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叔死的很凄惨。
哪怕到了现在,云清头还是有些发晕。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不下死手,躺在地上肚腹敞开的可能就是他了。
彪叔血腥的尸体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强烈心理不适并没有让云清呕吐出来,反而让他生出一种极度变态的想法。
“吃掉他!”
一个念头轻轻地从云清心底升起,这种荒诞的想法让他感到一阵恐慌。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云清皱着眉,死死地盯着尸体,越盯着这具略微腐败的尸体,那变态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他不停地吞咽口水,上下牙齿磕碰打颤。心中好似有个魔鬼在悄悄的蛊惑他,血腥变态的想法不可遏制的从脑海中迸发出来。
他的理智和欲望产生了激烈的斗争,这种感觉像是鞭子蘸上凉水,然后狠辣地抽打在扣掉血痂的新皮上。他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狰狞的脸像是地底爬出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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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我的脑子!”
“呵呵呵...”
一声声阴森的冷笑不可遏制从云清的脑海冒出,嘶哑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铁刃卡在牙缝中疯狂切割他娇嫩的牙床,这笑声让他感觉身上好像被一万种虫蚁啃食。
“滚出去!!!”
他跪坐在地上,想要疯狂的大吼却发不出声音,咬破了舌尖却尝不出味道,以头抢地却感受不到痛楚,周围的腥臭好像也尽皆散去,唯一的感觉就只有嘈杂的耳鸣。
五感尽失,所有的折磨都来自精神,最后,他终于支撑不住,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中晕厥了过去。Μ.chuanyue1.℃ōM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粗糙的黄泥土墙。
“这是,在哪儿?”
他箕坐在地上,一层薄薄的轻雪覆在糙石路上,一摁便是一个浅浅的手印。挣扎着站起来,环顾周身,身上的薄绒卫衣变成了褴褛的粗布短衫。
远远眺望,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片黄泥土墙,还有茅草制成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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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地方?”
他傻眼了,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风太冷了,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透过褴褛的衣衫一下又一下地剐在他的身上。
云清找到一个角落,蹲伏在地上,他紧紧搂着自己的双肩,被冻的瑟瑟发抖。
“无论在哪儿,我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那些个黄泥屋子的房门,希望能遇见一个好心人家收留一晚,可是那些紧闭的房门就像一双双拒人千里之外的无情大手。
随着他一个一个敲过去,所有紧闭的房门却没有一丝张开的意思,随着时间的流逝,云清感觉越来越绝望。
“我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云清想到这里,嘴角无奈流出一丝苦笑。他很想一脚踹开这些紧紧闭着的房门,拽着屋里的人问问他们为什么见死不救。
可是这个地方他好像换了一个身体,虽臂膀宽厚却四肢无力,这具身体应该是饿了很久,凌冽的寒风也已经搜刮了他最后的体力,现在的他甚至对付不了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狗。
“没死在那该死的病上,却冻死在这个鬼地方,天意弄人。”
晶莹的雪粒撒在空中,像是送葬队伍燃尽的纸灰。
他蜗坐在一个背风的角落,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阴灰的天空像是棺墩的盖子。
良久,四散的雪粒挂在云清的头上眉上,星星点点。他长抒一口气,吹出的薄雾被冷风搅的四散纷飞,跪坐在地上双手拜伏,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愿化林中恶鬼,祈福吾师疾愈。”
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歪倒在地。
“饕老板,过了这鬼村前面就到府上了,如果绕行的话可能需要原地休整一晚。”
黄泥村外,一行人停在了村前门,一个面部稍瘦的豁牙马夫向马车里的人请示。
“一个空村罢了,大道如砥,我的祖祇会庇佑我们的,不必惧怕那区区鬼物。”
饕老板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宽厚仁和的脸。头上顶着一副貂皮帽子,身上是麂皮大袄,内里是绢布的衬子,腿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毛毯。
“况且咱们干粮告急,周边马匪也多,走吧,未免夜长梦多!”
“行!伙计们,出发!”
