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在不断的付出中,试探着人心寒暖。
李芬芳心中的秤原来是偏向张美丽的,因为陈子云和张美丽都是工作人员,他们自然而然的在父母心中,就会被高看一眼。大多数的父母都爱面子,陈子云恰恰在面子上能满足父母的期待。因此,陈平安用自己的退休金,在县城里为陈子云买了楼房。可是楼房买上后,他一天都没有住过,倒是为张美丽的娘家人做了好事。m.chuanyue1.com
张美丽在娘家时,比起自己的弟弟,并没有什么地位。可是当她嫁给陈子云这个职工干部,还因此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并且在县城里买了房,她瞬间在娘家的地位也高了起来。在她生完孩子坐月子时,孩子需要人带时,娘家也上赶着来帮忙。不管娘家人再怎么势力,在张美丽的心里,娘家人再怎么也比婆家人亲,这就是人间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
因为带孩子的事,张美丽与张芬芳的婆媳矛盾也爆发了。其中婆媳矛盾的根本是,两个女主人之间的较量。同样的菜,大家都有各自的炒法。同样的事,大家都有自己的做法。李芬芳爱干净,这是骨子里带的,曾经万淑贤穿了一双细高跟鞋,美美的跑到婆婆家,将婆婆家的地踩了一个窝,都被婆婆李芬芳骂了一顿。万淑贤因此去婆婆家的时候,不敢穿高跟鞋,只能穿平底鞋。
张美丽每次给孩子换下一堆的尿布,娘家妈没有及时洗,堆得满屋子都一股尿骚味,李芬芳总是忍不住叨叨几句。张美丽的娘家妈在做完饭后,把抹布没有拧干,李芬芳又唠叨了几句,嫌张美丽的娘家妈脏。李芬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骨子里就带着几分优越感,因为张美丽所住的楼房是自家男人买的,李芬芳就觉得气长。张美丽觉得婆婆嫌弃她妈,就是嫌弃她。就这样,两个妈之间的矛盾升级成了婆媳矛盾。
李芬芳自从与张美丽爆发了婆媳矛盾之后,李芬芳的心也寒了许多,她在对张美丽的为人处事和万淑贤的对比下,才发现真正孝顺的还是万淑贤,每个节日,万淑贤都会让孩子送来吃的,尽管是一碗甜胚,或者是几个花馍馍。但是那些都是万淑贤家里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如果一个富人,拿出不要的东西给你。相比于一个穷人,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你。哪份感情更真呢?
当李芬芳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却患了牙疼病。求了很多医生,吃了很多药,一直不见好转。有人说:“牙疼不算病,疼死没人问。”李芬芳虽然患了牙疼病,疼得半个脸都肿了起来,却没有因此卧床不起。她每当有空的时候,就去找万淑贤,将自己以前剪下的鞋样,舍不得给任何人给的鞋样,都送给了万淑贤。并且她还量了春华、秋实和果果的脚,要为她们每个人都做一双棉鞋。
万淑贤也惊讶于李芬芳的突然转变。她一时无法接受,当年那个和公公陈平安联合将她与陈子奇净身赶出家门的人,竟然能转变成这样一个温言善语的人。不管怎样,像万淑贤这样绵柔的性子,既然别人以求和的态度,她自然也会以温和的态度接受。每个人一生中都有一个觉醒期,这个觉醒期的早晚,也决定的一个人一生的选择和行为。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李芬芳在给春华做好一双棉鞋后,秋实和果果的棉鞋只完成了一半,就突然去世了。李芬芳的去世是非常突然的,因为大家都没有想到,牙疼能将人一个疼死。
李芬芳的突然去世对陈平安的打击非常大,他没有想到,他娶了三房妻子,都没有陪他走完这段苦涩的人生。他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孤独。
陈子云在县城,等他收到通知,回到向阳镇的时候,陈子奇已经将葬礼的事情安排妥当。因为陈子奇是孝子,棺材的购买,房下的邀请,菜品的采购,阴阳、挖坟人员的邀请都要他去操办。陈子奇在外面跑,万淑贤打理着后面。万淑贤请来了三五个常一起帮人家红白事上烩菜的娘们儿,解决了后厨做饭的事。可别小瞧了后厨,后厨如果菜烩得好,前面的房下和挖坟等人员吃得好,活也就干得好。万淑贤平时过日子很抠门,但遇到这种大事,是非常舍得的,就是因为他们的舍得,在乡亲们中也留下了很好的口碑。
乡亲们都不能相信,陈子奇能为自己的后妈举办如此体面的葬礼。在村里,大家以死后能有一口好的棺材为一大幸事。当时,棺材的品种有松木、柏木和柳木,松木棺材腐烂快,柏木棺材虽然比松木的好,但是容易断裂。柳木棺材在农村算是上好的棺材。在农村有“生不睡柳,死不睡杨”的说法,柳木老化程度较轻,抗腐蚀性强,适合做棺木。但是生不睡柳的意思是,生不睡柳木坐的床,一则因为柳木潮湿,再一个是柳同“流”,如果生前睡柳木做的床的话,容易导致家财的流失。陈子奇为后母选择了在农村来说算是上好的柳木棺材。
张美丽因为属相相克,没能参加婆婆的葬礼。陈子云许是毕业后一直参加工作,对农村的葬礼风俗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拿回来几条烟,参加了下葬礼后,从坟上回来,就带着张美丽回到了工作岗位。自从在县城工作后,他也变得事故起来,除了应酬工作上的人际关系,并不在乎农村人的这些风俗仪式。甚至对陈子奇像个守旧的老者一样,遵循着那一套所谓的规规矩矩,既繁琐又无用,表示鄙视。村民们之间最在乎这些细小的事,尤其在白事中,如果你家人缘好,白事中帮忙的人也多。如果你家人缘差,白事中就没有帮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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