里。
夜幕缓缓拉开,天边亮起第一颗星星。
一阵隐约的抚琴声传入许期的耳朵。
“看来他今天在家。”叶矣轻叩门扉,“薛二公子,叶家叶矣前来拜访。”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门童眨着眼睛,声音稚气:“公子说,近日均不待客。”
“这可不行,小生也是有急事,大老远赶来的。”
“公子特意叮嘱过,谁都不见——噢,不对,公子这两日不在,所以……”
“是你们家主薛老爷让小生来的。”
“说公子不在了,公子就是不在家。”
眼见着门童涨红了脸,声音也变得着急:“二位公子,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了,若你们是二公子的朋友,自然知道他的脾气……”
叶矣满脸无奈:“好好好,不就是不在家嘛,小生不见就是了。”
他转过身,喊着许期:“老许啊,看来我们来的不巧,薛公子不在家,这贵公子我们是见不到了,先走吧。”
“可是……”
门童明明说漏嘴了,薛凛之明明就在家。
“人家都说了不在,咱做生意的,也不能不知进退嘛。”叶矣甚至帮助门童关了门。
他和许期勾肩搭背,提高了声音:“走了走了,礼物呢,小生就放这儿了,你待会儿带给你们公子啊。”
叶矣说着,和许期一起向不远处走去,似乎已经放弃了找薛凛之的念头。
结果,听见身后门一关,他猛地停住脚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许期蹑手蹑脚地退回门前。
很快,门口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他们走了?”
“是的,公子,说是不见了……”门童顿了顿,“只是……”
“没关系,父亲又没有说,我必须见人。”
“那叶公子带来的礼物。”
“去取吧。我也看看准备点什么,你帮我给他送去。”
伴着说话声,一阵脚步逐渐靠近。
又是“吱呀”一声,门再次被打开。
叶矣笑嘻嘻地看着门后那张俊秀又满是诧异的脸,拉长声音说到:“哎呀,薛公子这不是在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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