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以双眼不能捕捉到的速度朝着那个方向砍下。
“唰！”
强烈到难以忽视的风一瞬间出现，急速到和空气产生鸣叫声，哀痛得让人疑惑是不是听到了悲鸣。
有模糊不清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带着小动物临死前的哀鸣：“你要杀我！”
那声音依旧是熟悉的无机质的声音，这一次却带上了情感。
只是它没有想到，它再一次带上情感，是因为祂真的动了杀意要杀他。
越慈垂下眸子，他的记忆没有完全融合，但是他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却带着诡异的熟悉感。
熟悉到好像那个声音就是他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到底是谁？
然而没有时间给他思考和犹豫了，因为随着那个声音出现的同时，一道闪着暗光的波动，悄无声息地从那个方向往许意宁和越慈的方向刮来。
安静无声，根本就看不见，也听不到。
就好像这个世界依旧平静无波。
世界悄然崩塌，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宗同源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再加上许意宁的第三股力量，它们相互纠缠，所到之处，一切尽数湮灭。
虚空之中有什么冥冥之中消逝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越慈想努力拥抱许意宁，然而他脑海里的记忆不断涌入，在一片混乱的记忆之中，他像是溺水的孩童，挣扎着难以拥有力气。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悲鸣声，那个声音极轻极轻，却又穿透他的脑海。
在一片混乱之中，有人向他伸出手，手心很温暖，柔软的手紧紧地拽着他。
他听见熟悉的让他放松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越慈，”
那个声音似乎还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却听不真切了，只有巨大的哀鸣声像是鞭炮在他耳边炸开一般，让他头疼得难以忍受。
不过，他紧紧地抓住握着自己手的那个人。
就算世界混乱不堪，他也抓住了属于他自己的那道清净。
独属于他的、月光。
......
许意宁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啧。
他拿的是柔弱无依的女主剧本吗？
他们一起合力攻击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应该就是系统。
他们的攻击并不是为了让系统死，而是为了把这块空间撕出一个空隙。
只要他们没有被隔绝在这片空间里，越慈可以和自己的其他部分融合，而许意宁也可以完全解除封印，发挥力量。
全盛时期的他们，不会把系统放在眼里。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个系统的攻击，居然和越慈是同宗同源的，也因此两人都没有多加防备，直接让那股力量融入了越慈的身体里。
力量融合，他陷入混乱。
不过......
许意宁垂眸看着越慈身上缭绕的怨气。
用怨气试图拉越慈下地狱？
用错方式了吧。
用怨气，谁比谁熟练还不一定呢。
许意宁挑了挑眉，越慈身上缭绕的怨气自发地往她的方向飞过来，一点点减少。
而许意宁的眼里渐渐染上暗暗的红色，过往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一股脑地闪过。
她很快就吸收完了那些怨气，也看到了那个系统临死前挣扎着输送过来的怨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
她低声喃喃，想起了刚刚在怨气里看到的系统的过往。
它出生的时候，还是战火纷飞的时期。
那时尸横遍野，处处都是哀嚎之声。
刚刚诞生的神祇懵懵懂懂，却看不了人间苦难。
他忍不住回应了民众的祈求，为他们带来生命的延续、死亡的破解、还有得以安居乐道的物资。
可惜，懵懂的神祇不会发现人心的贪念是无穷的，也不会发现，为什么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神祇，其他的神祇都去了哪里。www.chuanyue1.com
于是天真愚蠢的神祇，面临了他所庇护的人民的背叛。
他被锁链所捆缚、被怨念所混淆、也被浊气所污染。
人们一边享受着他带来的好处，一边心生阴暗：
凭什么他是神祇，生来高高在上，而我们必须要死去，佝偻如蝼蚁？
神祇被拉下神坛，因为人们也想成神。
同样天真懵懂的女孩躲在人们身后，看着被锁链捆缚的神祇，忍不住难过落泪。
稚子清脆的语调成了神祇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大哥哥做错了什么，阿爸阿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神祇垂下头颅，闭上眼眸。
他分出自己的一半天赋赠与这个孩子，愿她未来拥有力量，永远无忧，不会陷入和他一样的境地。
那么......就赠与她在怨气之中也能化怨气为己用，在怨气之中保持清明的能力吧。
神祇失去了意识，身体被大卸八块，贪婪的人类在欢呼。
没有在注意到，在神祇被困住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滋生了一片阴暗。
这是神祇的不解，它在怨气和人们的贪欲下，诞生了自己的意志。
它来源于神祇，却又对被大卸八块的神祇嗤之以鼻。
它来源于悲苦，来源于人们最阴暗的情绪，因此它对神祇的天真举动不屑一顾。
但是尽管如此，它却对天生白净的神祇毫无抵抗力。
毕竟它是从污泥里爬出来的东西啊，向往洁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于是它想方设法地搜集来了神祇的身体，把它们付之一炬。
神祇自然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地消亡，但是失去了身体的神祇，力量更加低迷，因此他也会沉睡更多时间。m.chuanyue1.com
——它也可以霸占神祇更多时间。
白净的、天真的、愚蠢的、神祇。
它把神祇分在好几份放在不同的地方，想要让他醒来的更晚一点、更晚一点。
但它也希望神祇不再如此洁白，于是它故意把各种阴暗的情绪故意放在神祇的切块前。
它不满于人们的置身事外，但它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把所有人都杀掉。
于是它设立了“黄泉路174号”。
你们不是不想死吗？
好，我不会让你们死。
你们死去以后会来到这里，像是斗兽场里供人赏阅的宠物一样，用人类丑陋的情感表演，只为了活下去。
神祇。
看到这些最丑陋的情感，你还会相信人类吗？
它很满意地看着神祇的切块渐渐变得厌世、圆滑，对待一切都用戏谑的目光。
我的神祇啊，你要变得跟我一样才行。
我们同宗同源，我们应当一起浑身淤泥与黑暗。
“阿宁？”
熟悉的调子把许意宁从怨气的回忆里召回来，她抬眸看向怀里的越慈，眼里泛出淡淡的恍意。
系统成功了，它让越慈完全不信任人类，变得多疑、易怒、对世间不屑一顾。
越慈见许意宁不理他，委委屈屈地往许意宁的怀里一蹭。
许意宁把视线投向他的眼眸。
越慈的眼睛里满是厌倦和冷意，但是在看向她的那一刻，却充满了柔情和信任。
许意宁在越慈的额头落下一吻。
越慈不信任人类，但是却完全信任她。
不论系统做了什么，但是从现在起，他们都准备抛弃过往，看向未来的生活了。
越慈在许意宁落下一吻后就红了耳廓，仰起头乖乖地盯着许意宁，眼里都是亮闪闪的期待。
许意宁一笑，再次垂首。
“我在。”
声音被吞咽在细微的水声里，在静悄悄的空间之中，他们互相拥抱，拥有对方，直到永远。
感谢系统的回忆，原来他们早就相遇在很早之前。
缘分纠缠不清，他们会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娇嫩的花瓣被雨打落，却又被柔惜地抚起。
现实的世界雷声阵阵，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世界魑魅魍魉。
有人在野外惊呼一声，仪器像是刺破了的大鼓一样发出刺耳连续的声音。
“队长！黄泉路174号的信号消失了！”
“轰隆！”
天边又闪过一道雷。
雨水哗啦啦地落下，洗涤净一切污浊泥泞，人们活着或者死去，各种声音隐没在雷声里，只留下歌声似的呢喃。
泥地里的新芽颤颤巍巍地探出头，被雨水打得弯了腰，却依旧坚强地向上生长。
人们安居乐业，我们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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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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