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帝怒火中烧,一边将架子上的红瓷器全部摔碎,一边厉声吼道:
“谁说你帮不了他们?你只要肯为他们,在朕的耳边吹风,他们就能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梅妃心头一颤,吓得只能捂着嘴,躲在一旁低声哭泣,却不敢再多问一句。
诏帝失控地摔着那些昂贵的瓷器,似乎要把近日来,朝中受到的怨气,都统统发泄出来一般。发泄完了,他看着满地的碎片,粗喘着气,才觉得稍稍缓解。
一抬眼眸,看到梨花带雨的梅妃,便冷冷说道:
“你若是再这般愚蠢,被太后知道了,朕可保不了你!”
说罢,他一挥衣袖,怒气冲冲地往门外走去。梅妃“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争吵不休——
和梅妃争吵过后,诏帝只觉得头疼欲裂,对朝事和后宫更是兴趣索然,便趁机躲在寝宫里休息了三日。
才躺到第三日,太后就派人请他立刻过去。诏帝见太后来请,头疼更甚,知道这肯定没好事。
他坐上銮驾,从寝宫离开走向咸泰殿。刚一进殿,就感到一股寒意迎面袭来。
抬眼看去,太后脸色阴沉地坐在榻上,而梅妃则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不用问也猜得出来:二人刚刚发生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诏帝暗暗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向太后深施一礼,微笑道:
“朕几日未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勿怪。”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面沉似水地端坐在椅子上,盘着手中的佛珠,看也没看他一眼。
看到太后的态度,诏帝虽然猜了个七八分,也只能故作糊涂地问道:
“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还是朝中事务惹您烦忧?”
看到诏帝明知故问,太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冷哼道:
“哀家好得很,却快缺你的宠妃,给气死了!你的梅妃常做出一些僭越的事,无论哀家怎么说她,她却丝毫不知悔改,真是被皇上惯坏了!这次她犯下大错,哀家倒要看看,皇上这次要如何袒护她!”
诏帝心头一颤,立刻转向梅妃,沉声道:“你又做了什么,惹母后不高兴了?”
梅妃挑起眼角睨着他,嗫喏道:“臣妾见陛下近日来身体欠安,便在今日去庙里替陛下祈福,因此惹怒了母后……”
故事刚说了开头,她却突然收住话头,缓缓垂下螓首,神色有些不安。
诏帝皱起眉头,狐疑地问道:“不过是去庙里祈福,又怎么会惹怒太后呢?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朕没有说?”
然而,无论他怎么问,梅妃始终低着头,小声地啜泣着,始终不肯开口。
太后瞥了一眼梅妃,接过话头冷声道:
“亏她也有心虚的时候!事情是这样的,梅妃今日出行,竟胆大妄为盗用了皇后的仪仗。本来,有人向哀家禀明此事,哀家还不信,就派人在门口等着。果然,正看到梅妃趾高气扬的,坐着皇后的銮驾回宫来。对于哀家的质问,梅妃显得理所当然,所以,哀家想问问皇上,是不是没与哀家商量,就擅自将她封后了?”
诏帝大惊失色,立刻躬身道:“母后息怒!封后乃是大事,朕不敢擅作决定。”
听到这话,梅妃的脸色讪讪,太后却嘴角微微扬起,昂然道:
“既如此,那皇上该如何解释今日之事?”
诏帝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母后息怒!这件事一定是误会!想必是梅妃担心朕的安危,一时心急就选错了仪仗,还请母后宽恕她这次。”
皇上的话虽有些强词夺理,可太后不得不给他面子。她瞥向梅妃,质问道:
“梅妃,你今日错用仪仗,果真是如圣上所说吗?”
诏帝回过头去,给梅妃一个坚定的眼神。梅妃却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
“回太后,今日臣妾并非错用依仗,而是皇上已经答应臣妾,要封臣妾为继后。臣妾想着皇上早会下旨,便提前用了皇后的依仗!”
听到这话,诏帝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看向梅妃。高太后反而怒极反笑,看着惊慌失措的诏帝,漫不经心地问道:
“皇上,梅妃此言可是真的?哀家竟不知道,封后这么大的事,你竟不问过哀家,擅自定下来了!”
诏帝顾不得向太后解释,而是怒瞪着梅妃,厉声质问道:
“梅妃,你在胡说什么!朕何时要封你为后了?你怎能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皇上。”梅妃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
“上次吏部尚书建议您,让臣妾做皇后管理后宫,您不是没有反对吗?”
“吏部尚书?”诏帝眉头深锁,仔细想了许久,忽然惊呼道:
“你偷听了我们的对话?”
梅妃微微颔首,不以为意地说道:“上次,臣妾去书房找你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话,臣妾就没敢进去,便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听到吏部尚书推荐臣妾为后,皇上还赞同了他的提议。天子一言九鼎,臣妾自然就当真了!”
