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阙约好拆石膏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早上她顺路乘着许希月的车去医院，她开车很稳，车里点着好闻的玫瑰香薰。
“一个人去？你男朋友不来？”
许希月一边开车一边没话找话。
想起来自从上次的通话之后，裴渊真的就像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
她蹙眉看向手指，“我没男朋友，你别乱说。”
“你上次来看诊，还说他是傻子，现在又说没有，你把我当傻子啊？”许希月单手握方向盘，扶了扶镜框。
温阙对自己的私生活三缄其口，她旁敲侧击了几天也问不出名堂，心里的好奇已经达到了巅峰。
在她心里，温阙的神秘男友已经树立起一个自私冷漠，还可能大腹便便的控制狂中年男形象。
她见温阙迟迟不出声，以为她在难过便出声安慰道：“你们分了也好，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那个男人不靠谱，结婚还是要慎重，下一个更好哈。”
“我说过他是傻子？”
温阙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当时她全靠临场发挥，也不记得给裴渊安排了什么毛病。
许希月给了肯定的回答，顺便问出了自己许久的疑惑：“他家里很有钱？”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温阙这样独立又优秀的女孩，除非被下了降头才会和那种男人在一起。
裴渊疲惫的声音和蓝高诗的质问又在脑海里浮现，难道真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过强的边界感伤害过很多人，这么多年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也只有孙小茹和裴渊。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不知道是蓝高诗的话还是经期快到了的原因，她最近格外患得患失。
只是裴渊也没再发过消息，温阙大脑宕机，索性自暴自弃掰着手指细数他的不是。
“他穷得要死，又老又丑又矮又笨，秃头，发胖，自私，刻薄，冷漠，品味差……谁瞎了眼才能看上他！”
许希月分不清这是不是气话，在旁边沉默着没敢接话茬。
到了医院，温阙被安排在偏中午的时候，许希月去忙别的手术，办公室里只留下她和一群不认识的医生。
办公室里安静无比，只听得见碳素笔尖在单子上划动的沙沙声，温阙只待了一会，就闷得要出去透气。
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比办公室里好不了多少，她晃到这一层尽头准备折返时一个酷似裴渊的背影闯进视线。
想什么呢，她告诉自己，她眨眨眼再次看过去，那人身姿笔挺，没有固定的动线，好像在寻找什么。
目光交接，果然是他。
他迈着大步走近，带过来的薄荷气味冲淡了周遭的消毒水味。www.chuanyue1.com
温阙错开眼神，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先打招呼。
“我知道你今天拆石膏，所以来这里等你。”
裴渊堵住她的退路，率先说话。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像在解释什么，温阙没有多想，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好像在安静中达到微妙的平衡，顺着走廊散步，温阙突然驻足，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变得严肃，裴渊心里一紧，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走廊两边的排椅上坐满了患者和家属，他们各自捧着报告单子或喜或愁，没人注意角落的两人。
“你妈那里怎么解释？”
她有些抱歉，那天一时气急，也没顾裴渊在冉萍那里该如何解释。
裴渊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眉眼下垂不经意落到她的脖颈，淡声道：“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现在被我劝回去了”
温阙从她的话中听出来一丝委屈，“不好意思，过几天我去登门道歉？”
裴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你不气我？”
走廊里护士推着一床病人经过，裴渊护着她往边上靠了靠让出通路。
温阙掐着指尖，眼底好似有雾气上升。
“你别骗我。”
走廊人声嘈杂，温阙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楚地传进耳朵。
裴渊愣住，眼神复杂，好久才回过神，低头掩住眼睛，闷声应了声。
“嗯。”
到了温阙预约的时间，许医生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声音透着迟疑，“这位是？”
“她老公。”
温阙和许医生同时愣住，温阙瞳孔震了震，想张嘴解释又被打断。
“不好意思，之前我们出了一点小问题，打扰你了。”裴渊带着谦和的眼神，伸出手掌，温和道。
许希月再次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他一遍，回过味来，一把拉过温阙，嘲讽道：“脑子不好？又丑又老又秃头？”
温阙有些尴尬，她瞄了裴渊一眼，见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松下一口气。
“气话，气话。”她扯扯许希月的袖口，用眼神示意。
气话？裴渊轻挑眉头，嘴角轻轻勾起。
石膏很快拆下，久违的自由的感觉，温阙活动了一下胳膊，木木的还不是很灵活。
许希月说只要不过度使用，很快就能恢复成原来那样。
她还有一阵下班，温阙先送裴渊走到停车场。
裴渊站在车前，脚下像生了钉子一般迟迟不拉车门。
“不回去看看小黑？”他作不经意状提了一嘴。
“石膏拆了，宋姨不用再来照顾了。”
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裴渊沉沉地应了一声，这样的回应并不意外，他敛去眼里的情绪准备离开。
“但合约的内容我会履行，你不用担心。”
拉车门的手顿住，裴渊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还有五个月。”
她的声音很轻很缓，像是念给自己听。
温阙收拾好随身物品，等许希月下班到家后和她告了别就回到云景庄园。
宋姨果然不在，裴渊穿着居家服有些慌乱地从沙发上站起，一瘸一拐的小黑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不是说好我去接你？”
温阙抽了抽鼻子，经过他时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烟味。
“晚上吃什么？”
他挪了下身体，刚好遮住身后的茶几。
她别开眼神，蹲下揉揉小黑的脑袋，“吃过了，你随意。”
小黑有些抗拒人类的抚摸，露出尖牙假装要咬。
和婺兰的合作是长期项目，剩下的五个月温阙打算在国内一步步跟进，顺便找找生母的线索。
五个月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离开。
她拜托孙小茹帮她租了间工作室，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地段很好。她还没换国内驾照，孙小茹特地找了地铁打车都很方便的地方。
她平时就在这里工作，夏彤偶尔也会来帮忙。
裴渊的公司在不远处金融街，每次他想来接送都被温阙拿各种理由搪塞。
她可不想让夏彤撞上裴渊，给自己再添麻烦。Μ.chuanyue1.℃ōＭ
连着忙了几个通宵，凌晨太阳升起前，初稿终于完成，盯着邮件发送过去，温阙在椅子上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
眼皮越来越沉，她一头倒在桌上，一觉睡到下午，再醒来是被裴渊的电话吵醒。
她拨开凌乱的发丝，按下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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