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青走上前去,急忙拱手劝道:“陛下息怒!现在四海刚刚平定,不宜大动干戈。南诏这样做,正是为了激怒咱们,陛下切不可上当啊!”
满庭芳也补充道:“枚大人此话有理!南诏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地向咱们发起挑战,定有阴谋诡计等着咱们,陛下切不可掉以轻心,中了他们的诡计啊!”
越来越多的大臣走出来,高声道:“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羽枫瑾平静地看着,这些干着急的大臣久久不语。
等反对的声浪渐渐平息,他才打断他们的话,耐心地解释道:“众位爱卿,如今咱们北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国力昌盛。可南诏竟敢上门挑衅,想杀人杀人,想放火放火!还专门派人到朕面前,指着鼻子痛骂。朕总不能关起门来装傻,任他们欺负吧!
更何况,南诏以前本就是北渝的属国。这么多年,彼此之间不过是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暗潮汹涌、危机四伏。谁都野心勃勃的,想要吞掉对方。既然这个问题早晚都要解决,不如在朕这里将其解决,就不要留给子孙后代了脑!”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而且大家见天子心意已决,便也不敢再开口相劝。
其实每个人都心中雪亮:抛开南诏上门挑衅、历史遗留问题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那个为了北渝的安定,被送往南诏的女人!
皇上既然这么多年不肯立后,想必早有今日的打算!
满庭芳恭敬地一揖到地,沉声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和众位大人看好朝堂,静候陛下得胜归来!”
见到他如此识时务,众人也撩袍跪下,连连叩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启程——
细雨刚停,夕阳便散发出熠熠的光彩,盛京城中满处都是青翠绿茵,金明池中的荷花一尘不染。
新皇御驾亲征,这是个十分重大的事件,满朝文武和全城百姓纷纷倾巢而出,将这位刚登基不过两年的新皇送出城去。
众人站在城门口不愿散去,深深注视着羽枫瑾挺拔的背影,心中都期待着他能平安归来,尽管每个人都明白——在战争中,平安便是最奢侈的愿望!
此次出征,依旧是鬼力赤担任主帅她头上已经花白一片,虽然年近七旬,却依旧精神矍铄、目光如鹰。骑着战马的身姿,丝毫不输正值盛年的皇帝。
本来羽枫瑾很想让他安度晚年,可他却主动请缨,要担任此次的先锋!
廉颇老矣!作为一个军人,他或许会死在战场上,或许会死在征途上,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唯一的心愿!
从盛京出发,一众人马浩浩荡荡抵达南疆时,已是仲夏六月。
刚到南疆城门外,便见到城墙上插挂着五色彩旗,城楼上飘来高亢嘹亮的号角和锣鼓之声。燕荣一身白盔白甲,带领着燕家军骑着战马,站在城门外相迎。
一见到皇帝的旗帜,燕荣大喜,他一拍马臀,激动地策马疾驰,二人远远相望,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各自打马前奔,却在跟前收住了脚。
燕荣飞身跃下马背,大步跑过去,“噗通”一声跪下,拱手道:
“末将燕荣参见陛下,陛下一路风尘仆仆,真是辛苦了!”Μ.chuanyue1.℃ōM
他极力克制住想扑过去的激动,很想一拍羽枫瑾的肩膀,叫声“兄长”,可他也清醒地明白——什么叫君臣有别!
在千军万马之前,羽枫瑾也只得忍耐内心的激动,俯身将燕荣扶起,动容道:
“咱们好久不见,朕对你甚是想念啊!”
燕荣看着他,笑中带泪地说道:“皇上奔波了一路,还是赶快入城去休息吧!末将已备好了接风宴,就等着您入席了。”
羽枫瑾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甚好!朕许久没和你好好说话了!”
燕荣笑了笑,又走到鬼力赤面前,抱拳拱手道:“久闻老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次前去征讨南诏,末将和燕家军任凭老将军调遣!”
鬼力赤上下打量着他,爽朗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夫和你父亲也算是旧相识了,你和他实在太像了!燕老将军若看到你,也能欣慰了!”
燕荣一抬手,欢喜地说道:“请皇上和老将军赶快入城吧!咱们今日定要痛痛快快地一醉方休!”
