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接着话继续道:“玉白啊,你比德潜多了些圆滑,这是好事,但你本质上来说,还是一个纯粹的文化人,与德潜不无二样,遇见了看不惯的事,总想着去改变。可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是无法改变的,天生就有,你看到了,听到了,又能怎样?码头上的工人,扛了一天的麻袋,回家吃上了一碗热乎的饭,他晚上睡得很舒服。拉车的车夫,今天拉了一個客人,给了比平常多一倍的钱,他也很高兴,回家开开心心睡大觉。菜市场卖鱼的小贩,今天早早的把鱼卖完了,提前收摊回家。而你们这些文化人,随便写一篇文章,收入却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但你们不高兴了。为什么呢?因为,你们读了书,眼界更开阔,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一些事,总觉得自己肩负着拯救华夏于危难的使命。李季是这样,所以我从没拦着他,绾绾要嫁给你,我也不拦着。”m.chuanyue1.com
“晚上,你让绾绾来找我,我明白你要说什么,我能理解。但我想明确告诉你一件事,已经木已成舟,没有人能去改变。沪市这么大,今天没了三大帮,明天就会冒出来另一个三大帮,今天没了孔、宋,明天又会冒出来张、陈,你们现在看到的就像是水中的浮萍,一片绿色,可绿色背后却是的一池子的黑水,不把池子水放干,舀了一块浮萍,明天就会长出来。”
“你能把池子水抽干吗?”
何琪原本也不打算能干嘛?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分的清楚的,与李玉的一番交心谈话,只是想知道李玉大概是一个什么样人,然后拜托他做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
“爸,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份信,你看一下。”
李玉倒是迷糊了,费心想了好几天的说辞,竟没派上用场,打开了抽屉,取出了信件,看着写信人,顿时心一颤,陡然望着何琪道:“你与他认识?”
何琪道:“爸,你先看信,看完再说。”
李玉慎重的打开了信件,仔细的看完后,陷入了深思,半晌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何琪诡笑道:“你不是嫌这钱丧良心吗?这不巧了吗?”
李玉手中捏着薄薄的信,重新审视了一眼何琪,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何琪沉声道:“今天早上送来的,绾绾知道,但没看过信,你是第二个看过这封信的人。我没把握说服你,就不敢让德潜与豫才知道这件事。”
李玉背着手,在屋内踱步,沉默不语,显然是在衡量得失,这是一件大事,何琪端着茶,靠在床头,也不说话。
又是半晌之后,李玉道:“你说说,蔡松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何琪道:“实话实说,我与蔡将军仅两面之缘。第一次是我赢了高部道平之后,老段爱棋,一帮人来棋馆贺喜,当时蔡将军也在,不过我俩没说几句话。第二次,我上回来沪市,得了金牌,回北平后,老段在府中请客吃饭,蔡将军当时也在场,他与杨士琦不对付,两人绊了几句嘴后,蔡将军去了院子里。我也不喜欢杨士琦这人,也去了院子里。当时北平下着雪,老段家的腊梅花开了,我见蔡将军站在竹前,却无心赏竹,便说他是眼中赏竹,心嗅梅香,他被我说中了心事,如此聊了许久。那次之后,我俩就没接触过了,不久后,听说他病犯了,要去东夷治病,谁料他虚晃一枪,回了彩云省。他对我讲他不喜欢竹子,很喜欢腊梅花,寒冬腊月,万花消逝,唯有梅花傲立枝头,虽然短暂,但也足矣。他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人,他说他的病重了,无力回天,要趁着最后的时间,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我才知道,他当时所说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什么事了。”
何琪惋惜道:“他的病无药可救,没多少日子了,我不知道他如何知道我在沪市,但他求到了我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头上,说明情势一定很急,我很敬佩他,想帮他一把。”
李玉静静的听着何琪说完,对蔡松坡这个人肃然起敬,但李玉不似钱玄一般,热血上头,这个社会教会了他是什么是理性,反而冷静的问何琪:“你是想帮助他这个人,还是支持他现在所做的事?”
何琪想了想道:“帮助他这个人居多。”
李玉诧异道:“你不看好南边?”
方才李玉这个老丈人在女婿面前小露了一手,现在何琪这个女婿准备故技重施,在老丈人面前也小露一手,免得被小觑了。
“北面是东夷人支持,南面是瑛珐霉等国支持,所以这一仗是一定要打的,可西南一开打,沪市就大动作频频,这里面怕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听说蔡将军当初回彩云省的时候,路过沪市,停了几天。既然要打仗,那就要有武器,要有粮食,蔡将军没有通天的本事,武器粮食不会凭白无故天上掉下来。这一仗,不能打的过长,老百姓架不住,也不能过短,短了收益不高,这几天的报纸上说,南军攻势放缓,湘省战场成了拉锯战。约莫是蔡将军打的急了,打疼了北面,后面的人担心了,便劝他慢一些,物资跟不上了。”
李玉双眼一亮:“你又如何得知了?”
何琪当然不会说自己知道历史进程,只好高深的说道:“爸,这都是瞎莪猜的。”
李玉收下了这封信,主要是上面有个联系人,深吸一口气后,叹道:“猜的便不作数,就不要与旁人讲了,免得多生事端。你刚说的事,我已知道,这封信我先拿走了,这几天李礼要回一趟老家,你与绾绾26号的婚礼,他没时间就不参加了,你就别怪他了。至于其他事,不要去打听,也不要去说,好好养伤,脖子上的石膏先不急着拆,明天我叫唐医生来,再检查一次,别留下了病根,老了就有的受了。”穿书吧
何琪双目炯炯有神,十分感激:“爸,谢谢了,德潜的事,我来搞定,保证让他明天给你赔酒道歉。”
李玉笑着摆摆手,出了门去,随后李绾就进来了,见何琪一脸的笑,顿时就明白了,忙又下了楼,对着迅哥儿笑着点了点头。
迅哥儿如释重负,像个大boss一样,舒心的抽着烟,朝着夜色吐着白圈圈。
其实,迅哥儿才是第二个看过那封信的人,李绾是第三个,而这个办法,也正是迅哥儿想出来的。
可怜的钱玄,啥事儿也不知道,持续呕吐中,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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