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浓重,寒风凛冽，楼下的路灯泛着老旧的黄光，两人站在路灯下,季空尘双手抱胸，肩膀倚在路灯杆上，侧头斜睨：“姐姐，你以前拍吻戏,也ng这么多次？”
柳亦没戴围巾,冷风从脖子灌入，她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开始降温，清醒了不少。她从大衣口袋摸出烟盒，娴熟地点了一根,心想徐媛这个老烟枪,拍完这部戏，她要是染上烟瘾，那可就郁闷了。
不过，此刻烟却是个好东西,起码抽一口能让人镇定。
她还是徐媛的妆容打扮，举手投足皆是从容不迫的风情,“第一次。”
“所以,你在占你前男友便宜？”
“……”
一口一句前男友，你没有姓名吗？不会用第一人称吗？
柳亦直接忽略他这句话，转头问：“你怎么敢保证等会儿就能一次过？”
季空尘似乎心情很好,语调懒洋洋地：“随口说的,能不能过就看姐姐专不专心了。”
又挖坑给她？柳亦盯着他看了几秒，发现他脸上没了开拍前的冷淡,哪怕现在两人都站在零下好几度的室外吹冷风，他脸上的神色却是进组以来最放松的样子。
因为跟她拍了吻戏？亲了她十几次？所以心情就变好了？如果能忽略那些机器运转的声音和工作人员，确实……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胡同口太窄，车开不进来，得从外面走进来。
柳亦看见黄柏岩从路口走进来，想起接下来三天都没有安排她跟季空尘的戏份，不由得问；“你明天要回北京？”
“嗯。”季空尘也看见黄柏岩了，“有个通告。”
柳亦一根烟抽了大半，冷风也吹够了，感觉整个人都冷静清醒过来了，她似乎有点明白季空尘为什么把她叫到楼下吹风了，当着摄影机和那么多工作人员接了十二次吻，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不然这吻戏没法拍下去。
黄柏岩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瞥了眼站在楼道口的两个助理，无奈道：“你们两个这么明目张胆站在这里，不怕被狗仔拍啊？虽说你们姿态并不暧昧，但也太不避嫌了。”他顿了顿，看向季空尘，“别说柳亦了，现在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女孩跟你单独在一起，都可能会被认定是你初恋。”
季空尘斜了柳亦一眼，语气嘲讽：“那你可错了，我跟她闹不出绯闻，毕竟星盛cp粉丝数强大，无处无在。”
柳亦：“……”
她把烟掐了，拢拢大衣，撩了下长发，笑盈盈地看向他：“弟弟，下了血本追我追到剧组来，只拍十几次吻戏，是不是有点亏？攻略都给你了，欢迎你来拆cp。”
说完，她转身往回走了。
季空尘嗤笑了声，手抄在裤兜里，懒散地跟在她身后。
黄柏岩：“……”
这两人谈恋爱是这种画风？
其实在剧组倒不用时刻担心狗仔，前些天因为被拍了一些路透，这两天剧组都安排了保安在四周维护，狗仔上上下下跟了他十几天了，他除了片场和酒店，就去了趟医院，也偷拍不到什么新闻。
何况今天气温这么低，狗仔不一定这么勤快。
回到片场后，两人都调整好了状态，ng了十几次的吻戏总算拍完了。
晚上十点收工，回酒店的路上，柳亦看圆圆一直盯着手机傻笑，凑过去问：“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屏幕上是她跟季空尘站在路灯下的照片，光线不太好，两人的轮廓很朦胧，但氛围很好，拍得也很有胶片感。
圆圆不止拍了这一张，最近她可没少偷拍两人的同框照。
柳亦挑眉：“给我看看？”
圆圆专门建了一个相册，放他们两个的照片，她叹了口气：“就是有点郁闷，这些照片只能我自己看，没有一起磕cp的姐妹，就少了好几百倍的快乐啊……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有cp超话和无数的粉丝。”她啊了声，“对了，我听小陈说，今天送礼物的那个女孩，平时一看就不喜欢姐夫。”
“毕竟是星盛cp粉。”柳亦点开相册，发现竟然有一百多张，连三年多前的照片都有，她不满道，“以前你拍的照片怎么都没给我看过？”
圆圆很委屈：“你那时候连姐夫送的礼物都没拆开看过，怎么会想看照片……”
也是。
柳亦有点理亏，摸了摸耳垂。
―
第二天一早，季空尘和小陈跟黄柏岩回北京赶通告，是带公司的新人一起录节目，之前他执意要接《徐媛》，又主动提出《玫瑰2》片酬减半，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也只能从他身上压榨回去，让他带新人上几次综艺。
录了两个晚上节目，第三天一大早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剧组，黄柏岩开车送他们去机场，他看了眼后视镜，“剧组过年放假五天，你只有一天休息时间，你想年前搬到新房吗？我叫人帮你收拾东西。”
这三年季空尘一直住在之前那套两居室的公寓，哪怕他爆红了，赚了不少钱，也没搬家。他知道柳亦住哪个小区，具体地址却不知道，黄柏岩在圈子里的人脉广，想知道很简单。
确定出演《徐媛》后，季空尘就让黄柏岩帮他在柳亦小区租了套房。
季空尘低头回复微信上的消息，想了想说：“卧室里的东西不要动，其他的可以先帮我搬过去。”
回复完消息，却看见柳亦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八点了，准备开工啦。
