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玉贤坐着马车,按照徐志穹给他的书信,找到了灵正则。
灵正则看过书信,眉头微皱道:“怎么又要去重生之地?那地方不吉利,我上次给圣威长老指路,结果圣威长老去了就没回来。”
牛玉贤道:“我也知道此行颇为凶险,因而来此求助灵武君。”
灵正则思量片刻道:“罢了,我且陪你走一趟,正好躲一躲喻士赞。”
牛玉贤道:“你们还没决出谁是首席武君?”
“决出来了,”灵正则叹道,“獠牙血斗,他打赢了,但首席武君由我暂代。”
牛玉贤摇头道:“听不明白。”
“情况是这样的,我和他修为相当,手段也相当,只是他的四品技特殊,是道门的正位技法虎魄护魂,
这一招太厉害,我很多手段伤不了他,故而输在了他的手上。”
牛玉贤摇头道:“这不是紧要。”
紧要的是,为什么喻士赞赢了,还让灵正则暂代首席武君?
灵正则本不想提起这件事,这是白隼郡数百年来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
“喻士赞当上首席武君后,当日宣布,将白隼郡,改为桃子州,
他还颁布了一条律法,无论男女老幼,今后全要光着桃子上街,哪怕数九寒天,别的地方可以穿衣,但桃子必须露在外面,
律法刚一颁布,全郡之民暴起,围攻首席武君府,把喻士赞放逐出了白隼郡。”
“世间竟有这等人?”从不外露情绪的牛玉贤,脸颊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问道,“你还打算让这厮回来?”
灵正则摇头道:“这事情由不得我,他只是被放逐而已。”
牛玉贤道:“可我在铁豹郡的时候听说过,有人被放逐,便一辈子不得还乡。”
“那是铁豹郡的规矩,”灵正则摇头道,“按照我白隼郡的律法,若过错尚未坐实,放逐最长不得超过一年,
他的过错至今仍未坐实,因为白隼郡里没有人光着桃子上街,所以至多放逐他一年,
而今他就要回来了,我还得再和他打一场,只要破解不了他的虎魄护魂,估计我还是打不过他,
与其在这干等,不如跟你去一趟重生之地,先躲过这些日子再说。”
牛玉贤道:“躲过一时,你也躲不过一世,终究要和他一战。”
灵正则摇头道:“我准备沿途看看,在别的州郡有没有栖身之所,凭我三品修为,在哪还当不上个首席?这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灵正则准备亲自护送牛玉贤前去重生之地,可还没走到城门,就被百姓拦了回来。
灵正则不能走,他是白隼郡所有百姓的希望,今后若想不光桃子上街,就全指望灵正则了。
灵正则无奈,吩咐十余人护送牛玉贤去了重生之地。
传说中的重生之地有十几处,牛玉贤花了三个多月时间,找到了其中八处地点,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地方。
这处重生之地,位于荒漠深处,在黄沙之下,有掩埋了多年的石材和木材。
在常人眼里,这些石头和木头算得上古物,却还算不上古迹,也不算什么值钱东西。
就连牛玉贤都感知不出这些木石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好歹这些和建材还算搭边,牛玉贤便将几块石头和木头献祭给了徐志穹。
徐志穹蹲在神殿里,看了看石材和木材的成色,他闻到了特殊的气息,来自凡尘之上的气息。
牛玉贤找对了地方,
徐志穹从九娘那里要来了尺寸和形制,过了几日,公输宴带上一众匠人,来到了重生之地。
公输宴见了牛玉贤,上下打量一番道:“墨家?”
牛玉贤微微点点头。
公输宴摆摆手道:“我这不缺力工,也不缺杂役,你往别处去吧。”
牛玉贤从马车上取来银两,恭恭敬敬交给公输宴道:“我是诚心来学艺的。”
……
梵霄王都,虎翼之城。
楚禾在皇宫住了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国王的踪影。
暴怒之下,楚禾准备强闯国王的住处,却被侍卫长拦在了门外。
楚禾怒道:“我是宣国的使臣,你们国王既是请我们来到王都,一直避而不见是何道理?难道你们梵霄人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么?”
侍卫长冷笑一声道:“你们宣国派来了好几名使者,你们的首领是运侯徐志穹,而今只叫你一个人来皇宫,这难道符合礼数么?”
楚禾怒道:“合不合礼数,由不得你来说!”
侍卫长垂下眼角道:“怎地,看不起我?我与你单打独斗,你赢了我,便可面见国王。”
“既是说了这话,你却不要后悔!”楚禾当日与侍卫长展开獠牙血斗,被毒打一顿后,送回了住处。
次日,楚禾满身绷带,又来挑战,侍卫长摇头道:“我不想再打你,这有失我身份。”
楚禾喝道:“我不和你打,按照你们的规矩,我要和你们国王血斗!”
侍卫长还是摇头:“我就是因为输给了国王,才给他当了侍卫,你也想给他当侍卫么?”
