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官军打回来了,怎么办?”
“凉拌!”
“休得啰嗦,速速收拾行囊。”
“家小都在这里,如何走?”
“你待如何?看看外面监军,你打得过吗?”
惶恐中,元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悄声议论。
这次李恒没有犹豫,听到宋军已经出发,立刻就下令撤退。
本部人马无所谓,都是北方人,说走就走,水军则多是本地招募的,磨磨唧唧不想走。
这时,刘国杰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喝道:“都有,出帐集合,即刻启程。”
“万户。”千夫长李潼陪着笑说道:“粮草兵甲尚未装船,是否再候片刻?”
锵~
噗嗤~
刘国杰抽刀,一刀砍断了李潼的脖子,喝道:“延误军机者,杀!”
诸军惊恐,不敢迁延,快速出帐上船。
刘国杰也即不搜查营帐,也不清点人数,只喝道:“点火,莫给宋军留下片瓦。”
左右亲卫立刻四散而出,先把火盆挑到帐篷上,再用火把,不一刻,烈焰冲天。
“不好,贼虏要跑!”陈白条一惊,看左右百余条船,咬牙下令,道:“诸位兄弟,随我杀进去,务必留下贼虏!”
“指挥,是否等待后军?”副将冉光说道。
“等得一个时辰,贼虏早跑了,随我杀进去!”说完,陈白条划动船桨,往元军水寨杀去。
刚刚到达河口,就见元军百余艘船正有序而来。
他们以为木桩尚且完好,因此只敢以划定路线行驶,七拐八绕的,速度着实不快。
“杀~”陈白条举起标枪一声大喝,左右立刻开弓放箭。
“不好啦,官军来啦~”元军大惊。
“杀过去,杀过去!”刘国杰大喝着抽出刀,叫道:“胆怯者,杀无赦。”
“兄弟们,回去救火啊!”
刘国杰刚扭头,就见喊话的那人已经跳入了水里。
船上军兵对了对眼神,各自一声“走”,纷纷跳进了水里。
顷刻间,一船五十人只剩下了左右六个。
“失策!”刘国杰暗暗叫苦,又见左近船只上军兵如饺子一般往下跳,只得咬牙说道:“来啊,登岸弃船。”
幸好左右都会操船,抢在宋军冲到近前上了岸,拔腿就跑。
陈白条冲到近前,刚刚举起标枪,就听对面叫道:“爷爷饶命,降了。”
“降了降了。”
“爷爷饶命。”
百余艘船,只剩下十来艘还有战斗,却是元兵与监军的内讧。
不一刻,呼喝停止,元兵跪倒一片,只把陈白条看得呆了。
“爷爷,爷爷……”一元兵百夫长叫醒了陈白条,又道:“爷爷,可否让小的们救火?不是家小就是亲故……”
“爷爷开恩。”
“不能耽搁啊。”
元兵纷纷哀求。
“尔等救火,我等自去追杀放火贼。”撂下这话,陈白条带队追杀李恒去。
穿过镇子时,火光已经照亮了半边天,百姓哭着喊着忙着救火,乱成一锅粥。
“非得杀了李恒那厮不可。”陈白条暗暗发狠。
只是刚出三里,忽然脚下一震,小船停了下来。
不用下船,探头可见水面之下隐隐有一艘船,显然是元军故意凿沉阻塞水道的。
不需要太多,只要三两处,足够李恒跑进鄱阳湖里。
“收兵回去。”陈白条不甘心地说道。
回到镇里立刻帮忙救火,只是火势太凶,实在救不得,纵使众人被燎出火泡,大半镇子还是付之一炬。
“老天爷啊,这可怎么活啊。”
“娘,娘,你醒醒。”
“二郎啊,你怎么就敢和贼人啰嗦啊,没来由送了性命。”
当巩信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哭天喊地的悲惨一幕。
元军放火,百姓自然不愿意,李恒没有啰嗦,下令阻拦者皆杀。
六百多户人家,死了五十多号人,算上死于火场的,一百多人没了。
“来啊,诸军各出干粮,埋锅做饭接济百姓一顿。”巩信当即下令。
拿出干粮,巩信又散出军兵搜寻火场,一是防止死灰复燃,二是帮助百姓收拢可用的物件。
方兴刘洙随后而来,立刻安抚灾民,筹谋重建之事,这两人是专业,巩信便专心军务,陈白条也去看自己的战利品。
到了河口处,陈白条就听冉光叫道:“三哥快来,端的好船,今日真是痛快。”
百余条船随波荡漾,船上宋兵喜笑颜开。
陈白条不禁露出笑容,赞叹道:“好船!”