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化妆师正在给她弄头发，头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右耳上那只星星耳钉。
桉城比较偏远，下飞机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司机直接把车开到剧组正在取景拍摄的地点，按城墓地，今天剧组一整个白天的戏份都在这里拍摄。
季空尘下车时，陈渊正在跟柳亦讲戏，他一路走过去都有人跟他打招呼。
柳亦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他了，她愣了愣，才笑道：“程警官，我以为你晚上七点这样才到。”好巧不巧，她下一场戏是跟景颐鸣的吻戏，本来还以为能跟他的时间错开……
季空尘看着她：“提早了一点。”
陈渊看看手表，笑道：“现在才四点，你可以回酒店休息休息，拍完这场转回棚里，估计八点以后才轮到你的戏。”
季空尘：“没事，在车上睡够了，我在这儿看着。”
现在要拍的戏份是电影开头的第一幕，徐永良案件平反后，徐媛回到桉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份报纸，来到墓地烧给徐永良，告诉他，他清白了，他没有罪。
柳亦走了两遍戏，就正式开拍了，季空尘跟陈渊站在监视器后面，发现柳亦的长发被风一吹，露出了右耳上的星星耳钉，他愣了一下，说：“导演，她的耳钉，不用摘下来吗？”
陈渊拿剧本拍了拍掌心，高声喊：“对，徐媛，这场戏要把耳钉摘下来吧。”
徐媛喜欢戴首饰，平时各式各样的耳环耳钉耳坠都戴过，今天早上柳亦戴了那枚耳钉来片场，陈渊说不用取，戴两只不同的耳钉挺像徐媛的个性，她就这么戴着拍了一天戏，但这场戏她一身黑衣，首饰是不应该戴的。
柳亦忙把耳钉取下来，回头却没看见圆圆，只好把耳钉先塞进大衣口袋里了，又重拍了一次。
这场戏结束，剧组搬东西回棚里。
路上，柳亦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先跟季空尘打声招呼，说她跟景颐鸣的吻戏调整到今晚拍摄了呢？转念一想，两人现在又还不是男女朋友，她跟他报备什么？以前的季空尘确实是个醋王，她拍吻戏他让她少ng，她求他别在现场看，也跟割地赔款似的，柳亦至今还记得当年拍完吻戏的那晚，季空尘的索求无度简直让她无法招架。不过，几年过去了，他自己也是演员，应该能理解吧？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部戏的尺度，不至于因为一场吻戏就给她记上一笔。
胡思乱想了一路，柳亦下车，被冷风一吹，忍不住鄙视自己的未雨绸缪。
所以，等她换好衣服，补完妆，漱完口，已经十分镇定了。
季空尘去了趟洗手间，他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时，景颐鸣拿着漱口水和杯子进来了，看见他，随口道：“这舟车劳顿大半天，挺累的吧，你不回去休息一会儿？”
“不了。”
洗手间很小，季空尘关掉水龙头让位，目光随意一瞥，却突然定住。他盯着景颐鸣手上的东西看了两秒，及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才抬头，“等下……拍吻戏？”
景颐鸣嗯了声，拧开漱口水瓶盖，想到上次季空尘跟柳亦ng了十几次，笑了声：“我看柳亦状态很好，这场戏应该不会太难拍。”
季空尘垂眼，低低嗯了声：“我先出去了。”
一转身，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走出去，环顾一周，目光定在某一处。柳亦正拿着剧本在默念台词，让自己入戏，圆圆递过来一杯水，她低头咬住吸管，轻轻吸了两口，就推开了。
季空尘冷眼盯着她看了一阵，小陈在旁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这眼神像是要把柳亦盯出一个洞来，不对，更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他赶紧咳了声，低声提醒：“哥，咱能收敛收敛不？你盯着厘厘姐的眼神，太露骨了……”
旁人一看就有猫腻啊！
季空尘嘴角冷淡地勾了勾，没说话，径直走向柳亦。
圆圆拉了拉柳亦的衣角，柳亦一抬头，就看见季空尘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心猛地一跳，却因情绪沉浸在徐媛这个角色里无法立即抽离，还没来得及思考，季空尘就已经在她身侧站定。
她反应迟钝地抬头，对他眨了眨眼。
季空尘微微倾身，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姐姐，ng超过三次，今晚我就去找你算账，暗号跟当年一样，不准不开门。”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放肆的威胁。
大抵就是如此了。
柳亦耳蜗发热，心跳骤然加快，愣了那么两秒,等回过神，转头看他，他已经退开走了。
柳亦：“……？”
她瞪着他的背影，陷入了迷茫和纠结,所以,她到底是要争取别ng，还是要努力ng4次,好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今晚来找她对暗号呢？