说罢,数以万计的人马便浩浩荡荡的,跟随着三人往军营走去。
一望无际、遍布整个沙漠的军营中炊烟袅袅、喧嚣热闹。
燕荣安排手下的士兵,前去接待皇帝的亲卫军吃饭休息,自己则带着羽枫瑾和朵颜三卫前往自己的府邸。
刚一进院门,只见一个稚童奔跑过来,一下子抱住燕荣大腿,细声细气地喊着“爹爹、抱抱”。燕荣笑容可掬地将他抱起,向二人介绍道:
“陛下,老将军,这是我的长子,乳名换做卿儿。”
听到这个名字,羽枫瑾有些怔然,他微微勾起嘴角,轻声道:
“卿儿是个好名字,让朕不禁想起一位故人。”
燕荣也有些感伤,忍不住唏嘘道:“这是孩子母亲在世时,我们定下的名字。希望这孩子长大后,能够像那位大人一般,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鬼力赤见二人有些伤感,忙岔开话题,笑道:
“皇上登基三年,膝下已有三个孩子,算是儿女双全了!你怎么膝下才一个孩子,可得加把劲了!”
三个人相视一笑,便一先一后走进花厅。
黄昏迷蒙的轻雾,笼罩着喜气洋洋的花厅。众人摆排桌椅,围桌而坐,觥筹交错、交谈甚欢。几杯酒下肚,酒桌上的气氛便热烈起来。
兄弟之间的情谊就是如此奇妙,无论二人分隔多远,多久未见。一见面的那瞬间,多年来的情感霎时间涌现,二人便立刻毫无芥蒂地攀谈起来。
燕荣自斟一杯,忽然感慨道:“哎!两年前得知皇上在云州的处境,我真是手足无措、十分迷茫。想去云州找你,又担心南诏趁机攻来。想来想去,我只好在这边胡乱折腾一番,吸引大皇子的注意力,让他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羽枫瑾笑了笑,苦叹道:“那段日子的确十分凶险!不过还好,在老将军和贤弟的帮助下,一切苦难都过去了。如今,大家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说罢,便一碰他的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燕荣却依旧怅然,忍不住叹道:“你从云州起兵的一路上,真真假假的消息不断传来。刚听到捷报,却又听闻您被围困,我这一颗心整日七上八下的,多次整顿兵马准备前去应援,却被副将拦下。
思来想去,既然您没有让我前去,我只好苦守在这里,直到你登基的喜讯传来。那日,军中所有人都大醉一场,我躲起来痛哭了一个晚上……”
羽枫瑾没有说话,他拿起酒壶,为燕荣斟酒一杯,碰了下他的杯子,再次一口喝干。他明白燕荣为何在自己胜利的一刻,会痛哭流涕。
这一路的各种坚信苦涩,虽然自己从未和人提及,燕荣身为兄弟,也一定能想得到。其实,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他仍会被当年的种种凶险而惊醒。
平日里每每想起,亦是一身冷汗傍身,后怕之余倍感庆幸。
长叹一声,他举杯敬向众人,大笑道:
“今日咱们难得相聚,不开心的话题就不提了!朕敬众位英雄一杯,此次出征,有众位相陪,相信咱们一定能一统南北、得胜而归!”
众人豪饮一杯,鬼力赤笑着叹道:“老夫有生之年,能看到北渝南北统一,并能亲身参与其中,也是此生无憾了!”ωWW.chuanyue1.coΜ
说罢,众人相视一笑,便开始喝酒狂欢起来,每个人都喝到不省人事,似乎只有这样,才会不去想明日的结局将如何。
毕竟,两个大国大动兵戈,不是件简单的事,不仅关乎着两国百姓的生死存亡,甚至会改变一个国家的未来。这让人担忧却又忍不住满怀期待!
喝到尽兴时,羽枫瑾却发现,燕荣不知何时离开了宴席,久久未归。他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去寻找。
夜色深深,月色幽静。清清的露水如同洗尘,让地面没有纤尘。草丛中一下又一下的蝉鸣,仿佛在催着天明,转眼已到三更。
燕荣拿着一壶酒,正闲坐在八角亭中,一边抬头赏月,一边喝着闷酒。
羽枫瑾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心事,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
燕荣就唇喝下一口酒,轻叹了一声:“皇上,恕末将斗胆问一句,您这次突然决定攻打南诏,是因为南诏的挑衅,还是另有隐情?”
羽枫瑾一怔,继而笑了笑,反问道:“从先帝在位时,南诏就屡生事端,是时候该和他们来个决断了!不然,贤弟以为还能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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