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件事已经开始了,便没有中途而废的道理,所以为了让宋绵绵成功走进李一白的心,李珺乔和徐意还是想了更多备用的法子。
与李一白相遇的第二天,宋绵绵挑这一篮子山上采来的野花,在桥上摆卖。
那座桥是李一白前往经纬楼必经之路,宋绵绵只要候在那里,必定能见到他。
篮子里的野花艳艳欲滴,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是宋绵绵起了一大早,特意上山采回来的。
当天她穿着一身布裙,不施粉黛,乌黑油亮的发髻上没有一点金银珠翠,只用一枝半开的梅花斜斜地插在发髻之上,更显清丽脱俗,仿佛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但她的眼中却布满忧愁,眉头轻皱,似乎有满腔愁绪郁结在心头,不得解脱。
由于是清晨,天仍未亮透,她售卖的又是山花这类只做装饰之用的鲜货,所以路上的行人大多只是匆匆而过,真正愿意驻足购买的人寥寥可数。
所以李一白经过桥上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宋绵绵。
他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桥上,所以在看到宋绵绵的时候神情明显一愣。
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接近了她。
“这都是你采的花?”李一白俯身问她。
宋绵绵装作低头摆弄篮子里的野花,此时听见李一白跟她说话,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自豪地回了句,“嗯,天还没亮就上山了,山路虽然崎岖,但山花极美,也算不枉了。”
李一白看着篮子里的山花种类虽然不多,但每一支都极其鲜活,就像精神抖擞的战士一样,竞相向路人展示它们的美态。
他的余光瞥见宋绵绵放在山花旁边的木盒子,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可怜的铜板,想必这就是她买花所得了。
于是李一白关切地提醒了一句,“早上这桥上行人不多,何不到市集那边售卖?说不定多少还能卖出去一些。”
宋绵绵闻言微微低着头,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态,“市集那边去过了,都有人占着位置呢,实在摆不下我这小摊。”
说完这话后,她扯出了一个笑容,仿佛自我安慰般,对李一白说,“桥上这个位置其实不错的,起码风景甚好,要是到了晚上还买不完这花,我还能欣赏一湾江月绕桥边。”
李一白闻言也笑了笑,“这桥上风光的确不错,只是你这花要真的到了晚上都卖不出去了,恐怕你未必有这个心情欣赏明月清风了。”ωWW.chuanyue1.coΜ
宋绵绵一脸不以为然,反而从篮子里抽出一束淡黄色的野菊花,递向了李一白,“为了让清风明月不辜负,奴家只能斗胆请老爷收下这束不值钱的山花,权当是当日相救的谢礼了。”
要是他此刻拒绝,便显得他不知情识趣,还拂了宋绵绵的一番好意。
但是要是让他一个大老爷,接过一个靠贩卖山花维持生计的女子之物,而不掏点银钱出来,未免又显得太小家子气。
李一白虽说已经是商海翻滚数十年之人,对这些销售贩卖的伎俩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但依然无法生宋绵绵的气。
宋绵绵那蹩脚的手法却让李一白看到了她的生涩,一如当年和李一白打赌输了的发妻。
特别是她那双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那样的眸子,仿佛在李一白规行矩步的生活中增添了一抹亮色。
李一白看着宋绵绵递过来的野花,一如她那样朝气蓬勃,如同晨露一样清清爽爽。
只是她手上斑驳的伤痕,就像被什么锐利之物刮了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口子,让人观之怜悯。
李一白猜想这大概是早上采花之时,被带刺的花卉野丛所伤吧。
但他并没有开口关怀,只是默默地从腰间取了一小粒碎银子,放在了那个木盘子中。
宋绵绵也没有推辞,只是把木盆子里装着的所有铜板一个一个捡了起来,拢在手心中,然后递给了李一白。
“给多了,这是找回来给你的。”
李一白微微一愣,但还是笑着把这些铜板一一装进了荷包里去。
但说句实话,以李一白的家财,那一小粒碎银已经是他荷包里价值最小的了。
他知道要是给她与手中的货物价值相差太多的银子,在她看来也许是一种侮辱,是一种施舍,兴许会惹来她的不快。
像她这样自尊自强的人,大概是不会接受的吧?
所以李一白才会给的碎银,为得就是让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没想到现在她居然还嫌给多了,要给他返还一部分?
虽然李一白压根就用不到这些铜板,但为了让宋绵绵安心,他还是决定收下。
他拿过了那束野菊花后,朝宋绵绵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坐在桥头对面的茶楼上的李珺乔,对宋绵绵的表现十分满意。
她看得出李一白对宋绵绵的欣赏,盘算着只要再过几天,安排一场英雄救美的桥段,大概这件事就能成了。
一开始徐意只跟宋绵绵说,跟她安排的主君是出身于“大户人家”,家财万贯。
宋绵绵以为那大概会是一个贪图美色、利欲熏心的糟老头子,没想到后面徐意直接跟她说那是江南经纬楼的长房老爷时,她甚为震惊。
虽然宋绵绵从未见过李一白,但经纬楼之名还是听说过的,这绝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啊!
要知道在李家当个侍女丫头,吃喝用度都比外面寻常人家的女儿都要好一些。www.chuanyue1.com
要是能成了长房老爷的妾室,那岂不是比在外面当正头娘子来得还要风光有体面?
加上那天在桥头“偶遇”李一白时,宋绵绵才惊觉原来她的目标一点也不老,起码和她料想中的那种糟老头子完全不一样。
李一白身上自带一股儒雅的气息,看起来更像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而不是一个在商海纵横的巨头。
而且李一白的年龄大些,比外面那些不知轻重的男子更见稳重成熟。
当宋绵绵见到他真容的那一个瞬间,更加深了她要傍上这棵大树的想法,所以对于李珺乔和徐意对她的指示,她更加愿意听从,只为了能够再靠近李一白一些。
要是说一开始只为了筹谋一个容身之所,但越到后面,宋绵绵却觉得此生跟了李一白这样的一个君子,也不枉了。
李珺乔察觉到她对李一白的心意,有些不忍,也曾提醒过她,过于投入或许会伤心,因为一开始给她的设定只是一个跟李珺乔生母相似的“替身”罢了。
宋绵绵对李珺乔的坦城相对表示感激,但她也言明,她虽然不愿为人替身,但这不过是两人相识的开始。
她有绝对的自信,在将来的日子,会让李一白看到真正的自己。
李珺乔看着宋绵绵眼中的坚定,心想她果然并非一般的女子,也难怪徐嬷嬷会一眼就看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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