说完这话,梅妃还幽怨地看向诏帝,一脸的无辜。
“愚蠢!”诏帝气得直跳脚,指着她大声斥责道:
“后宫不得干政!你怎能偷听朕与大臣议论政事!更何况立后之事,事关重大,自然得以圣旨为准,你怎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他一边斥责梅妃,一边偷偷打量着太后脸上的表情。
梅妃顿时心生委屈,不由得眼眶一红,啜泣道:
“陛下曾经不是答应过臣妾,要让臣妾做皇后吗。那臣妾提前用一下依仗,又有何不可!陛下何故如此骂我?”
诏帝心头一惊,见太后白了他一眼,便加重了口气,骂道:
“梅妃!注意你的言行,有些戏言是不能当真的,更不能到处和别人说!”
梅妃却一噘嘴,嗔怪道:“天子说出的话,就算是戏言,也不能随意收回啊!臣妾当真又有什么错!再说,现在后位空悬,臣妾又是位份最高的,自然当得起!”
“够了!”太后一拍桌案,怒喝道:“梅妃!你不要太放肆!注意你的身份,不要总是故作一番轻浮之姿,就不怕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梅妃撇一撇嘴,不以为意地摆弄着手中的丝帕,却没有说话。
诏帝连忙躬身一揖,沉声道:“母后息怒,朕今后一定好好管束梅妃!”
太后昂起下巴,一字字冷冷道:
“祖训都云,后宫不得干政!就算是无意听到政事,都要刻意回避。更何况,梅妃还故意凑过去偷听呢?她犯了大错,皇上认为该如何处置她?”穿书吧
诏帝虽然很生气,却有些左右为难。他沉吟片刻,只好说道:
“梅妃错用依仗之事确实有些过分。可偷听之事并非有意为之,念在她是初犯,又是无心之失,不如将她禁足一个月以示惩戒,母后以为如何?”
还未等太后说话,梅妃却不服气地辩驳道:
“皇上,您身为天子要一视同仁。太后总说后宫不能干政,可她老人家不是一直在把持朝政吗?您若要惩罚臣妾,那太后呢?”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太后和诏帝都震惊了,二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却见她如胜利者一般,露出了得意扬扬的笑容。
片刻之后,太后没有大怒,反而笑了笑,说道:
“好呀,梅妃说得可真好啊!不如下一次,梅妃就不必用皇后的仪仗出行,改用哀家的仪仗好了。皇上日后也不必和哀家商量朝政,还是和梅妃一起商量吧。好了,今日的闲话家常,就说到这里吧。哀家累了,你们退下吧。”
说罢,太后微微阖上眼睛,一边捻着佛珠,一边默诵着经文。
诏帝吓得满头大汗,立刻走过去,躬身道:
“母后息怒,梅妃她不是这个意思!她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却并无恶意。朕替她给您赔礼道歉,还请母后不要生气!”
然而,无论诏帝说得如何诚恳,太后只顾闭眼念经,再也不肯理他。
诏帝心急如焚,他转头看向一旁漫不经心的梅妃,一跺脚怒道:
“你呀你,朕提醒过你多少次,你却永远这般不知收敛。你的言行,早晚会害了你自己的儿子!”
说罢,诏帝也不再理她,只一挥衣袖,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梅妃见诏帝今日没有向着她,心中有些委屈,也有些意外。
她抬起眼角,悄悄打量着太后,见她既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便站起身来,理了理云鬓,然后翩然远去。
见梅妃离开,太后才缓缓睁开双眸,冷冷地说道:
“哀家倒要看看,这个狐媚子还能张狂多久!”
——太子之位——
月明星稀,夜色迷离,钟楼传来的钟声,惊醒了美人的残梦。窗外稀疏的春雨,更添了心中的愁思。
梅妃披衣坐起,掀起琉璃灯罩点燃灯火。看着跳动的灯芯,忍不住黯然叹息。
自从上次她惹怒了太后,太后便一连多日不理诏帝,更是将梅妃禁足宫中,不许诏帝探望。无奈之下,诏帝只好将梅妃降为贵嫔,才让太后稍稍消气。
皇上不能来见自己,位份又被降,这让梅贵嫔心情很烦闷,让她更加烦恼的是:太后和皇上对自己的处罚,在朝臣眼中,却是一个表明风向和态度的信号。
于是,朝中以往支持四皇子的人不再进言,而支持北静王的一派,却进行了疯狂的反击。他们从梅宗臣、梅贵嫔再到皇四子燕嘉华,统统弹劾个遍。
太后没有松口,也没有表态。
诏帝也只能静静地听着,将所有的意见一律按下来,既不同意也不否决。
这可急坏了,被困在宫中的梅贵嫔,但她如今被幽闭,也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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