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前日激战,我国固然伤亡不少,宋军亦不好过。
如今宋军却视我等于无物,横行河面之上,我等深受国恩,岂能……”散木䴙慷概激昂,元兵却没什么反应。
说到底,拼命的是军兵,而且监军本来就讨人嫌。
没关系,散木䴙大手一挥,立刻有军兵抬着箱子出来。
厚赏!
当兵吃粮,拿钱卖命,看到真金白银,元兵立刻振奋起来。
“兄弟们,每人一两白银,打沉南兵,加赏五两!
是若有斩获,一个南兵首级一两,一艘船百两,不论将兵,一体分润。”散木䴙叫道。
“将军威武!”诸兵高声呐喊。
早这么搞,说不得前天就把宋军打沉了,如何需要等到今天?
散木䴙倒是想早点重金砸死宋军,奈何搞钱不容易,若非他老子李恒几乎与宗王无异,各地官僚是绝对不会把这两万两白银给他的。
这可是一笔大钱。
要是以此运作,足够把某人推到六部侍郎的高位,要是入了忽必烈法眼,尚书平章都是有可能。
总之,在散木䴙的努力下,河南江北行省上下是着实出了血。
看着军兵们兴高采烈地排队领钱,拿到钱后,有家口的把钱寄回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就去花销。
水寨有军妓,外面有随军商旅提供的一条龙,只要有钱,总能爽歪歪。
这种方式最是简单粗暴,提振士气却立竿见影。
到了晚上,元军再次派出了巡逻队。
元军需要准确掌握宋军的进展,如果有机会,当然要骚扰一下。
到了近前,发现河面上灯火通明,却是宋军在连夜作业,而且没有半点掩饰。
“直娘贼,这帮南蛮子都是犟种嘛?”
“总不能是铁打的吧,居然都不休息。”
“他们伤亡同样不少,姓赵的给了他们多少钱,这般卖命?”
元兵骂骂咧咧,很是不理解宋兵的行为。
若非绝境,大战过后给予休整是铁律,除非加钱。
见元军巡逻队到来,宋军的警戒船立刻逼了上去。
“撤!”元军百户一身呼喝,立刻退了回去。
宋军小船上有炮,元军才不会硬拼。
得了汇报,散木䴙要求张玉立刻出兵。
这是他们商量的新战术,以黑夜为掩护,贴身近战,充分发挥元军人多船多的优势。
不得不说,张玉与散木䴙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找到了对付火力优势的敌人的正确方法。
三更时分,元军尽数出营。
军兵被白花花的银子迷了心窍,士气高昂,船只则不太好。
宋军的五牙大舰多有损伤,元军各船自然不好受,基本都带着窟窿,若非知道宋军同样不好,最起码得翻一倍才能让元兵出战。
不一刻,元兵到了近前,也不讲究什么阵型,一窝蜂冲向宋军。
轰轰轰~
火炮轰鸣,双方一边对射一边快速接近。
果如散木䴙所料,黑夜里的火炮命中率极低,不少元船顺利躲过炮击,径直撞在了宋船上。
“杀啊~”元兵呼喝着跳上宋船,挺枪就刺,对面的宋兵不避不让,手持短刀扑来。
“杀!”元兵加了把劲,一枪捅在宋兵胸口上,却不是噗嗤声,而是铛地一下,枪尖滑了开去。Μ.chuanyue1.℃ōM
直娘贼,居然穿甲!元兵念头未落,宋兵已经扑来,一刀划过,肠子哗啦啦流出。
看也不看未死的元兵,这宋兵再次扑向另一元兵。
小船跳帮,谈不上什么阵型,拼的就是个勇。
只是宋军不讲武德,居然都穿了甲。
“他们都疯了?”张玉感觉不可思议。
别看厮杀的惨烈,实际上落水的远比被杀伤的多。
几十斤的铁甲就不说了,入水即沉,皮甲吸水不比铁甲轻几分,不论你是浪里白条或者是混江龙,通通淹死在水底。
待到近前,张玉发现了端倪。
落水的宋兵居然都站在水面上,依旧是手持刀枪在搏杀。
这就不科学。
水中高手可以做到踩水而行如履平地,但这只是少部分,大部分还是手脚并用的存在,如今大多数宋军都是如此,肯定不是技术问题。
看了一阵,张玉发现是宋军的甲胄有问题。
“把那具尸体勾上来!”张玉下令。
左右用挠钩把那尸体钩上船,又接了甲胄递给张玉。
“藤甲!”张玉心里一惊,道:“鸣金收……”
“元帅不可啊。”亲卫劝道:“监军就在后面,此时就走,难辞其咎啊。”
“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儿郎们被屠杀!”张玉怒目圆睁。
屠杀说不上,大占上风是肯定的。
就像方才的两人单挑,元兵枪刺无功,当场就被宋兵砍杀了。
藤甲这玩意防护力不逊铁甲,更难得的是落水不沉,因此成了宋军水师的杀手锏。
不是标配。
藤甲制造同样不容易。
选择经年老藤,修理后硬干,再以桐油浸泡,晾干浸泡,反复如此,备料就要一年半,而成品甲胄须得存放在湿润环境,还不能太湿润。
很麻烦,总造价远高于皮甲。
正因为如此,元军从来不考虑藤甲。
此时,宋军越战越猛,元军已经胆怯。
“散木䴙误我!”张玉发狠,下令鸣金收兵。
来的容易,想走可不容易,宋军衔尾追杀而去。
都是逆水,船只性能差不多,具体跑多快全看桨划的怎样。
元兵惊慌失措,不但力气弱了许多,配合也是杂乱,而宋军士气高昂,船只真是如同飞一般。ωWW.chuanyue1.coΜ
一個个元兵被击杀,一艘艘元船被清空,宋军优势越发明显。
眼看大事不妙,张玉看向亲卫,问道:“三郎,可敢去宋军中走一遭?”
“元帅?”张三郎不解。
“去问问大郎是否投了宋军,若果真如此,老子不伺候了。”张玉咬牙切齿。
这仗打的憋屈。
若非散木䴙咄咄逼人,不一定就发现不了宋军装备了藤甲,到时候火船开路,就该元军压着宋军打了。
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张玉自然是为后路考虑。
张三郎没有犹豫,立刻应下。
他是家生子出身,依附张家而存,自然马首是瞻。
只是投降也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对面的敌人会不会杀红了眼,当头一刀就砍了过来。
拂晓时分,双方纠缠到了元军水寨处,九凝山上的元军以火炮支援,宋军方才鸣金收兵。
张玉略略一看,千余船只回来了百十,真的是十停去了九停。
这下子,任凭散木䴙撒出多少钱,都鼓不动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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