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西的烟火开始了,人都涌去了那边,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大街一时有些空泛下来,我和楚玉(那紫衣公子)一道落座在馄饨摊一角,等着付兴平他们之后回来找我。
“这家馄饨在城西这片是出了名的,待会你尝尝。”我招呼老板要了两碗馄饨,老板应声去做了。
“好!”他含笑点了点头。
“你们也是来临水看烟火的吗?”我问他道。
“不,我们来这里有些事。”
“那现在解决了吗?我是说,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不用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老板就端着个托盘过来了。
“您二位要的馄饨好了,请慢用。”
两碗热气腾腾的鲜肉小馄饨送上桌,他也没有再继续说刚刚未竟的话题了。夶风小说
“快尝尝吧!他家的馄饨在这一片都是有名的。”我把勺子递给他。
他含笑说了谢谢,低头尝了一颗,抬头时眼睛亮了亮,“很好吃。”
“是不是,我小时候每年要过生辰了,大冬天的我阿爷就带我来这家吃,他总是只舍得点一碗给我,自己就管店家要碗面汤尝尝味。我就每次都装作吃不掉了,留一小半给他。”
我搅了搅碗里的馄饨说道。
“你自小就在这里长大吗?”
“是啊,和我阿爷一块。”
“那你有见过一个叫阿瀛的女孩吗?”
“阿瀛?”我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番,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一个叫“阿瀛”的女孩。
“应该没有,但是我可以帮你留意。”我看着他殷切的眼神,不忍心让他太过失望。
“好!”他笑了笑,没再说些什么,眼里却还是流露出几分消沉。
我努力地找些趣事逗他高兴,气氛也不算沉闷。他是个很好的听众,听着我滔滔不绝,适时的追问与真诚的笑容让说故事的人也很开怀。
一碗馄饨还没吃完,付兴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桌旁。
他上前,一把拉起我,脸色阴沉的可怕,“你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我还没开口,楚玉就已经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的对付兴平说道:“付公子,别吓着她。”
付兴平闻言面色却更加难看了几分,只是到底没再责怪我什么,转头要走。
“酒不易,跟上。”
“来了。”我起身要跟上,又想起一旁的楚玉,面带歉意与感谢的看向他,“对不起,我……”
“没事,去吧!”他只是一脸和善朝我笑了笑。
“酒不易!”付兴平走出几步见我没有跟上,停在远处看我。
“来了。”我忙小跑的跟上去。
付兴平没有领着我去找付兴艾和青辞他们,而是直接回了府。
一路上,他沉默的走在前面,背影都透着一股怒气,我走在他的影子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凝滞的吓人。
进了府,他径直回了书房,门在前方砰的一声关上,我知道他这会肯定很生气不愿意看见我,我不想自讨没趣,也没有非要去解释些什么,自己回了房。
洗漱完毕后,我坐在床头,摸出了那枚狐狸发冠,一下有些委屈从心里迸发,迟来的害怕占据了心扉,明明付兴平没来时,我还能和楚玉谈笑,但看见他我就是觉得很委屈。眼泪像米珠一样的落下,哭累了就扑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梦里我像是回到了红月楼,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难过的躲在橱柜里,打开阿爷给的糖袋子,边哭边掏出一粒栗子糖含在嘴里,自己哄自己:“小酒不哭。小酒最乖了,大家都会喜欢小酒的……”
镜头一转又像是回到了阿爷死时,我没钱安葬他,只有一口他生前为自己定下的薄棺材。我哭着跪在地上,用手去刨土……穿书吧
泪水突然被人拭去,我好像握住了一双温暖而干燥的大手,不平的心绪渐渐被人抚平,往事像是被驱散的烟雾,渐渐消弭在眼前……
梦境外,付兴平坐在床头,看着女孩哭的红扑扑的脸庞,爱怜的拂开了她额间的青丝,想着刚刚府衙那边报上来的事,心里一阵后怕,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这次,他绝不会放过方妈妈了。
当转身的那一刹那,看着她整个人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尖叫,他让青辞跟着妹妹往订了位的喜春楼去,自己六神无主的在街上游走,隔着人群,他根本找不到那道身影。
那一刻,他无比后悔不该同意今天来看什么该死的烟花,不该没有看护好她。在看到她平安无事的时候,他的内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但看着她坐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言笑晏晏的模样时,嫉妒像野兽要吞没他的理智。
此时,看着她安然睡去的样子,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会一直在他身边。
付兴平看着烛光下女孩散发着玫瑰色光泽的唇瓣,眼眸深了深,最后克制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等他走出酒不易的房间时,关上门一转身却看见了妹妹付兴艾。
她正一脸复杂的看向自己,付兴平面上却没有任何被抓包的心虚,只是冲付兴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兄妹俩沉默的一前一后的向外走去。
等出了院门往付兴艾的院子走去,付兴平才说:“夜深了,怎么过来了?”
付兴艾搅了搅手里的帕子说道:听下人们说哥哥回府就怒气冲冲的进了书房,后来又来了阿酒的屋子,我以为哥哥是在为今天阿酒走丢的事生气,怕你责罚她,所以过来瞧瞧,哪知道……”
说着她偷偷去看一旁自己哥哥的神情,哪知男人却是坦然得很,“兴艾,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心悦阿酒。”
付兴艾像是没想到哥哥会这样果断承认,然后又有些为难的说道:“那哥哥是要娶阿酒为妻吗?”
“你不喜欢阿酒做你嫂嫂吗?”
付兴平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妹妹地眼睛问道。
付兴艾嘟哝了一声道:“我哪里有不喜欢,阿酒是个好姑娘,只是哥哥,那你和方家姐姐的婚事怎么办?这门亲事是娘还在时亲自为你们定下的,今年年底她们家怕就是要外放回京了。到时候你若想悔婚,父亲那边怕是不好说。”
付兴平想起了记忆中那个文文静静,以前经常随母亲一道来府上做客的小丫头。
“我会去方府请罪,至于父亲……”他静默的半晌才接着说道:“他要是有什么不满,只管回来找我就是了,大不了我就搬出府去。”
“那哥哥是不要我了吗?”付兴艾一听哥哥要搬出去,就急了。
“傻瓜,哥哥就算搬出府去,也自然会带上你一块。”
付兴艾这下放心了,抱住了哥哥的手臂甜甜的一笑,“哥哥最好了。”顿了顿,抬头看向哥哥的侧脸。
“哥,其实我和娘一样,我们都只希望你能幸福。”
付兴平沉默的摸了摸妹妹的头,这些年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对这个妹妹,他既像兄长,又像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总是腻在自己身边的小小姑娘就长大了。
“嗯。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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