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江小姐,打动您的,究竟是什么呢?”】夶风小说
前去藤袭山的决定,炼狱杏寿郎未曾有过动摇。
从他家所在的府郡街区去到藤袭山的路途较远,没法乘坐先进的交通工具,所以他出发得比较早。
出发那天,杏寿郎照例早早起床完成每日的基础训练,与弟弟千寿郎一起打扫整理供奉母亲灵位的神龛,然后独自敲开了父亲总是掩着的房门。
消沉度日的父亲仍保持着早起的习惯,没有忘记这天是什么日子,对杏寿郎的前来并不意外,但因为沉郁而显得有些冷漠的神情也依旧没什么变化。
自打父亲不再做猎鬼人后,便不再指点他刀术和呼吸法,似乎也不再支持他走上这条路,就连杏寿郎前去藤袭山参加试炼的推荐,还是他找父亲以前的同事帮的忙。
“何必去浪费时间,”这是父亲近来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你与我都是没有才能的人。何必去浪费时间?”
可是历来加入鬼杀队的人,很少是仅仅因为“有才能”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吧?
杏寿郎不清楚他们父子俩究竟算不算有才能,不过如今父亲这般的心灰意冷,志气全无,杏寿郎却并未因此看不起他,也没有可怜,没有憎恨,就连往日对父亲的尊重都不曾减少一分。
杏寿郎只是有些遗憾——但凡见识过崇拜敬慕之人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很难不会在他消沉落寞时感到难过。
房间里散漫披着件薄氅衣的父亲背对杏寿郎坐着,面朝另一面敞开的障子门,似乎是在凝视院头落下的鸟雀,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在杏寿郎讲完自己即将启程的话后,父亲没回头,也没有说那些“浪费时间”的扫兴话,只是沉默片刻,声音低哑地说:“你想去就去吧。”
没有做什么叮嘱,甚至没有与长子道别。但至少准许了他的选择。也算……足够了。
于是杏寿郎起身离开,离开房间前郑重其事地向父亲鞠了一躬,掩上门扉时视线压得很低,以至于他并没有看到父亲最后还是没忍住的回头。
门外弟弟千寿郎早就等在了过道的尽头,正向这边看来忧心忡忡的目光。杏寿郎没着急离开,而是在门前沉默着停留。ωWW.chuanyue1.coΜ
千寿郎压低喊道:“兄长。”
抬头时,刚才有些许低沉的神情一扫而空,杏寿郎脸上扬起笑意,径直走向弟弟:“你的功课都做完了?”
“是,”千寿郎还不到十岁,眉眼间满是稚气,声音气弱,在回答哥哥问话时的腔调又有些许刻意的老成,“习字与挥刀都完成了。”
他与哥哥并肩转过过道拐角,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父亲的房间,“兄长都与父亲谈妥了么?”
杏寿郎想起刚刚父亲望着院墙,始终没有回头的背影,垂眸笑着同弟弟说:“嗯!谈妥啦,父亲支持我前去,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准备出发了。”
兄弟俩来到了两人共用的房间,杏寿郎要弟弟跟他到桌前来,把桌上放着的一封写完封好的信展示给弟弟看。千寿郎认出了信封上写着的“矢雾山”字样。
“如果过了一个月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把这封信寄出去吧。”杏寿郎语气轻松地说着涉及自己生死的话,全然不见参加这次危险的试炼前该有的紧张忐忑,“佐江小姐收到信,大概还会寄一封慰问的信过来。到时候若是你愿意,可以代替我继续给她写信。”
千寿郎很不愿意听到哥哥说这样嘱托后事的话:“兄长一定能平安回来,母亲也一定会保佑兄长的!”
如果母亲在天之灵真的能够看到,杏寿郎更希望她能保佑父亲重新振作起来。他笑着蹲下去,与弟弟持平视线,看到对方含泪的不舍的目光,于是温柔地摸了摸对方后颈:“嗯,我也是这样坚信的!”
