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应天府。
奉天殿内,早朝开的也是火热。
早朝的事情看似非常的繁琐,实际上是有具体的秩序和规律的。
早朝主要分为四个部分。
首先便是接见入京和离京的官员,鸿胪寺官员率先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请恩的官员人数,这些人都是前一天在鸿胪寺报备过的。
这些人员,凡是在六品下,是没有资格进入到奉天殿中,所以在这个时候,皇帝就会选择召见或者不召见。
没被点到名字召见的,由官宦通传后,便在庭下或午门之外,遥行五拜三叩之礼,行礼之后便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二,便是处理边关要务。
像是草原上,沿海上,包括大明其他边疆地区的军务问题,随着兵部,都督府提出,一一进行商议和处理。
当然,能够在早朝上讨论的,一般都是普通军务,加急的边关奏报,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到了皇帝手中。
这两个处理完后,就是常规意义上的上奏换环节了。
御座上,朱元璋目光扫视着群臣,意味深长的说着。
“诸位可还有事禀告。”
嘭,嘭,嘭。
却是传来一阵击鼓声。
刚准备站出来的詹徽楞了一下,瞥了一眼远处的蒋瓛,随即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
朱元璋闻声,立马吩咐道:“宣击鼓者觐见。”
奏事太监又是高声喊道:
“宣击鼓者觐见。”
只见一黑色飞鱼服的男子,冲了进来,跪倒在地,“锦衣卫总旗赵隆,传凤阳府急报。”
“说。”
“启禀陛下,信国公汤和,暗藏私军,意欲谋反。”
随着赵隆的声音在大殿里传开,众人脸上皆是诧异的神情。
朱元璋顿时瞪大了眼睛,猛的拍龙椅,震声道:“你说什么!”
接着转过头,看向蒋瓛质问道:“你可曾知晓此事。”
蒋瓛是连忙磕首谢罪,回道:“微臣不知,也是才听闻。”
朱元璋是着实没想到,他的老兄弟,会干出这种事情。
太子朱标却是连忙上前问道:“可曾查实?是否是信国公所为,亦或是旁人加害。”
蒋瓛也是愣了愣,急忙道:“对,快说详情。”
赵隆是头都不敢抬半点,沉声说道:“禀陛下,昨日戌时,信国公嫡孙汤昱……”
蒋瓛仔细听着,却是感觉这,同前日李原白与自己禀告的张家之事,会有一定联系。
朱标听完倒是打着圆场道:“儿臣认为,私军之称可能有失偏颇,大抵只是信国公府侍从,加上嫡孙有些骄横行事。”
朱元璋没回话,脸色稍有缓和,他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这老兄弟,多半是遭人算计了。
眼睛微眯,打量起了那朝堂上神色各异的大臣,随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蒋瓛。
随后郑重其事的说道:“蒋瓛,彻查此事!我要一个答复。”
蒋瓛连忙拱手应道:“臣蒋瓛领旨。”
随后,便带着赵隆退去。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禀告。”朱元璋扶着头,不悦的说道。
闻言,一人是缓缓走了出来,拱手道:“臣詹徽,有喜事禀告。”
詹徽,左都御史,都察院最高官员。
“启禀陛下,臣受人引荐了一封文书,同样出自凤阳府,极为出彩,名唤《歌凤阳学府书》。”
话落,那詹徽缓缓从袖中拿出一封文书,双手托起。
朱元璋微微颔首,有些不悦的说道:“又是凤阳府?呈上来。”
一旁侍奉太监闻言,立马快步走下御阶。
接过近侍拿来的折子,递了过来。
朱元璋装作心不在焉的打开,他本想将此事就此揭过的,毕竟信国公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
但这詹徽非要提及此事,便怪不得他了。
朱元璋吩咐着一名侍从,让他将那李学政从后殿带过来。【穿】
【书】
【吧】
随后慢慢打开文书,扫了一番,在此之前,他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詹徽,意味深长的说道:“写的不错,但未免有些过于奉承,夸大,是否有些言过其实了?”
那詹徽是缓缓上前,应和道:“禀陛下,凤阳府于我麾下,我多有了解,其监察御史颇为尽心,所言应该属实。”
朱元璋微微颔首,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喃喃道:“詹爱卿,对凤阳还这般关注,有心了呐。”
詹徽仍是没察觉异样,讪笑道:“不敢,微臣本分罢了,中都凤阳也是我大明龙脉地气所在。”
“此番,太祖乃天命之子,我大明当兴啊。”
朱元璋却是微微扬手,微笑道:“詹爱卿,当赏,当赏。”
良久,却是不见封赏,唯有一人被缓缓带上。
见着眼前来人,詹徽有些疑惑,又觉得有些熟悉。
朱元璋倒是恢复了正色,说道:“此人来自凤阳府,恰好刚监考完道试。”
随后,指着文书的内容问道:“不知李学政是否认可此文书所言?”
李学政恭敬的上前,拿过文书,扫读了一遍,脸色愈发凝重与阴沉。
随后一把甩过文书,气愤的说声道:“禀陛下,简直一派胡言。”
“凤阳府,就是有着这般官员,跟不知廉耻的行径,才烂透的。”
那詹徽正要开口辩解,朱元璋却自顾自的说道了起来。
“三天前,我在通政司外,碰见了李学政,他说他想陈不平,告不法之事,却被硬生生轰了出来,只因为他只是个底层官吏,没人相信他说的,甚至,没人愿意听他说。”
“但通政司,创立的原则是什么,是凡四方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于底簿内誊写告诉缘由。”
“什么时候,通政司成了这般模样,方文林,你告诉我!”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声音难免大了许多。
朝臣也感受到皇帝情绪的变化,纷纷磕首。
“起来吧。”
在朱元璋的吩咐下,这才重新起身。
当然,这些都是朝臣早就训练过的礼仪,朱元璋的行径,他们大都习惯了,朱元璋在大怒,大喜,大悲的情况下,都是需要磕首的。
“不过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啊,方文林,若不是你通政司将他轰出来,我还不知道,原来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左右科考。”
那方文林是连忙走出,跪倒在地,求饶道:“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朱元璋没搭理,继续说着。
“我老朱是个农民,是从凤阳起家的。”
“我落魄时,是凤阳的百姓给我口饭吃;我起兵自立时,是凤阳的百姓在后面支持我,我的一兵一卒,都是从凤阳带出来的。”
“做人,不能忘本啊,可我老朱,对不起凤阳的百姓。”
“可那李学政同我说,凤阳府的天,太黑了,穷苦百姓,寒门子弟,根本看不见出路。”
“现在却还有人拿着一封文书,喊着《歌凤阳学府书》,好一个为学政贺,为太祖贺,为大明贺。是要跟我老朱邀功吗?要拿老百姓的血,来邀功吗?”
“他王永年,你詹徽,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咳咳咳。”
朱元璋说到最后,有些抑制不住情绪,直接咳血晕了过来。
蒋瓛连忙扬手挥过,高声道,“拿下罪人詹徽,罪人方文林。”m.chuanyue1.com
朱标也是上去扶着了朱元璋,随后高声喊道:“宣太医,宣太医。”
群臣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凤阳府,乃至应天府,得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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