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布满天空,余晖洒在城关。
伴随着一声号令的响起,紧闭的城门陡然开启并且发出震耳欲聋的“支呀呀”声响。
董卓拉动缰绳,信马入城。远处的董旻,仍旧一脸担忧的望着他充满雄健的背影。心中默默祷告,此番自己的阿兄能够再度平安归来。
伴随着董卓的入城,刚刚开启的城门再度紧闭。
城头上的汉军一片素缟,甚至张弓搭箭对准城门外一切的胆敢冒进者。
城门内,一片肃杀之气。
段炯阴沉着脸,就地摆开阵势。两侧护卫林立,一副刀斧架势。伴随着凄婉般的冷风充满肃杀般的“沙沙”响起,董卓也迈着雄健般的脚步走到段炯的面前。
“段大人,仲颖应约前来,特此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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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拳拱手,没有下跪。段炯凝视着他,老迈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岿然不动般的冷笑。
“应约?我没听错吧。仲颖,此时的你,应得谁的约?”
“回禀大人,应您的约。”董卓毫不畏惧,坦然应答:“前日大人派遣段煨唤我,我既答允,自然理当赴约。现与大人于边城相见,不误时辰。何况大人与我还有之前七日之期的约定,如今时辰也差不多了。因此此番仲颖前来,索性一并兑现。”穿书吧
董卓的话说得慷慨激昂,甚至有理有据。段炯纵然心中愤恨,此时竟也反驳不得。
“好个一并兑现,我且问你。我许你七日之期处理家事,你却到关外做什么?”
“回禀大人,找寻我家丢了的耕牛。”
“哦?那找到了么?”
“托大人的洪福,已经找到了。”
董卓微微抬头,望向一脸肃杀的段炯。自信的脸上,甚至洋溢起一抹深沉般的笑容。
段炯眉头微簇,嘴角的肌肉也开始了不停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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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董卓的意思,如今的话显然是一语双关。因为找牛,所以才去关外。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曾经他屠杀耕牛的罪责,也就荡然无存了。
段炯看得出,这是董卓公然在和自己叫板。
若换旁日,自己如何容得下他的嚣张。然而如今的他,一双翅膀已经彻底硬了。关外的胡羌大军尽皆为他所用,如今就是他和自己相庭抗理最大的本钱。
“仲颖,你信不信我能杀了你?”
“回禀大人,仲颖信。”董卓毫不犹豫的回答:“在仲颖心中,大人是君,仲颖是臣。君要杀臣,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是君你是臣?”段炯满脸写着不屑般的冷笑:“哼哼,如今的你,还把自己当成我段家的臣子么?”
“当,只要大人愿意。仲颖以前是您的臣子,以后也绝对还是。”
面对段炯的几番喝问,董卓全都坦然应答。
段炯看着他一脸从容般的姿态,深知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驾驭不了了他。虽然如今的董卓才只有十六岁,但对于局势的掌控与拿捏,显然看得比自己还要更加清楚。
如今胡羌大军集结城外,真的打起来段家不一定能占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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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能赢,军力势必大损。
毕竟西凉之地,是三明统治的时代,并不是他段家的一家独大。一旦自己的实力遭受重创,同在西凉的皇甫家和张家,必然伺机而动。
就算自己有实力灭了董卓和关外的胡羌贼人,也定当让他所属的段家从此没落。而如今最好的结局,显然就是和董卓彻底的化干戈为玉帛、彼此握手言和,才能彻底化解他们共同存在的危急。
介于如此目的,董卓此番才敢这么大的胆子只身来见自己。
若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试问如今彻底掌握主动权的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亲自涉险不可的呢?
想到这里,段炯看着董卓连连点头。
“仲颖,不想这几天的时间,你倒是成熟了不少。”
“成熟不敢当,都是大人教得好。”
“我教的好?”
