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枫瑾神色一暗,神色颇为无奈,唯有轻轻一叹,道:“本王一向不愿意怀疑身边所用之人。可如今沛王的势力,已渗透到各级官员。而此一役为背水之战,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所以,本王也只能如此!”
鹿宁抬眸望着他,又狐疑地问道:“殿下方才不是开了作战会议吗?如果这里面真有奸细,我想他们一定会将你的话转述给沛王的。拿他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放心吧。”
羽枫瑾看向她,微微一笑,说道:“会议上,我根本没说任何作战计划,也并没有说咱们的真实实力。而且以后,我也会在行动前夕,再宣布行动计划。这样,就确保探子没机会去通风报信了!”www.chuanyue1.com
鹿宁抱着双臂,心中颇为不解:“既如此,那何殿下不干脆取消作战会议,那岂不是更万无一失?”
“那不行。”羽枫瑾轻轻扬了扬眉,解释道:“现在的队伍都是临时组建的,稍有不慎,就会分崩离析。所以,决不能让他们感觉到被怀疑,否则即便我们占了天时和地利,也会失了人和!”
这一番话不难理解,鹿宁看着他瘦了一圈儿的侧脸,有些心疼地轻叹道:“真是辛苦殿下了!想必整日这版左右逢源,一定很辛苦吧。”
羽枫瑾淡淡笑了笑,一伸手将她轻揽入怀,声音中多了分柔情:“还好。有你陪在身边,似乎也没觉得那么累了!”
鹿宁双颊微微一红,染上一抹娇羞,她轻靠在爱人的胸膛,心也跟着坚定下来。
在二人的相依相偎中,窗外的暮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与渝州一片岁月静好相比,此时的曹州,却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在孙燧被斩首之后,沛王迅速占领了曹州。
曹州的百姓,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滞留在城中成了困兽。
谁也不知道,等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城门口有重兵把守,对进出的百姓详加盘查、搜身,有可疑的人都会被扣下,拉到府衙中去严加审讯。
沛王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对全城百姓的言行,都加以监视和控制。
但凡有妄自议论沛王的人,都会被推门而入的官兵带走,关入大牢强加教育。
沛王甚至还找来说书人,在全城各个公共场所,轮番去讲他自己编纂的悲情故事,内容和他曾经与孙燧说的差不多:
当初先皇将皇位给了自己,而渝帝是如何耍手段,害得他不但失去皇位,还被困在曹州。
他用这个故事,反复给百姓们强行灌输,企图让大家尽快认可自己的新身份!
曹州的百姓叫苦不迭,却叫天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仿佛被皇上抛弃在曹州,任他们自生自灭。
大家自然知道沛王的鬼心思,也明白当下的处境。
可无人敢反抗,只能不得不认可沛王的身份,对他发布的政策都言听计从!
而百姓这样的顺从,自然是沛王喜闻乐见的!
平复了百姓,接下来便是屯兵、驻防,如羽枫瑾所预料的那般,沛王他正在召集人马,准备攻取洪都,自立为王。
忙活了一整天,沛王巡视完军营,便坐着马车,招摇过市般的返回王府。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发现街头巷尾都贴着大红的告示。
许多百姓围在告示前观看,时不时的交头接耳,脸上表情有些兴奋。
“停车!”沛王满腹狐疑,立刻叫停了马车,命随扈前去查看情况。
见到沛王的马车过来,告示前围观的百姓,立时一哄而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扈随手抓了一个百姓,厉声询问了一番,便撕下一张告示转身返回,禀报道:“昨天一夜之间,曹州城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很多朝廷颁布的告示!”
“拿来!”沛王一把拿过告示,展开来一看,不禁皱起眉头。
这告示上写的大致内容是说:
皇上得知了曹州沦陷之事,已调派岭南周边地方军十六万人、另命两位都督各领兵四万人,分进合击、平定叛军。
沿途所经的府衙,务必妥善接应。
沦陷地区的百姓切勿慌张,更不要投靠叛军,在原地等待朝廷救援!
沛王一时没有分辨出,这张告示的真假。
只不过,他十分清楚,这张告示在警告他——将有数十万大军,提着大刀向他走来,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然而,沛王也不是好糊弄的,他攥着这张告示,冷声道:“可有查清,是何人张贴的此告示?”
随扈摇了摇头,说道:“没人看到是何人张贴,也不知是何时张贴,一大早起来,这些告示就出现在城中各处!张贴者能躲过巡逻的士兵,想必绝不简单!”
沛王反复看着告示,满腹狐疑:如果真是朝廷派人来张贴,为何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如果不是朝廷张贴的,又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胆,敢和自己作对?