千寿郎忍住泪意,紧紧拥抱了哥哥。
就在这个春末夏初的早上,杏寿郎带了简单的行李和父亲用过的刀,在弟弟依依不舍的注视下,独自离开了家。
藤袭山在矢雾山的西南方向,与矢雾山分属河流南北两岸,杏寿郎可以像去年前去矢雾山时那样,走水路坐一坐船。
这次载他一段路的是位不苟言笑的渔夫大叔,一路上只管撑篙划船,没有跟杏寿郎搭话。随着路途的缩短,杏寿郎也渐渐有了些紧张的情绪,在潺潺流水中,坐在船沿望着远方的天际。
那边云雾缭绕,远处群山色调一致,连绵苍郁,让人分不清哪座山头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他以前听父亲多次说起藤袭山,但从未真正的去过。那时父亲告诉他,能够前去藤袭山的,都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孩子。他还懵懂,好奇地问是什么准备。
“面对鬼,死也不会退缩的准备。”父亲是这样回答的。
沉默寡言的渔夫大叔突然开口了:“再往那边走,就是矢雾山的地界了。”
闻言,杏寿郎回过神,顺着渔夫大叔的目光看向隔了半条河的北岸,果然瞧见了熟悉的山的轮廓。大叔话多了起来,似乎是想给杏寿郎介绍了一下:“这山盛产松茸,一年四季、尤其是春夏的时候,雾天比较多。听说有熊出没,但最近倒是很安全……”
当然会很安全啊。
杏寿郎想道,因为山里住着的佐江小姐可是连成年熊都能一招驯服的山大王啊。
不知佐江小姐近来如何,有没有收到他的上一封信呢?如果收到了,那她便会知道今天他已经启程了吧?如果收到了,那她是否已经在回信中写下“祝你好运”的句段呢?他还蛮想要这样一句祝福的,毕竟“勇气”和“运气”从来都不冲突嘛……
杏寿郎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临行前告诉弟弟的话——到时候若是你愿意,可以代替我继续给她写信。
……不过这之后佐江小姐应该不会再回信了。杏寿郎当时也想到了这句话,但他并没有当着弟弟的面说出口。
最初他决定给佐江小姐写信,是因为矢雾老先生信中的请求,想着既然不能让佐江小姐搬去热闹的地方居住,那或许可以试着往她独居的山中送去点热闹。
很长一段时间里,说是要送去“热闹”,他的行动更像是在纸张上自说自话,那些寄去矢雾山的信如同石沉大海,听不到一点回声。杏寿郎坚信坚持是做好所有事的基础,就这么坚持写到第七封信,才终于等来了佐江小姐的回信,仿佛是沉默的山终于敞开一点入口。
就算弟弟代替他继续给矢雾山写信,佐江小姐也不会再回信了。他会这样想,绝不是认为弟弟做不到他能做到的坚持。
佐江小姐并不热衷于写信,她的回信不多,每次会写的内容不多,很少会提及自己的生活,基本都是在对他上一封信中的提问作出解答,或是对他所描述的生活进行单纯的评价:“真好。”
按理说杏寿郎对她的了解也不算多,但他读着那些又短又少的信,渐渐意识到一点——打动佐江小姐的,不是他的坚持。而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若是还能有机会再给佐江小姐写信,那就在信中这样向她提问吧……
杏寿郎最后遥遥望了北岸一眼,隐约好像看到岸边人堆里有个穿着蓝衣,身形气质很像佐江小姐的人,但心绪渐渐凝起,他全然想着接下来在藤袭山的试炼,坐在船沿闭上眼慢慢回忆所学的呼吸法。
…………
“……矢雾小姐?”
佐江收回望远的目光,侧头看向出声发问的青田太太。
对方有些好奇是什么能让她走神,跟着望了望,只见稍远些的河中央有条小船渐行渐远,其他并无特别:“您在看什么呀?”
“没什么。”佐江说着,指了指西南的方向,“藤袭山是在那个方向吧?”
青田太太笑而不语地看着佐江。
佐江一时不明白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怎么了?”
青田太太意味深长地笑道:“这还是您头一次向我打听矢雾山之外的事呢。”
“……”
佐江下意识侧了侧脸。
青田太太很有分寸,见好就收,回答道:“藤袭山啊,的确是在那个方向。您怎么突然对那边感兴趣了?据说那边可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为什么会是危险的地方,佐江清楚得很,但仍想听听在青田太太这些普通人眼中的藤袭山是什么样子的:“危险?”
“是啊,”青田太太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稍稍郑重起来,“每年这个时间,大家都会避免去到那附近。就算有事必须从那边经过,也会尽量走外围,快速离开,而且很少有人会去山上。”
话头一停,青田太太发现佐江正看着自己。她难得听这些琐事传闻听得这么专注认真。
于是青田太太继续讲给佐江听:“那座山景色很美,紫藤花四季盛放,从山脚一直开到山上。而且那山应该是座没人居住的空山才对,但有传言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年轻人上山,再从山上下来的却很少,而且常年都能在那附近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非常可怕。”
“从山上下来的很少啊……”佐江低声复述这句话,目不转睛地望着西南方向,自言自语似的说,“那就祝你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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