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董卓一脸惊讶的样子,张焕的态度却很平静。
他静静的喝了口茶,再度看向董卓的时候,淡漠的目光已经显示出了一抹尖锐。
“仲颖,以你的能力。应该猜得出,朝廷这一次对于我的任命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嗯……”董卓稍作沉吟,抬头再度看向张焕:“既有诏命,早晚任免。然而诏书中另加密令,显然还没有彻底确定此事。张大人虽然奉命而来,但现在应该也在等着朝廷对你加封的正式授命吧?”
“果然聪明。”张焕看着董卓,露出欣赏的目光:“可知此举,何人所为?”
“朝中宦官集团,意在使我西凉武人借此战功威吓当朝。”
“有见地。”张焕倍加恩许,笑道:“仲颖,不亏我来的时候,段大人和张俊平都向我推荐你。如今看来,你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段大人和张大人?”
董卓一怔,突然又想到了张俊平前两天派人送到自己身边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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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怪不得书信中曾写道‘机遇’二字。眼下看来,倒是和自己之前分析得基本一致。此番张焕此来,除了受到朝廷的恩命来到京城等待赴任之余。他之所以刚入城就这么快来相邀自己,显然也有受张俊平和段炯同时举荐自己的意思。
“‘护匈奴中郎将’,这个职位虽然不是重号将军。但对于张大人这样久在边陲的大家族长而言,此次的加封可是不低啊。”
“低的话,他们能调得动我么?”张焕微然一笑,看着董卓的目光也再度变得义正严词起来。他凑近董卓,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此次鲜卑袭扰并州边塞。这消息,我想你在京城也应该早有耳闻。目下朝廷想要使人挂帅出正,平定叛乱。而宦官和士大夫,目下也正为此事争个头破血流呢。”
“出兵平乱的统帅之人?”
“不错。”张焕含笑,同时也一脸威仪的坐正了自己的身体:“士大夫和士族虽然把持朝政、占据百官席位,但皇权却是站在宦官那边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帝之所以放任宦官做大,就是想利用宦官这副重牌打压士大夫和朝中权贵。而此次出征并州的统帅身份人选,显然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说来,张大人对此志在必得?”ωWW.chuanyue1.coΜ
“不是志在必得,而是目下已经是囊中之物。”张焕毫不隐晦:“仲颖,我知你和一般的边疆武人不同。你多年的经历,让我敬服你不肯屈服的勇气。你和段家以及我‘凉州三明’的恩怨,我不想提。我们再斗,也是内部矛盾。大是大非面前,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张焕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董卓当然也看得清楚局势,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曾经。
之前他不愿屈服段家,或许就像张焕说得,的确属于他们边疆武人的内部争斗。如今他们共同的敌人,是身在朝中和宦官对立的士大夫与士族集团。
宦官把边疆武人当成棋子,边疆武人何尝不把宦官当成自己发迹的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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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者虽然本就相互利用,但与士大夫和士族集团的对立却是同仇敌忾的。就算边疆武人内部有矛盾,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大是大非面前,只有冰释前嫌的彼此联手,和宦官集团一起才能对抗士族。
“我明白张大人您的意思。”董卓点头,态度也透出坚定:“说说您的想法,需要我做什么?”
“爽快。”张焕露出满意的笑容,直言道:“此番我领兵出征,已是板上钉钉。然而我为统帅,身边却缺乏征战沙场的大将。因此我要征辟你做我的军司马,成为我麾下平定鲜卑的大将。事成之后,你我各取其利。同受朝廷册封,加官进爵,决不食言。”
“成交。”
董卓欣然许诺,没有丝毫犹豫。
毕竟情势如何,他也清楚。自己身为边疆武人,想要发展就要做大自己。而京城作为当世的帝都,足以让自己掌握到比在西凉更大的权势。
想要获得权利,就需要先赢得宦官集团的信任。
信任目前不用说,自然是有了。至少宦官为了对抗士大夫,只能选择扶持他们这些边疆武人为己所用。而当时的世事,是文化基本被士族和士大夫所垄断。自己出身不行,想要崛起就只能在战场建立功勋。
自己年轻,纵有能力,却仍旧威望不足。反观张焕,作为‘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家族长身份。除了在凉州的根深蒂固之外,还和朝中的宦官集团显然已经相知多年。
尽管战于沙场,拼斗的是自己。但如今的他,就只能借助张家的身份才能有在疆场建功立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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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关系,一环套一环。缺乏任意其一,也是孤木难撑。
董卓渴望打破自己发展上的瓶己,所以此时就只能效法曾经的自己依附段家那样,借助如今的张焕成为不二选择。
何况张焕的征辟,让自己的官阶又有提升。
他了解自己的心思,没有像曾经的段炯那样让自己成为段家的走狗鹰犬。而是彼此互利,形成相互的同盟关系。
军司马,至少比禁军的一名普通头领,显然更有发展前途。
二人因此碰杯,如今以茶代酒。为了彼此之间的利益,达成了共识。
事情的发展,证明了张焕并没有和自己说谎。
就在张焕来到京师的第三天,针对张焕的正式任免,也终于下达。借助皇权的相助,朝中的宦官集团彻底战胜了士大夫。
张焕被朝廷正式任命为‘护匈奴中郎将’,而依照他与董卓之前的约定。张焕也在之后以中郎将统兵者的身份征召董卓入伍,成为自己麾下的军司马。
他的上谏,很快得到了朝廷的恩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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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翌日,董卓被任命军司马的诏命随即下达。皇权诏命之下,董卓也作为张焕身边的副将偕同出征,共往并州。
战前准备的时间,有两个月。
这两个月,各地集结粮草以备前线大军支用。而董卓也觉得,张焕向朝廷索要这两个月的筹备时间,显然还有其他深意。
“能跟我说说,您具体的打算么?”
“嗯。”面对董卓的直言询问,张焕看着他再度露出满意的笑容:“仲颖,你的聪明与睿智让我对你越发欣赏。你说的不错,我故意向朝廷索要了另外出征前的两个月时间,显然还有更加重要的意图。”
董卓点头,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此时他目光看向张焕,只是认真地听着。
张焕正色道:“鲜卑人在并州的北方,曾经也是匈奴的分支。只是因为我朝多番对匈奴用武,这才导致匈奴溃散分裂。如今鲜卑做强,代替匈奴独霸北方。但是他们的战法,基本也和匈奴类似。而朝中之兵,多在中原。论及战力的彪悍,显然不及鲜卑。而你与其他朝中将领不同,身在西凉的时候就训练‘飞熊军’,多次击败匈奴的入侵。你对北方类似鲜卑、匈奴这样的游牧异族,可谓作战经验丰富。而这,显然也是为征辟你入伍的主要原因啊。”Μ.chuanyue1.℃ōM
“张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我利用两个月的时间训练出类似我在西凉‘飞熊军’那样的嚣悍军队,以此克制并州我们打算打击的鲜卑人么?”
“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张焕脸上露出笑容,同时也拍了拍董卓的肩膀,笑容中充满难以言喻般的信任:“我知道,两个月的时间的确是有些仓促。不过,这也是我能向朝廷争取到的最大期限。怎么样,两个月的时间,能办得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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