当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翊王!然而,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觉得,此时的羽枫瑾只能顾着逃命,根本没有这个胆量和机会,来对抗自己。
原因十分简单——渝帝不会给翊王调兵遣将的权利!
然而,他绝对猜不到的是:曹州城内,藏有许多马帮的兄弟,他们半夜扮做巡逻兵的模样,将这些翊王伪造的文书,贴满了大街小巷。【穿】
【书】
【吧】
沛王将告示撕个粉碎,冷声道:“派人迅速将这个告示全部清空,另外,多派些人手明察暗访!一定要救出那个张贴的人!”
“是,卑职遵命!”随扈一拱手,便立刻转身离去。
沛王沉吟了一下,刚要让车夫驾车离开,却见不远处,有几个官兵正推推搡搡的押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往府衙的方向走去。
沛王皱了皱眉,暗骂道:今天怎么这么多状况!
随即,他又叫来一个随扈,命他将那一队官兵带过来。
随扈连忙前去通传,那队官兵中的头领,见到沛王坐在马车中,连忙小跑着过来,向他拱手一揖,神色甚是恭敬。
沛王指着那两个人,沉声道:“那两人是怎么回事儿?”
头领向他一拱手,正色道:“殿下,今天守城的侍卫,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入城,就对他们搜身,从他们身上搜出几个特殊的蜡丸。”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几个特殊的蜡丸,双手递给他。
沛王仔细看了看蜡丸,凭借着多年收集情报的工作,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专门用来传递机密信件的方式。
这样的蜡丸看上去普通,实际上保密性非常好,而且雨水不容,遇到有人搜查,可以吞进胃中,事后再排除体外。
他脸色一沉,连忙将蜡丸打开,见里面果然夹杂着机密信件。
看完信件的内容,他着实吓了一跳,脸色更加难看。
他一把攥住信件,咬牙道:“将那两个人好好审讯一番,一定要让他们吐出所有实话来!”
“是,遵命!”头领恭敬的目送沛王的马车离开。
沛王本来要回府休整,可现在却调转马头,再次返回到军营中。
他一脚踹开大门,正和准备离开的许泰,撞了个满怀。
看到一脸怒色的沛王,许泰将本要冲口而出的脏话吞了回去。
他忍住怒气,连忙拱手问道:“殿下,您如此生气,是怎么了?可是行动出了什么意外?”
看到许泰,沛王立刻拿出药丸中的密信,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在城门截下了这封信,是翊王写给曾瑞的。嘱咐他按照以前二人的约定好,极力劝说咱们尽快离开曹州,进攻洪都。到时,就会有朝廷的人马,在中途进行前后夹击,将咱们一举拿下。事成之后,他会按照承诺给曾瑞一个爵位!而且,皇上已同意封赏之事!”
“妈的!难怪当初皇上只杀田不恕,却绕过了曾瑞!”
听到这话,许泰顿时怒不可遏,插着腰大骂道:“殿下,曾瑞这狗贼人竟敢背叛我们!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马上下手?”
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沛王眼珠一转,却抬手打断了他。
他背着手转来转去,忽然奇道:“这件事太过蹊跷了!朝廷的告示刚刚出现,这几个蜡丸就被搜出来了。怎么说,都觉得太过凑巧了!”
同样是武人出身,许泰却没有沛王沉得住气,他现在依然暴跳如雷:
“王爷,您可不能耳根子软啊!卑职可听闻,曾瑞以前就和翊王走得很近,不但帮着他剿灭土匪,献出石麟的战略部署图,还劝说田不恕上岸谈判,结果害得田不恕满门抄斩!当时就有人传闻,曾瑞使用田不恕的人头,买了自己一个平安富贵,如今看来此话不假啊!”
这话听着有道理,沛王还是有些迟疑:“如果曾瑞真的和翊王早有勾结,他为何当初要投奔本王,而不是选择翊王?既然加入了叛军,他就没有回头路了,又为何要出卖咱们?”
许泰急得直跺脚,振振有词的说道:“哎呀,殿下,您糊涂啊!那曾瑞连自己老子都能出卖,更何况是咱们啊!再说,他也许就是用投奔为借口,潜入到我们身边,为了探听我们的作战计划,好报告给翊王啊!”
沛王沉吟了一下,又问道:“若果真如此,那些朝廷的告示,又如何解释?”
“这还不简单吗?”许泰急切的解释道:“这正是朝廷用来威胁咱们,让咱们自乱阵脚的招数!您想想,曹州易守难攻,只要将咱们赶出曹州,他们就能前后夹击,将咱们一举歼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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