那个马夫挥动手中的鞭子,驱使着两匹疲乏的瘦马慢慢朝着鬼村前进。
不过仅仅走了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老陈,怎么回事儿?”
饕老板感觉车子停了,又掀开帘子询问先前那个马夫。
“没什子大事儿,就是前面儿有个乞索儿冻死了。几个哥郎别停下,继续向前走!”
“等一下老陈头,我去看看。”
“一个乞索儿而已,饕老板别太过在意。”
老陈赶忙朝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他听过关于这个鬼村的太多传说,生怕自己的郎主在这里发生一点儿闪失。
饕老板听说有人冻死在路边,眉头一皱,并没有听马夫老陈的劝阻。他走下马车蹲在云清的身边,伸手探了下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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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死,只不过是晕了过去。”
说着便把身上的麂皮大衣裹在了云清身上,大衣下的绢布短衫上用金线勾勒一个羊首人身的异兽模样。
然后饕老板伸手便要把云清抱起来。
“别愣着!快帮饕老板把人抬上车去!”
马夫老陈喊着随行的两个伙计,帮着饕老板把云清放在了马车上。
“我死了么?这是哪儿?天堂么?”
温暖舒适的马车让云清悠悠醒转,身上柔软的毯子让他有些诧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坐起身。
“什么天堂?小郎娃算你走运,遇见了饕老板,不然照你那样子,不被冻死了,也被马匪砍了喂猪了。”
老陈手里拿着缰绳,磕了磕手中焦黄包浆的烟斗。
“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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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慢慢抬起头,正好对上饕老板仁和宽厚的笑,中年发福的脸像是和蔼的叔父。
“马上就到家啦,车上也没有什么东西,等回去了再给你准备些吃食。”
云清因为饥饿和寒冷导致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点头。
饕老板本来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只是安慰道:”你先歇息一会儿,离家已经不远了。“
不一会儿,天光破晓,蒙蒙微亮,马车停了。
云清透过马车帘子的间隙看见了那座气势恢宏的府邸,朱红的大门上挂着金漆刻画的饕府门匾,门前是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
”王姨!郎主回来了,快些去准备吃食!“
随行的伙计用力拍打朱红的大门,大声叫道。
“饕老板,既然人已经安全送到了,那我此行的任务也算结束了。”
老陈跳下马车,佝偻的腰背瞬间挺直了,身上腐朽的老人气也消失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个伪装成马夫的镖师。
“莫急,这些天也麻烦阁下舟车劳顿了,赏脸在寒舍吃个饭,稍微歇息休整一下。”
饕老板从马车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他,笑着对他做出邀请。
老陈掂量了一下袋子,感受那实打实的分量,顿时眉开眼笑。
“饕老板盛情难却,那陈某也不推辞了。”
进入府邸后,稍作休整,丫鬟仆人便把饭送了上来。
鲜嫩的蛋羹,焦香流油的羊腿还有煎饼卷大葱。
云清吃的满嘴流油,粘稠的汤汁挂在他的指缝掌间,鲜嫩的羊腿撒上细盐,香的让他险些咬掉舌头,浓厚的汁液顺着他的胳膊肘滑滴在腿上。
”这是老爷从哪儿收留的乞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慢慢走到饕老板身旁,看着他糟糕的吃相,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慢些吃,还有呢。估计是从小乞讨,没有识字读书,不懂得那些繁复的礼仪。”
饕老板向妇人解释道,他看着云清心里却忍不住泛起阵阵酸涩。
“如果阿子没丢,差不多也该这么大了吧!”
想到这里,饕老板忍不住泪眼婆娑。夫人看着饕郎的模样也是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拿起手绢为他轻轻揩去眼泪。
“阿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也是遇见了饕郎这样的好人。”
“嗨...”
饕老板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听着饕老板的哀叹,美妇人心里也不是滋味,看着瘦弱的云清心里也是泛起了一丝怜悯之心,旋即支使仆人给每个人都上了一小碗龙眼。
七八颗龙眼摆放在精致的青花瓷碗里,在这寒冷的冬天,这几颗鲜灵的龙眼也是弥足珍贵。
明明是在南方长大,这龙眼小时不知吃了多少,可此刻依旧勾出了云清的馋虫。
剥开龙眼的表皮,晶莹的果肉像是透亮的白玉石,让人不忍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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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显示自己的教养,他将吃完的果核整齐的摆放在青花瓷碗里。
“吃饱了吧?”
