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我被红鸾带回碧水阁的时候,只有五岁。而在去年,我就已经以舞艺第一名的成绩轻松通过了考核。但是可儿,却没有通过那一年的琴艺考核。我为了陪她,便又在红坊里多呆了一年,并时时辅导可儿的琴艺。可儿对此一直心怀愧疚,这一年来练琴愈发刻苦,进步相当迅速。而明天,便又到了红坊一年一度的考核日子。
彼时我正与可儿笑闹,空气中却突然飘来了一股饭菜的香味。顿时,我胃中便是一紧,下一秒,练舞房中响起了三声此起彼伏的“咕噜咕噜”。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又望望脸上有些羞赧的可儿,正疑惑这第三声是从哪里来的,便从镜子中看到了房梁上隐隐约约的一片衣角。
我转了转眼珠,心头忽地冒出个主意,故意先不去管他,笑着对可儿道:“一定是小七来了!”
话音还未落,便听见门外有人在喊“可儿姐姐、苏姐姐”。紧接着,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我望向提着食盒走进来的清秀少年,笑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未闻其声先闻其香!小七,快让我瞧瞧,今儿又做的什么好吃的?”
那少年名为豆七儿,在红坊的后厨里帮忙,一手厨艺很是精湛,我与可儿、向风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他亲手做的。
豆七儿憨憨一笑,将食盒放在一边的花梨木圆桌上,一边将一碟碟菜肴取出,一边向我道:“除了苏姐姐喜欢的荷叶鸡,可儿姐姐喜欢的川汁鸭掌,向风哥哥喜欢的盐煎肉,还做了一道如意卷,是近些日子跟雅阁的大厨学的。如意卷是将咸鸭蛋黄压成薄片和腊肠一起卷成蛋黄卷,放在用开水泡软后控干的豆腐皮上,卷成筒状,再用湿淀粉封口,放入蒸锅中蒸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做出来的,沾上花椒盐之后,酥脆好吃得很呢!”Μ.chuanyue1.℃ōM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练舞房中再次响起了“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声,连可儿都注意到了,疑惑地向着四周望去。我瞥了房梁的方向一眼,款款走到桌边的木架旁,就着青釉瓷匜里的水洗了洗,又用帕子擦干后,便拿起一个如意卷放入了口中,一边细细咀嚼着,一边故作陶醉地大声赞叹道:“外皮酥香,里馅松软,真真是好吃得紧哪!”
那“咕噜咕噜”的声响更大了。我唇边勾起一丝坏笑,又拿起一个如意卷,却不放入口中,而是悄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玉瓶,在上面抹了些膏体后,便瞄准方向,发力掷了出去。紧接着,伴随着衣袍翻飞的猎猎声,一个人影从房梁上翻下,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被面前人做得有如行云流水,颇具有观赏性。
向风今日穿了一件简单的玄青色常服,如墨长发随意散着,平添了几分慵懒。他整了整衣襟,斜睨了一眼手中的如意卷,一双桃花眼笑意吟吟地看向我,嘴里道:“丫头,力道倒是长进了不少么!不过方才你要是再用力一些,为师这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可就要遭殃了。到时,云京还不知有多少少女美妇要哭得肝肠寸断呢!”【穿】
【书】
【吧】
我心中干呕一声,脸上却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冲向风福了一福,细声细气道:“淮河方才是担心师父饿坏了身子,才一时情急,将如意卷‘丢’给了师父。可淮河对师父的爱戴关切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还希望师父看在淮河一片赤心的份儿上,不要怪罪于淮河啊!否则,淮河、淮河……”
说着,我拿起袖子掩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而向风从我开口说出第一个字开始,就僵住了表情,此刻见我这副样子,脸上的肌肉更是不可抑制地抖动了起来。他眼神古怪地瞟了我一眼,嘴里喃喃着“不怪罪、不怪罪”之后,便无意识地将如意卷塞进了嘴里。
而我虽然拿着袖子掩面,却一直偷偷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吃下如意卷后,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并爆发出了得意的大笑。向风见我这副样子,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将如意卷吐了出来,却还是晚了。
我得意地看着他的鼻涕和眼泪一起涌出,整个人像着了火似的在屋里乱窜,一边不清不楚地喊着“水、水”,一边吐出舌头用手扇着,哪里还有半点英俊潇洒的模样。豆七儿急忙去给向风倒水,向风却瞥见青釉瓷匜,一把端起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看得可儿在一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师父,这胡椒芥末膏可是我特制来孝敬你的,万不要辜负了徒儿的一番心意!”
说话间,我已经跃出了屋子,向着街上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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