可不是好船。Μ.chuanyue1.℃ōM
十余艘艨艟战舰不必多说,那黄澄澄的铜皮看着就让人欢喜。
二十多艘的纫渔船貌似平凡,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纫渔船船头方小,尾阔底失,尾阔可以分水,头小底尖使阻力大为减少,故而速度极快,其长5丈,能载五十人,若是减少军兵,可设置弩炮弩车,实乃撒网捕鱼水面征战之必备。
至于其他的客船、商船,质量普遍比宋军的强。
也不奇怪,元军先下手,把水面上的好船收拢一空,宋军只吃残羹剩饭,能有什么好的?
就说陈白条自己,他原来的渔船不过七尺长,河面撒网都费劲,否则怎么练出来的潜水和标枪呢。www.chuanyue1.com
前者是捉鱼,后者是插鱼,不能说,说多了都是喝酒赌博惹的祸。
“三哥。”丘良迎过来,点头哈腰地说道:“久日不见,三哥依旧威武。”
他就是最先叫醒陈白条的百夫长,本来想趁乱跑的,但是认出来陈白条与其兄乃是好兄弟,便留了下来。
陈白条眼皮子都不抬,问道:“丘大郎何在?”
丘良说道:“我在大船上,他在小船上,想来已经进了鄱阳湖。”
陈白条冷笑道:“丘大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江湖谁不叫一声丘大哥,却不想做了狗。”
“实在鞑狗给的多。”丘良干笑一声,又抱怨道:“向日朝廷要人要船,只是空口白牙,谁愿搭理?鞑狗倒好,见面就是百贯钱,千夫长,谁不动心?”
“倒也是实情。”陈白条没有否认。
有本事,自然会想着建一番功业,然而到了军中一看,上面贪财下面怕死,简直就是天坑。
若非元军伤了他,又是巩信救了他一命,陈白条才不管宋元打生打死呢。
“今时不同往日。”方兴走来说道:“当今仁厚爱民,又能用人,便如今日之功,陈三哥定然是统制官,便是独立为将亦有可能。”
宋的将和元的万户有异曲同工之妙,少则三两千,多则一二三万,都可以有。
陈白条却不在乎这个,只对丘良说道:“你可愿联络丘大哥,做官军内应?”
“非是小弟不愿意,实是此事难办。”丘良说道:“为守鄱阳湖,鞑狗从大江征调飞虎战舰来,据说会有八艘,仅凭这些船……难!”
“飞虎战舰?”方兴不懂这个,道:“三哥缴获如此多船,略做整顿,便是几千水军,不足一战?”
飞虎船,船旁设有四轮,每轮有八个桨片,其速如飞,进退自如,且其有三层,甲板军兵,中间弓弩,上置弩车弩炮。
虽然未置拍杆,但是船头有撞角,艨艟敢横,当场就是两截。
方兴听了,忧心不已,道:“本想乘胜追击,一举恢复鄱阳湖,却不想有此变故,如何是好?”
陈白条冷笑道:“他不来便好,敢来就是有去无回,有的是手段对付他。”
“三哥可否赐教?”方兴连忙问道。
“到时便知。”陈白条不是想卖关子,而是懒得和方兴这个外行人说。
有这个功夫,不如收拢船只开回南昌县。
他本部加后来的水军只有两千多人,连一半人都填不满,自然要让文相公调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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