这题太难了，比高数还难！
这时候,陈渊高声喊：“徐媛,周烙，过来试戏。”
柳亦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走过去听戏。她跟景颐鸣有过合作,加上容桦的关系，两人一直挺熟悉的,但没演过情侣,也没拍过吻戏。哪怕从业多年，柳亦每次拍吻戏都会有点紧张，当然是希望越少ng越好了,毕竟ng不好看,也显得不够专业。上次跟季空尘那场吻戏ng了十几次，已经是她职业生涯里的滑铁卢了。
这场戏是徐媛决定报复周烙后,放任周烙接近她，甚至蓄意勾引的一场戏――
光线昏暗的楼道里，周烙站在门外敲了几下门，没多久，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徐媛站在门后冷冰冰地看他，就在周烙以为她又要赶他走时，她转身走进去，“进来吧。”
房子很小，灯光暗淡，徐媛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抽烟，她总是浓妆艳抹，身上永远喷着香水，看起来就不安于室。周烙站在门口，看着她，想到大家在背后议论徐媛的那些难听话，就觉得难以呼吸。
徐媛抽了一口烟，抬头看他：“你上次说，想补偿我。好，我给你个机会，你想怎么补偿？”
周烙看着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徐媛笑了声：“好，那你去坐牢。”
周烙沉默。
“不想去？”徐媛站起来，走向他，“也是，你其实只是把我骗到城外，什么也没多做，就是眼睁睁看着我被人贩子拖走罢了，你有什么罪呢？”
周烙抓住她的肩，声音颤抖沙哑：“徐媛，别说了，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天南地北地找，我从来没放弃过。”他情绪激动地看着她，“我们结婚，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穿】
【书】
【吧】
徐媛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点头：“好啊。”周烙愣住，不敢相信她竟然答应了。
徐媛看着他：“当年我特别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周烙声音沙哑，低头紧紧抱住她。
两人安静抱了一会儿，徐媛仰头看他，她的眼睛很漂亮，周烙深深地看着她，缓缓低头。两人的唇距离还有几厘米，徐媛冷不丁说：“周烙，我有艾滋病。”
周烙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骗你的，瞧你吓的。”徐媛朝他脸上喷了一口烟，笑得花枝乱颤，她把烟摁在门板上，留下一个黑点，两手勾住周烙僵硬的脖子，仰脸看他，“周烙，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改变不了。”
“你看，你说你要跟我结婚，我一句话就能把你吓到了。”
“其实……”
徐媛话没说完，周烙便疯了似的吻她。
……
一直到这场戏结束，陈渊都没喊卡，但几个人已经在剧组拍了二十多天戏了，很清楚陈渊的拍摄手法，他不喊卡，不代表这条就过了，尤其是遇上这种细腻的情感戏时，陈渊不愿意打断演员的情绪。
陈渊把柳亦和景颐鸣叫过来，看回放。
季空尘面无表情地站在陈渊身后，柳亦看了他一眼，硬着头皮走过去。她站在季空尘前面，看着回放，感觉如芒在背。陈渊一边放一边说，揪了几个问题，接着道：“再来一条。”
柳亦：“……好的。”
刚转身，就听到导演助理说：“余老师，你怎么表情……像是想杀人似的……”
柳亦僵硬地回头，确实看见了季空尘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她：“……”
季空尘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嗤笑道：“没什么，入戏太深了而已。”
柳亦：“……”
她咳了一声，微笑地强行解释：“也是，徐媛刚撩完程警官，紧接着又说要跟周烙结婚，程警官如果知道的话……确实很想杀人。”
其他人笑了起来。
季空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确实。”
陈渊也笑了下，摆摆手：“行了，继续吧。”
这场戏一共ng了4次，等陈渊终于喊“过”的时候，柳亦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向陈渊的方向，却没看见季空尘。
季空尘倚在门外抽烟，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垂在身侧。柳亦她走出房间，经过大门，余光瞥见了那只手，脚步倏地顿住。
季空尘听到那声“过”，最后抽了一口，低头把烟掐了，转身走进去，一跨进门槛，就看见柳亦了。四目相对，他朝她走过去，柳亦心砰砰跳，看着他走到面前，咽了下喉咙。m.chuanyue1.com
“姐姐。”季空尘在她面前站定。
柳亦强装镇定：“嗯？”
季空尘垂眸睨她，很低地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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