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沉默了。
“那我可以先留他们一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见她沉默不说话，规则主动退让。
从那之后，规则每天晚上都会把她拉进梦里，梦中的场景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而祂也不说话，只是一直跟着鹿宁。
“你到底想干什么？”鹿宁难得的有些烦躁。
“我刚刚把他们放了。你不想跟我，那我跟你也是一样的。”祂的语气非常地理直气壮，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鹿宁：这都什么事啊！
鹿宁决定无视他，自己去探索这个白茫茫的地方。
每天晚上都被拉来这里，她都无聊透顶了，唯一的乐趣就是去探索这块地方。
而她也还真摸索到不少东西。
“这是什么？”她手上拿着一把流光四溢的匕首，非常漂亮，上面仿佛有什么在流动，而且看着很锋利很有气势。
“不知道。”在祂觉醒意识后，这东西便也跟着出现了，但祂有一种直觉。“或许是能够让我消失的物件吧。”
祂的回答很直白，因为祂自信地认为鹿宁伤不到祂。
“哦。”听了这些话，鹿宁并没有什么反应。
祂想着，等鹿宁再跟祂相处久一点，祂相信她会慢慢亲近祂的。届时，等祂办完了事，就可以带着她到另外的地方了。
然而，想是这么想，但实际上，这段时间里，鹿宁没有对祂亲近起来，反倒是祂被鹿宁套了不少话，还因为鹿宁对祂笑了一下，祂便给鹿宁开了通道。
这下，鹿宁即使不在梦里，也能自由进去那片白茫茫的地方。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半个月，鹿宁却突然在白天来到了那片地方。
“咳咳咳——宁宁，你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白发凌乱，白衣也沾了血，有些狼狈，仔细看还能看出神色中的虚弱。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鹿宁满脸担忧。
站着环视了一下四周，辨认方向后，她脚步平稳地走过去，捞起地上的两样东西。
“不碍事。不是我的血。”祂笑了一下，却突然察觉到了鹿宁的动作，声音有些尖锐，“你在拿什么东西？”
“当然是给你找药啊。”鹿宁装作没听到祂的前半句话，笑得非常明媚。
把匕首藏在衣服里，她拿着药朝祂走来。
“宁宁……你想杀了我是不是？”这里是祂的地盘，鹿宁的动作祂看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了呀。”鹿宁依旧笑得眉眼弯弯。
“宁宁，这东西是杀不死我。”祂的声音有些沙哑。心里却很难过。
真奇怪，祂是冰冷的规则啊，怎么会有难过这种情绪呢？
“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鹿宁笑着将匕首插进祂的心口。
祂没有反抗，只是眼神逐渐迷离：“到底还是我做错了啊。”
祂的身体逐渐化为光点，消散到各个地方。
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鹿宁有些腿软地坐到地上，她居然杀了规则的意识！
其实跟规则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一度觉得祂应该不坏的。
直到她在那片空间里找到了一面镜子。通过镜子，她看到规则先是杀了白夜四人，又杀了天道沈星辞，跟天道融合为一体后，实力再次大增。
她看到无数人在睡梦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她看到雪山崩塌、冰川融化，海啸从远处呼啸而来，吞噬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而那些生离死别的场景还没来得及上演，故事的主人公便被从天而降的岩浆湮没；
她看到她的家突然消失，她的爸爸妈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还在寻找她。
而她那时，却被早已被撕破脸皮的规则囚禁在那白茫茫的空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早已强大至极的规则清除记忆。之后，规则带着她脱离了这早已没有生命力的星球，到了另一个新生的星球，而那个星球里懵懵懂懂的天道也被祂吞噬，那个星球就此毁灭。m.chuanyue1.com
再之后，便是不断重复着这个进程。
而能杀死祂意识的那把匕首，是伴随着祂产生意识而一起出现的，然而，在镜子里，这把匕首早已随着这个星球的毁灭而不知所踪。
原本，她还对镜子里的发展持怀疑的态度，直到她迷迷糊糊中听到祂用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好想把宁宁囚禁起来啊，这样宁宁你就只能看到我一个人了。”
“宁宁，以后我带你到其他地方生活吧。”
这跟镜子里的发展一模一样，鹿宁不得不重视起镜子里的内容。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而且规则本就不应该有意识，有了意识，这个世界迟早会完。
她向来是个行动力强的人。带着这个想法，她便有意识地收集空间的物品，有目的地去套话，如今再跟沈星辞几个里应外合，只不过她但是没想到，规则居然完全不反抗。
不过这和她也没关系了。
这时，空间开始摇晃，一片片白色的碎片飞落下来。
