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办法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然是我的极限了。”朱皓鸾没什么表情，扔下他们就进了城。
慕容姝芯说话算话，没有攻城，带着一群弟子们和苏稚京一同前往迷雾森林。
“稚京？你能感受到我吗？我是师姐啊。”慕容姝芯坐在玉骨剑上，摸着苏稚京瘦骨嶙峋的颧骨，没有肉。
苏稚京呆滞的转了转头，没什么其余的反应。慕容姝芯知道，他现在几乎没有神志了，只剩下一具躯体。可，刚才你拍了拍我啊师弟。
“师姐帮你剪剪头发吧。”慕容姝芯强忍住眼泪，从储物空间拿出一把银剪刀，这是她遇到苏稚京不久后买的，本来打算给他早早剪了头发。却是不想，这一等，竟然是如此情形。
慕容姝芯手里握着他干枯发燥的发丝，发丝一点点的落在地上，慕容姝芯的泪水也如此。回忆着他们俩个人的所有点滴，心脏是无法克制抽离的疼痛与抽搐。
“丫头，没救了。”如玉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慕容姝芯的身后，眼神悠悠地看向苏稚京，眼里可惜又哀叹。
“师父，真的没办法了吗？”慕容姝芯根本看不清什么，手里紧紧地抱着苏稚京，不肯撒手。
“没办法了。这是秘法。厉鬼才有的秘法。厉鬼会用这种办法，将人的无识之感的灵魂抽离，换至自己的身体之中。可，被置换的那个人与载体，也就是那座城同生共死。他能感知一切痛苦，能知道周围的一切声音与情况。但是他说不出一字一眼，表达不出半分情感。你如此和他说话，他倒也能听见。可是，没办法了。你多说一句，他多难受几分。”如玉老人也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秘法，但却了解的很透彻，因为这是早已被禁止的禁术。
“师父，您什么意思？他现在很痛苦是吗？”慕容姝芯呼吸一滞，那…小师弟这三年是如何度过的？是如何生存的？
“自然，百虫钻心，不过如此。”白玉老人不再看着形如枯骨的人。
“师父…”慕容姝芯皱着眉，心中不敢去想那个结果，只能呆滞地看着如玉老人。
“做吧。如果不想让他痛苦。”如玉老人闭了闭双眼，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眼前的结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无数的蚂蚁啃噬，说不出的酸涩一腔涌了出来，袭击整个脑海，逃不出来。
“我会用灵力催动他的灵识，时间很短。好好和他告别吧。”如玉老人手中的灵力如同江河湖海般的向苏稚京的身体涌去，肉眼可见的，他动了动手指。少年还未长开的手指划过慕容姝芯的脸颊，擦去一痕一痕的泪水。
“师姐，你哭什么？”
“稚京…呜呜…”慕容姝芯所有的委屈此刻溃不成军，整个人身体都在发着抖。这是回光返照吗我的小师弟。
“师姐，我还是应该相信你。你剪的头发确实比我好多了。”少年扯动着唇角，明明是宽慰的笑，却好似厉鬼。这样的人如何和记忆里的明媚少年重合呢？怎么都对不上…
“稚京，你从来都不单单是我的师弟。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离开姐姐？”慕容姝芯剥开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语气哀婉。
“姐姐啊，我也觉得你合该是我的姐姐。不过，姐姐，我得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在为我伤心了。我得重聚魂魄，好好投胎呢。没准儿，我会投胎在姐姐身边呢。”
“别哭啦。”
慕容姝芯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眼角的黑色泪水，却扑了个空。他如同尘烟般消散在风中。
“稚京！”
慕容姝芯不甘心地大吼，眼底浓浓的杀意。我要你们付出代价！我要你们陪葬！都该死！该死！该死！
“知秋，节哀吧。”
“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天道轮回，有缘人自会相见的。”如玉老人一声沉痛的哀悼，消失在慕容姝芯面前。
苏稚京的最后一抹痕迹消散在风中，城门刹那间破碎，硝烟和尘土一阵飞扬，但慕容姝芯含着泪水没有回头。就在这纷乱中一步一步地走，步步钻心，步步生痛。
朱皓鸾飞身而来，眉眼间是滔天的愤怒与怨恨。红色的衣裳竟然让慕容姝芯想起洛川。
洛川，你在哪儿？你看到苏稚京的惨状会不会后悔？明明…明明你可以阻止的。可你没有。
“沈知秋！你不是说过不会破坏我的城？你怎么会出尔反尔？！”朱皓鸾虽然已经夺取了无识灵魂，可本质还是个厉鬼。
此刻，树影摇晃，黑云压过来，弟子们都施法慌乱地看着彼此。这是厉鬼带来的天色变。
慕容姝芯抬了抬眼皮，这乱象登然消失。
她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洁白的长衫在空气中飘过的幅度很小，步幅也很小，呼吸声渐不可闻，仿佛没有出现在这世界。又仿佛要消失在这世界，融入这世界。
“我沈知秋向来不是什么善良之人。你用这城生生困死我的师弟，这就是报应。你该去死！”
一连几日，赶去迷雾森林的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顾念着师姐失去至亲的痛苦，没有出一言以复。但也有很多人窃窃私语地了解了师姐的往事。师姐那么强大的人，拥有那么多机遇的人，竟然会这么惨。每个人都唏嘘不已，却又不得不沉溺于一句哀叹罢了。ωＷＷ.chuanyue1.co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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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咱们走吧？”庭鹤幻化成小凤凰，浑身也因为着悲痛变成红色的鸟。
林聿云紧紧地闭了闭眼，眼角的泪水仿佛消散在空中。
“嗯，走吧。”
这片大陆应当没有人能够为难沧澜第一学院的师姐。既然她想闯荡，那就好好玩吧。会回来寻他的，会的。
至于稚京，姑且好生转世投胎吧。他们会再次相见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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