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酉年辛酉月甲辰日,宜结婚、祭祀、出行——
清晨,明湖苏坡岛上的阮家祠堂青烟袅袅,与往常一样将酒红色长衫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阮楚峰,举着三炷香,边鞠躬,边敬告先祖。
“列祖列宗在上!三十九代唯一孙女的阮青丝,今日嫁于y市解家解墨杨,愿先祖保佑——护她一世幸福平安,健康顺遂!”
而一早起床的阮青丝,在穿着香槟色旗袍的姚初凝的帮助下,再次穿上了那用缂丝制成的婚服,坐在梳妆镜前,任由穿着和阮楚峰同样的酒红色旗袍的苏盈袖给自己化妆。
最后,苏盈袖拿起了一把有着描金凤凰的红木梳,开始为阮青丝梳头挽发,并说着对自己出嫁女儿未来的祝福。
道是:“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与此同时,阮家老宅外鞭炮齐鸣,同样穿着缂丝婚服的解墨杨乘着装点一新的画舫登上苏坡岛,拿着大红色绸花球,身后跟着精致的八抬大轿,走向阮家老宅。
在解墨杨被人簇拥着跨入阮家老宅的同时,吉时已到。
只闻今日充当司仪的文礼在绣楼院门口朗声道:“良辰已到——请新娘上轿咯——”
刚为阮青丝戴上凤冠的苏盈袖闻听此言,不禁有些感伤,却还是扬起一抹笑,对姚初凝道:“来,初凝,跟阿姨一起,为青丝盖上喜帕。”
一夜没睡,在阳光划破夜色时才重新有了些精神,一直在笑的姚初凝,听着苏盈袖的话,立即应一声道:“好!”
阮青丝与姚初凝一人拿着两个角,轻轻地将有着同为缂丝制品,又装饰着珍珠流苏的喜帕盖到了阮青丝的头上。
而苏盈袖的任务还没有完,她一遍为阮青丝盖着喜帕,还要一遍说着吉祥话。
道是:“一盖,举案又齐眉。”
“二盖,比翼共双飞。”
“三盖,永结同心佩。”
最后一个字落罢,阮青丝的眼中便只剩下了满满的大红色,喜庆又热烈。
阮青丝感觉到苏盈袖和姚初凝一起搀扶起了自己,先是绕过梳妆凳,然后在向门外走去,边走,苏盈袖边在喜气洋洋的锣鼓声中对阮青丝嘱咐着出嫁前的话。m.chuanyue1.com
她说:“青丝,不要怕,阮家、苏家,爸爸、妈妈、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她说:“即使你成为人妻,日后又为人母,你在我们这儿,永远都是我们的宝贝女儿,是你哥哥的宝贝妹妹!”
她说:“别忘了——常回家……”
……
阮青丝听着听着,即使脸上的笑意浓重,出嫁的泪水也还是滴落了,落在绣楼长廊的红毯上,发出的“啪嗒”声,被欢快的喜乐与母亲的嘱咐完全掩盖。
这预示着——她将踏过离愁别绪,拥抱幸福未来。
苏盈袖对阮青丝的嘱咐有很多,即使从阮青丝的卧室走到绣楼院门口的路其实很长,在这一刻也变得短暂。
但千言万语,最终都是一个意思,苏盈袖在将红绸的一端放入阮青丝手中的同时,也对解墨杨珍之又重地道了一遍:“祝你们幸福安康,婚后也别忘了——常回家!”
解墨杨因为喜悦与紧张而攥紧了红绸,红光满面地对苏盈袖笑应道一句:“是!妈!”
被解墨杨用红绸牵着,被姚初凝小心搀扶着,阮青丝跟着解墨杨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中堂。
隔着喜帕,面对着坐在四方桌边阮楚峰和苏盈袖,待阮青丝站稳,文礼又道:“请新郎新娘叩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待文礼的声音渐渐消散在中堂,阮青丝和解墨杨牵着红绸,一起跪到了身前绣着“囍”字的红色跪垫上,恭敬地对阮楚峰和苏盈袖磕了三个头。
待这对新人站起身,这一次,阮青丝转过身,就真的要跨出阮家老宅的大门,走上解家为她准备的喜轿了。
只听文礼的一声“压轿”,喜轿后的四个工人便帮着喜轿前的四个压轿工人,抬起了后半部分的轿子。
姚初凝一手帮阮青丝撩起轿帘,一手依然小心地搀扶着阮青丝,直到阮青丝在轿子里坐好了,轿子的四个角都回到了地上,才收回了双手。
轿帘落下了,文礼又朗声道了一句“起轿”,喜乐奏得更加欢快热烈,即使一行人上了画舫,阮家老宅也依稀可以听到。
画舫缓缓地驶向明湖畔,解墨杨买的别墅就在那不远处,就在那红毯的尽头。
一路喜乐相伴,解墨杨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方,他的那些随行兄弟还会给路上遇到的行人发喜糖,在抱歉打扰了他们散步游玩的同时,分享一对新人成婚的喜气。
八抬大轿很稳,即使被重新放到地上,坐在里面的阮青丝也没有多少晃动。穿书吧
又是文礼的一句“压轿”,姚初凝再次为阮青丝掀开轿帘并递上红绸,待阮青丝握住了,便扶着阮青丝下了轿,引导着她缓缓走到一直看着她的解墨杨身边。
除了给阮楚峰和苏盈袖磕头时,解墨杨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阮青丝超过一分钟,就是在骑马来的路上,即使回头也看不到坐在花轿里的阮青丝,他都要对着花轿“一步三回头”。
这引得他的兄弟们笑得不行,觉得解墨杨这个大男人太黏人了,但是笑完了又颇为羡慕和嫉妒。
什么福气啊!
这么早就脱单了不说,娶的还是这样漂亮的一个才女!
家世相当,双方父母认同,这全部的点加起来……可羡慕嫉妒死他们了!
不行!晚上必须闹洞房!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解墨杨笑着将阮青丝牵到了别墅的主卧,他们的喜房。
不是解墨杨不想现在就拜堂,而是h国的传统婚礼规矩如此。
婚礼——“昏礼”,意思就是在黄昏之时,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义,从而举行的礼仪。
在场的客人都是同个圈子的人,虽然性格各有不同,却也都是懂礼仪的,即使想调侃两句也不会出口,只围在一楼的楼梯口,目送解墨杨用红绸牵着阮青丝上楼。
等在看不到这对新人的声音,与阮楚峰一样穿着酒红色长衫的解伯庸,和一样穿着酒红色旗袍的文茵,招呼着客人们前往后院自行用餐。
末了,解伯庸又对文礼道:“文礼,我们和墨杨招呼宾客,你待会儿带人把青丝和初凝的饭菜送上去吧。”
文礼恭敬应下,目送解伯庸挽着文茵走向后院。
喜房里,解墨杨和姚初凝一起扶着阮青丝坐到那铺整齐了大红龙凤喜被的床上,待阮青丝坐稳了,姚初凝便识相地收回手,道了句:“我去给青丝拿午餐。”
解墨杨点了点头,姚初凝便撤了,还十分贴心地给两人关上了房门。
一下子,新房里只剩下了自己和心爱的妻子,如果不是外头阳光正好,解墨杨都要代入晚上的洞房时间了。
心中似是有鹿在疯狂乱撞,解墨杨有些手足无措。
他抬手,特别想把阮青丝头顶那极为昂贵,在他眼中却极为碍事儿的喜帕掀了,但刚抬手便又垂落了。
他希望自己和青丝的婚礼是完美的,如果他们迷信一点,就更加不希望这场敬告天地鬼神的婚礼出任何差错,所以,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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