鹿宁知道，这是空间开始坍塌了。
微光闪过，鹿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踩着地板，心里才感到些许踏实。虽然不是杀人，虽然她当时的表现很镇定，但这到底还是给她留下了一起阴影。
收拾了一下，又去看了沈星辞和白夜他们。虽然规则的意识消散了，但祂曾经给予白夜他们的超能力却没有消失。因此几人在江屿白心不甘情不愿的治疗下，伤势也好得够快。
当然，沈星辞并不需要这种治疗。
回来后，鹿宁才终于放松下来，蒙着被子大哭了一顿，随后眼睛红红地睡过去了。毕竟这段时间里，每天晚上都被拉去那个空间，她严重缺乏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听到有人在拍打她的窗。
鹿宁瞬间警觉起来，摸出藏好的棒球棍：“谁呀？”
她的房间在二楼，怎么会有人敲她的窗户？
这样想着，她悄悄走到窗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后，发现窗外的声音并没有停止，而她在里面只看得到一片乌漆麻黑的景象。
她猛地打开窗，一棍子敲了下去。
猛敲了好几下后，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并不是人，而是一直体型过大到仿佛变异的黑猫。黑猫皮毛发亮，如同披着流动的月光。
鹿宁目光上移，看到了那两个非常熟悉的金色铃铛。
鹿宁：“……你怎么不说话？”
猫身的沈星辞被她敲的脑袋发晕，晕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祂一抬眸，便看到了现在窗边的美人，肤白如雪，眸似星辰，皎洁的月色都不及她三分。www.chuanyue1.com
“宁宁，明天是元旦，今晚跨年！我们出去逛逛吧？”顶着大大的猫神，嘴里却吐出人言，整个场景多多少少都带着点诡异，然而当事人却一点都察觉不到。
祂眼眸亮晶晶地看向鹿宁，快点答应我！他可是特意把其他几个人支走的。
“不用了。”鹿宁回来后心情非常低落，本来也计划着睡醒后出去吹吹风，但她再懵懂无知，经过这么多事，也多少知道点沈星辞的心思。
沈星辞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见鹿宁的神色没有软下去，便委屈地转身，打算走人。
而鹿宁却一脸冷酷地去关窗。
“啊——你干嘛！”
然而，就在鹿宁要关窗时，本来已经转身的猫黑猫却突然伸出长长的猫尾，灵活地把她卷到毛绒绒的后背。
“带你去散散心！”黑猫大声回答，暗自动用能力让自己越飞越高，“走咯！”
鹿宁坐在祂的柔软的背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底悬空，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伸手抓住黑猫的脖子。
“别怕。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沈星辞浅浅笑了一下，柔声安抚她。随后害怕她太冷，又把尾巴覆盖在她身上。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鹿宁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底下的城市灯红酒绿，人头攒动，车辆往来穿梭，路灯高高耸立；城市外围的村落也亮起了灯，犹如流萤闪烁。
远山群星，平湖渔火，眼睛所到之处，都变成了一幅幅花卷。
抬头仰望，苍穹高悬头顶，皎洁的月亮和璀璨的星辰仿佛都变得触手可及。
这一刻，鹿宁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整个人都被夜景治愈了一样。
“等等，你这样会被发现的！”鹿宁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停沈星辞。
“不会的，他们不会发现我的，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但沈星辞还是放慢了速度。
正在这时，下方传来了倒计时的声音。
“十、九、八……”
“快快快，我们快找个地方躲好，可以看烟花！”鹿宁有些兴奋。
沈星辞听话地找好位置。
“三、二、一！”
随着下方的倒计时结束，一道道亮光冲上天空，绽放成一朵朵流光溢彩的蒲公英，旋即又逐渐消失，紧接着又有新的蒲公英绽放。
“宁宁，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规则这是应得的。”回去之前，沈星辞语气轻柔地对她说，“而且，任何世界中，规则都不应该存在意识的，所以，你做的没错，千万不要有负担。”
祂轻轻把早已睡着的鹿宁放回床上，忍着想抚摸她的冲动，离开前关紧了窗户。
确认祂离开后，鹿宁睁开双眼，眼神明亮，分明没有睡意。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天花板，良久，才把口袋里的那把匕首拿出来。
这把匕首还是她用来杀规则意识的那一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随着那片空间一起消失。
“算了，规则本就是没有意识，但天道没有意识恐怕不行。”
她的声音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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