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身简单的人际关系中,能让他有所信任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在时家的时候,就一直要好的玩伴殷盈盈;另一个就是在外门的时候,有过短暂接触,然后在进内门后被他抓过来管理云莱峰事物的木揭阳。
也正是因为对这两人抱有信任,所以原身对于殷盈盈送来的吃食才没有防备,从而中了张浪的暗害。
但原身残留下来的记忆与情感中,时扉却又没有感受到被背叛的愤怒与怨恨,反而有一种很平淡的释然。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一直对别人的好意心存警惕的人,在得知别人接近自己果然不怀好意的时候,所产生的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感。
那平静的感觉,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再次遭到背叛,并对此感到习惯,所以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愤怒和怨恨的事。
甚至在这其中,时扉还感觉到了一丝“本该如此”的感觉。
对于别人的背叛,不仅感到习惯,而且觉得这件事本就该如此,这样的心态让时扉心中生出一种悲凉的同时,又升起一股怒其不争的愤慨。
可再一转念,心中的这种悲凉与愤慨,却又转变为一种释然与和解。
跟不值得自己费心的人费心纠缠,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自己。穿书吧
到这时候,时扉又不得不想起玄清子装作垂柳精的时候,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当你到达的位置足够高的时候,所有嫉恨你的人,都会成为敬仰你的人。相反,当你的位置不够高的时候,所有都会觉得,你只是运气好,换成别人,别人也一样,甚至能做得比你更好。”
这个道理,在张浪向他低头认输的时候,时扉就真切地理解了。
从原身细碎的记忆来看,张浪一直都追赶在原身身后,他自然会觉得是原身挡了他的路。
但当自己在宗门大比之后,以绝对碾压的实力挫败他后,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所在的高度并不是他伸手就能够得到的,所以他低头了。
而自己之所以能有这碾压张浪的力量,原身前期给他打下的基础,做下的铺垫,实在是太重要了。Μ.chuanyue1.℃ōM
原身从一开始就懂得这个道理。
如果想让人彻底臣服,就要走到一个他们连仰望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原身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设想的高度,就先被人暗算了。
在融合了破碎的人魂,从细碎的记忆中了解完原身短暂的一生后,时扉只剩下一声惋惜的叹息。
若是原身活着,他大概会成为比自己更有前途的人。
毕竟他有着自己远大的目标,并且坚持不懈地努力着。
而时扉本人却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如果不是火烧眉毛,实在是提不起干劲。
他跟原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原身那就是积极向上的爽文主角,实力高强,杀伐果断;时扉就是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一生所愿,不过是不愁衣食住行,可以躺平安稳地过完一生。
放到小说里,原身就算不是主角,也该是能给主角制造大麻烦的反派,或者能够给主角提供大量帮助的给力男配;时扉大概连个跑龙套的炮灰都算不上。
对此,时扉有些自惭形秽,但并不打算改。
只是原身虽然已经碎成渣渣了,还有不少的部分消散了,但剩下的这部分记忆和情绪,还是给时扉原本的性格和记忆造成了冲击。
具体有什么改变,时扉一时半会儿也感觉不出来什么。
真要说的话,从前的他杀人可能会有负罪感,不论这个人是不是十恶不赦。
这是源于他接受的教育,根植在他本能里的,对于生命的敬畏。
但融合了人魂之后,时扉就觉得恶人当杀就杀,完全没有负罪感以及畏惧感。
从前时扉虽然也觉得恶人当杀就得杀,但要是自己动手,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抵触,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不论是自己的死亡,还是别人的死亡。但现在让他动手,他大概会心情平静地多捅两刀,然后还顺便帮忙把灰扬了。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有种敲着木鱼干缺德事儿的感觉。
时扉略适应了一下融合人魂后的自己,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才开始尝试融合地魂。
融合地魂的过程,比起融合人魂,稍微复杂且困难一点。
首先,地魂是完整的,不像破碎的人魂一样容易吸收。
不过好的是,地魂似乎没有自我的意识,只是一个单纯给人魂计算功德的工具魂。
这就意味着,时扉融合地魂后,也只需要适应来自原身的记忆和认知的冲击。
麻烦的是,这个工具魂,给人魂的小本本写得很满。
一条一条数下来,杀生的罪孽,以及杀生所得的功德,一算起来竟是没完没了。
然后时扉就不得不一边接受天雷地火的洗礼,一边享受功德神光的修复与加强,并在此同时融合地魂。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自己和地魂一起一点点掰碎,然后将掰碎的部分融合后,又将各自没掰碎的部分掰碎,然后再融合。
整个过程具体持续了多久,时扉不是很清楚,但他感觉蛮久的。
在这一整个过程中,他所处的世界间隙,也在白狼离开后,渐渐恢复成了之前亮白色的一片。
只是“天”与“地”的距离,并没有因此被拉近。
可见,玄清子束缚时扉的地魂和人魂,以及时扉打破这束缚,都给这两个世界的连系,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也让时扉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蛮干。
若是直接打破世界壁垒,还不知道会给两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他虽然道德感不高,但多少也还是有点道德的。
真要给两个世界造成了什么灾难性的影响,良心上还是灰觉得有点儿过不去。
在这一点上,就连刚融合的杀伐果断的人魂,也能跟他达成共识。
毕竟是照着维护天下正义的模子培养出来的苍羽宗大师兄,对生命没多少敬畏,但道德感却还在时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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