“是,都是大人教的好。”董卓淡然含笑,此时都不忘挖苦段炯:“曾经大人对于仲颖的训教,仲颖始终铭刻在心。您告诉我,我凉州的和睦,并非我心中那个理想的世界。而是各个势力彼此之间的关系,达到和谐的共荣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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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啊。学以致用,果然孺子可教。”
段炯点头,此时满心都是对于自己昔日作茧自缚的嘲讽。
尽管如此,对于董卓此番的溜须,却还不得不选择予以嘉许。Μ.chuanyue1.℃ōM
情势所迫,段炯知道如今的自己为了段家,必须要向董卓有所妥协。更何况如今的董卓,竟还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牛既然已经找回来了,那曾经我给你定的罪,也就一并作罢了吧。如今的你,既然摆脱了囚徒的身份。那劳工营的兵役,你也就不用服了。日后安安稳稳留在边城,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记着我的话,莫要再惹出什么事端来了才好。”
段炯紧盯着董卓,后面的话显得一字一顿。
一语言出,形如威吓。然而再看董卓,此时竟毫无动容。他当着段炯的面,再度拱手请愿,言道:“大人,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嗯,说说看。”
段炯眉头微簇,早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在他眼中,此时的董卓虽然或别自己仅仅只有数日的时间。但他的成熟,显然已非数日之前所能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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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激发了他的潜能,也是自己逼他走入绝境,让他彻底的浴火重生。
段炯心中清楚,此时的董卓已经做大做强。如今又抓住了自己的短板和命脉,是不可能轻易就向自己选择敷衍了事的。
“大人,我想从军。”
“你想做什么?再说一遍?!?”
董卓的一句话,直接震惊了段炯。
段炯难得瞪大眼睛,露出满脸惊诧般的表情。此时的他凝视着董卓,却在暗中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说,我要从军。”
董卓看着段炯,眼睛里全都是充满坚定的光。
段炯被他的眼神骇住,此时不觉心中萌生出了一股莫名而来般的惶恐。
“从军?从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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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官军,服强寇。护苍生,报社稷。”
一句话,段炯为之汗颜。
此时的董卓,或许也才揭露了他来见段炯的真实目的。不是简单的明情势,不是单纯的救家人。而是进一步的高瞻远瞩,公然想要彻底的做大做强。
“胡羌臣服,谁为强寇?”
“胡羌虽服,尚有北方匈奴为患。如今匈奴未灭,仲颖不敢安家。还请大人慷慨,许我宏愿,准我从军。”
话音未落,董卓也屈膝跪倒在段炯的面前。
与此同时,城关之外也响起胡羌人的齐声呼呵。那声音震耳欲聋,不觉让此时安居城内的段炯胆战心惊。
“西凉的天,也许真的要变了。就算不是现在,只怕也不会太远。”
直觉这样告诉段炯,而他也不得不向董卓选择妥协。
“既然如此,你就和段煨一样,从我段家的一名府侍开始做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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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谢大人。”
董卓的脸上露出笑容,而段炯纠结之下的内心,此时却在滴血。
他明明知道,此时的董卓是有意在向自己要官要权。而说是依附于自己,然而在关外彻底掌握了胡羌两部支持的他,又怎么可能像是曾经一样去甘心成为段家的一条忠犬?同时对于自己所下达的命令,照旧般的言听计从呢?
与其说是效忠,不如说是与段家并存。
如同之前自己对于董卓大言不惭的训教一样,如今的董卓显然将所谓他言传身教的制衡之道,发挥到了极致。
段家作为董卓名义上的主人,实际他对段家却是听诏不听宣,完全属于段家旗下彻底的一道自主势力。
既得段家之名,也坐拥明正了自己煊赫般的权势和官军的身份。
届时莫说段家,即便是向远在京师的朝廷也会了然他日后建立的功勋。
他若要兵,段家要给兵;他若要粮,段家必当给粮。
如同扶持董卓的‘西凉商会’,原本高高在上的段家,再无强势压人的资本。从此存在的价值,也仅仅就只是他的一名投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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