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
“卖珍珠,铜钱大小的珍珠只要三十钱一颗!”
村口早集上,一清秀少年穿着破旧棉衣,头戴草帽,蹲在一处墙角,手中木盒中盛有三颗色泽昏暗的珍珠,竭力叫卖。
可过往人流中偶有上前查看者,见他手中珍珠虽个体奇大,可色泽昏暗无光,且不够圆润,拿在手中摩挲更是有些许粘手之感。
瞥一眼这卖珠小儿,不过十之三四岁,面黄肌瘦,双眼无神,怕不是用什么手段作假的货物,好寻一果腹,却也不便多说,纷纷离去了。
初春的天气还很是冰凉,北风大起之时村中积水处还时常结冰。
“小宣,今日怎来此处摆摊,莫不是赶海得了什么好物?”
一鹤发黑袍老者缓步走来,行至尹宣跟前。
尹宣一见到这老者,脸上露出些许恭敬,喊了一声“赵夫子”。
此人姓赵名寻,乃是这方圆十数里周围唯一一位夫子。
传闻这赵寻原本乃京城皇家学宫内一高等教习,四十岁那年,因在京教书时责骂了一位皇子,惹的那皇子的母亲不喜,言其不尊皇权,不敬天子后人,被剥夺了一身功名,未老却还乡了。
当年的赵寻虽被罢免,但一身学问还在,回归故里后在家乡渔村立了一学堂,自立为夫子,依旧做那教书育人的本职,虽少了些许供奉,但多了一分清闲。
多年来,这十里八乡的也因为他的存在走出好些有学问有地位之人。
尹宣年幼时就时常带着妹妹尹清灵去那学堂外听课,也学了些许知识,听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而赵夫子也不赶走这些无钱坐堂的小儿,只要不在外大声吵闹,便随他们去了。
十岁那年,父母夜间出海打渔遇了大风浪,那夜狂风吹了整整一夜,海浪拍击之声隔着十里都清晰可闻。
待得日出之后,风止浪静,尹宣只在岸边找到了些许木船残骸,也就是那日,尹宣和小他一岁的妹妹尹清灵成了孤儿。
赵夫子知晓此事后心中怜悯两个小儿,时常给二人送来衣食,倒也让二人不至于冻死饿死。
“今早赶海摸到了一大海贝,煮开后里面摸出了三颗珍珠,可这珍珠不怎么漂亮,没人愿意买去。”尹宣说完,将手中木盒递到赵夫子面前,打开后让其观望。
赵夫子年轻时见过大世面,尹宣想让他帮忙看看这三颗珍珠卖个什么价格好,这价格贵了卖不出,便宜了他又不想吃亏。
此前就一直在这耗着卖不出去,他和妹妹已经饿了快三天了,这些天海边海鲜莫名变得稀少,让靠海吃海的他都有些许绝望了。
赵夫子接过尹宣递来的木盒,打开后眉头一皱,暗中瞥了眼眼前少年,若非平日里多有接触,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知晓对方品性,都要怀疑对方是作假了。
眼前的三颗珍珠虽大,可表面不光整,似有些许粘液,捏在手中更是微微有些沉重,就这大小质量而言,绝非什么珍珠之物。
尹宣时刻关注着赵夫子的神情,见对方眉目微变,心里一沉,这三颗珍珠恐怕是值不了什么大价钱了。
父母在世时一直靠打渔为生,遇难后并没有留下什么田地种植庄稼,本有几只家畜也在早年就被变卖掉,只能靠着些许赶海技能和赵夫子偶尔的援助得以生存。
可近日赶海收益奇低,这若是这里再无收获,尹宣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难道要求赵夫子?”
尹宣有些迷茫,赵夫子曾言若有“过不去的槛”可向他寻求帮助。可他已年满十四,按地方习俗过完了成年礼,算得上一个成年人了。
而赵夫子往年都会主动提供些许帮助给他,隔三差五送些米粮之物。成年之后对方只是偶来看望兄妹二人,却并不会再主动给予帮助了。
“尹宣啊,这三颗珍珠你先前卖多少钱?”
赵夫子一手抚须,另一只手上放着那三颗灰暗珍珠,边打量边问。
“回夫子,先前我卖三十钱一颗。”
尹宣低头如实回答。
“唔!不如卖与我吧,这我出八十钱,你看如何?”
赵夫子已看出这三颗珍珠有问题,恐怕不是什么珍珠,而是海底某些石质颗粒,若是真论价格,怕是一个铜板都换不来。
不管如何,眼前少年明显饿了许久,且家里还有个妹妹,自从自己不再主动援助,他们的生活一直很是艰辛!夶风小说
这少年也是个要强性格,明明生活,不,生存都已难以维系,依旧坚持着不愿向自己开求助口。
若是再不隐晦帮他一把,生存的压力下,恐易让其步入歧途。
尹宣听到赵夫子的话,想起对方之前的细微表情,知晓对方是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才故意开了个这个价格,将这可能不值钱的东西买去,缓解现如今自家的燃眉之急。
可这好意他也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相比起生活的艰辛,自己以及家中妹妹腹中如火灼烧的饥饿感,些许作为成年人的骄傲,丢了便丢了吧。【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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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谢谢赵夫子了!”尹宣接过了八十枚铜钱,闷闷道了声谢。
他得赶紧买些粮米回去,家中妹妹还在家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这孩子...”赵夫子看着尹宣离去也是叹了口气,对方家境困难,他不是没有能力帮助,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直接给予对方物质帮助,还不如想办法帮对方走出如今的困境。
“或许得给这俩孩子找个事儿做做。”
......
八十枚铜钱足够卖上七八斤大米,不过尹宣只是买了4斤米,剩下的钱则是买了小几两猪肉。
多日没有吃好的了,自己还行,能撑得住,可妹妹都已然饿的有些头晕眼花了,在不弄点荤腥补补身体,尹宣害怕影响了妹妹的身体发育。
村北家就有一姑娘就因为年幼时挨了大饿,如今二十有四了,个子还够不到自己胸口。
双手拎着那三颗珍珠换来的“战利品”,尹宣走向了村东头离海岸线不过10里的一间小石屋。
“今日吃饱后不能再靠赶海为生了,得去租一条渔船尝试捕鱼,父亲也是在十四岁成年后就被祖父带去海上谋生的,我应该也能行。”尹宣暗暗咬牙,若是一人他凭借些许力气做做苦力也能养活自己,可家里还有个妹妹,单靠卖力气赚的钱实在是难以维系二人的生活。
想要过的更好只能去大海上拼搏了。
走到家门口,打开已经有些腐烂且有些许洞孔的木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间屋子中很多家具都太过陈旧了,兄妹二人也没能力替换掉,只能得过且过。
“尹宣,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妹妹的声音传来,清灵悦耳,正犹如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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