云清手心里还握着一颗啃了一半的龙眼,听到这话赶忙抬起头。
饕老板看着拘谨的他露出一副和蔼的笑。穿书吧
“多谢救命之恩!”
云清掌抱拳,感激的向他说道。
“阿郎何方人士?何以至此?”
饕老板听着云清说话的语气感觉他不像是一般的乞索儿,于是疑惑的开口问道。
“我是...”
云清张口正要回答,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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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窗外晨曦莹莹,冷清的日光透过门缝间隙斜斜打在云清的脸上,也打在嘴角那抹刺眼的褐红色上。
此时他手里握着的哪里还是一颗果核,那是一颗白中泛黄的碎齿!
“发生了什么?”
他机械低下头,呆滞的目光僵硬地看向那具残破的尸体。
尸体头颅里红白的浆糊不知所踪,六七颗碎齿整齐的码放在那个头颅的大洞里。与之相反的尸体胳膊处,那里被撕扯的鲜血淋漓,凌乱的齿痕散乱在肌肉纤维上,不远处还有人皮裹着的发丝。
“不对!”
云清喃喃道:
“不是这样子的!错了!都错了!”
可口中的血腥味告诉他,这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双目通红的他马上就要失去了理智,他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吃人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二十多年建立的基本道德观和世界观被击垮了。
他疯狂地扣着自己的嗓子,感觉要把喉结抠出来一般。
“呕!”
云清剧烈的呕吐,可最后也只是呕出一些酸水。
发现吐不出来后他几欲癫狂,忽然他瞪大了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
“既然吐不出来,那就挖出来!挖出来我就没吃!”
云清狠辣的神色像是想将人剐骨剖心,他四下扫视寻找锋利的玻璃碎片。
他疯了一般环顾四周,看见一节断裂粗壮的臂骨,锋利的末端正是剖胃取食的趁手货。
云清踉跄着趴在地上连砸带扯的把臂骨撕下来,然后猛地撕开自己的衣服,满脸疯狂的他正要用臂骨刮入腹部时,一个狰狞的刺青暴露出来。
那是一个羊首人身的怪物,腹部的人脸此刻挂着诡异的笑,它双眼上翻,目不转睛的盯着云清,其中嘲讽意味十足。
“这是什么鬼东西!”
云清高举着骨刺,举棋不定的看着腹部的刺青。经过这个变故,他也冷静了下来。
“这是?那块石头!”
“就是这个鬼东西把我变成这样的!?”
他一下就串联了其中的关键点。
“难不成这些个东西会让人陷入幻境,然后操控人的身体去进行食人的勾当?”
想到这里云清忍不住打个寒颤,他死死的盯着腹部诡异的花纹。
随后他从地面上翻找到一块玻璃碎片,然后狠辣的刮擦腹部那副诡异的花纹,虽然疼痛难忍,但是为了去除这恶心的诡纹,云清依旧下了死手。
凹凸不平的玻璃碎片,上面儿还有欲断未断的碎碴子,摩擦后深深扎在他腹部的血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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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的冷汗直流,但是看着血肉模糊的腹部也是长抒一口气。
可正在云清以为自己摆脱了那副诡纹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腹部的皮肤迅速结痂脱落愈合,而那诡纹依旧栩栩如生的刻在他皮肤上。
“啊?!”
云清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不敢置信地抚摸着愈合的新皮,微微的刺痛感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他拿着玻璃碎片,颤抖的在自己食指上割了一个小口,那个小口转瞬便愈合如初了,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浅浅的疤痕。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受伤的小指,不敢把指托摘下来,仿佛不摘下它,他的那根手指依然是受伤的状态,他就还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像彪叔那样的怪物。
“阿郎?阿郎!”
一声问询让云清打了一个寒战!顿时,他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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