楚禾满腔愤懑,回了住处。
武栩在星宫看着,慨叹一声道:“宣人的脸,让你丢尽了。”
……
大乾旧土,林若雪轻叹一声道:“却怕那莽夫惹出祸事,误了两国盟约,误了师尊的嘱托,也负了皇帝的信任。”
林倩娘道:“姐姐,莫要分神,要专心向祖师祷祝。”
林若雪皱眉道:“我随你祷祝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找到你所说的入口。”
林倩娘埋怨道:“却怪姐姐心不静,祖师看不到咱们姐妹的虔诚。”
林若雪摇头道:“我根本没修过名家,你觉得我能有几分虔诚?”
林倩娘怒道:“姐姐,都到了祖师面前,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林倩娘揉了揉额角,在大乾旧土待了一个多月,她所有的祷祝都没收到任何回应。
倩娘怪她心不诚,可倩娘自己也没收到回应。
……
梵霄国,独断冢宰府。
杨武正在处置判官政务。
他对政务的处置方式和前任冢宰董俊生大不相同。
董俊生是个极其细致的人,罚恶司里就算建个茅厕,董俊生也想亲自过问,他恨不得把判官道大事小情全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杨武正好相反,无关紧要的事情,一律不予处置,关乎紧要的事情,也挑拣着处置。
一名判官把一郡的首席武君杀了,这是大事。
换做董俊生,要先把这名被杀的武君底细查个明白,若是得罪了根基深厚的人物,对于董俊生而言,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可杨武只问了一件事,这武君该不该杀?
这名武君的罪业有五寸多长,确实是个该杀之人。
既然是该杀,那就证明杀对了。
至于这名武君是什么出身,有多少家底,杀了他会得罪多少人,杨武全都懒得理会。
事后,这名判官遭到了偷袭,武君的家臣前来报复。
遇到这类事情,董俊生会直接将判官逐出道门,甚至亲手送到对方手里,为了大局着想,董俊生豁得出这张脸,也豁得出属下的性命,他一定要给对方一个交代,直到事态平息为止。
但在杨武这里又不一样,自家判官吃了亏,杨武将之视作挑衅,他亲自出手,直接找到了武君的一众家臣,罪业够长的直接打死,不够长的打个半死,一次打不服,就再打一次,几次过后,事情也顺利平息了下来。
今日看过几份文书,杨武觉得没什么大事,且点选俊美役人一百名,准备研习武艺。
上一次研习到九十二人,杨武力竭,实在支撑不住,败下阵来,事后懊恼不已。
而今调养了些日子,非得把这百人大关过了!
喝了两碗热汤,吃下一颗丹药,杨武正要上阵,忽见一个黑衣人撞进了冢宰府。
看那黑影模样,杨武赶紧支走了旁人,将那奄奄一息的黑衣人,抱进了自己卧房。
“师尊,你这是怎地了?”
黑衣人攥着杨武的手:“为师是不行了,能再看你一眼,我心里也踏实了。”
“师尊,你莫担心,先把这丹药吃了,歇息一会就能缓过来。”
杨武给黑衣人喂了一颗丹药,黑衣人恢复了少许,拿出两本秘典,交到了杨武手里:“这是为师看家的本事,现在都给你,你好好活着,那厮就要追来了,为师现在就出去跟他拼命!”
杨武按住黑衣人道:“师尊,今天你哪也不能去,就待在这里,弟子就是舍却这条性命,也要保你个周全。”
黑衣人怒道:“说什么混账话!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么?你在他面前一吸都熬不过去,为师让你好好活着,你听不懂么?等他真要来了,说什么都晚了!”www.chuanyue1.com
杨武咬牙道:“我还真就不信了,这是判官的地界,我看谁敢在这撒野!师尊,你就信弟子一回!”
从正午等到黄昏,杨武谨慎待战,对方没来。
从黄昏等到深夜,对方还是没来。
杨武问那黑衣人:“他是不敢来,还是没追上?”
黑衣人也吃不准:“趁着他没来,我且换个地方。”
杨武摇头道:“师尊,哪都不换,你就在我这养伤!”
……
徐志穹坐在正殿之中,用羊血淋了黑骷髅,打开了神殿大门,把九娘放了进来。
九娘打开了食盒,里边放着一只鸡,一盘羊肉,一盘牛肉,一坛青梅酒。
“今天遇到些琐事,送饭晚了些,菜有些凉了,且将就着吃些。”
徐志穹吃了片羊肉,笑道:“不算凉,时候刚好。”
九娘笑道:“有你这句夸赞,奴家能欢喜一整天。”
徐志穹扯下鸡翅膀,尝了一口,盯着九娘看了许久。
九娘脸一红,低下头道:“看甚来,这多日子还没看够么?”
徐志穹看看鸡翅膀道:“这鸡,和半年前的味道一样。”
九娘嗔怪道:“瞧你这话说的,你都在这快一年了,还能天天给你做不重样的?”
“也是,”徐志穹点点头道,“咱们当初说的是哪一条来着?”
“有这一条规矩么?”九娘娇羞一笑,“瞧我这记性,既是我犯了规矩,自然认打认罚,只盼你手轻一些,不然明日没人给你送饭。”
“你说一条规矩?”徐志穹爽朗一笑,回身看向了神座旁边的砧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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