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陆九万跑了一早上,又喝了杯茶叶水,昨儿个晚饭吃得再硬,现在也饿得头晕眼花了。
她正犹豫着是查完所有疑点再去吃饭,还是先去哪儿混一顿,就闻到了一股热气腾腾的葱油味。
王棠捧着一碗素面走了过来,默不作声端给了她。
陆九万终于明白王浩恩为何会认看似憨厚不会来事的他当儿子了,这实在太有眼力价了!
陆千户顾不得跟他客气,连忙接过面碗,找地儿坐下一通猛扒。约莫是考虑到习武之人饭量大,王棠还贴心地让厨房卧了枚荷包蛋,嫩白流心,一戳即破。
一碗面下肚,陆九万呼出一口热气,总算活过来了,她怀疑老赵早想通了这节,才忙不迭走人。
不行,回去必须敲他一顿!
在祈雪阁小坐了会儿,喝了几杯热茶,陆九万又支使王棠带路去了趟郑越的住处。
“郑康安跟王文和怎么认识的?”陆九万踩着金海岸边的小径,分心观赏着西苑的如画美景,问,“祖孙俩谁先认识的王文和?”
“应当是郑越郑公公。”王棠想了想,解释,“干爹早些年承过郑公公的恩惠,后来接任了掌印太监之职,一直很照顾他。干爹时常差遣我和文和跑腿,给他送些东西。”
“也就是说他虽然领了闲职,但生活得还不错?”陆九万恍然,“他退下来后,宫里有没有落井下石的?”
“不太清楚。”王棠摇摇头,“司礼监距离这边有点远,我不常来。文和闲不住,愿意到处跑,跟干爹回话也有话说,后来就他负责了。”
典型的会做的不如会说的。
王浩恩想听郑越生活的细节,王棠只会平铺直叙,而王文和嘴甜话多,叭叭叭一通,超额满足了要求。
怪不得郑康安心神大乱之下,愿意听王文和的安排,合着是“爷爷的熟人”。
“郑越在宫里人缘怎么样?”
“挺不错的。”王棠回答,“郑公公性情随和,喜欢小孩,宫里许多管事的都曾受过他指点。”
陆九万若有所思,王文和“乐于助人”的做法,倒是与郑越有点相似。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郑越住处。
大约是西苑地广人稀,祖孙俩住的院落比王浩恩那儿足足大了一圈,院子里摆满了花架和鱼缸。许是最近此处没人,疏于打理,有些花草略微发蔫。
王棠熟练地打水浇花,介绍道:“郑公公近年来负责西苑的花草,自己也学着养,院里有不少名贵品种。”
看得出,郑越有几分自得其乐的意思。
这样一个老人,又怎么会跟邪教纠缠不清呢?
她如此想,便也出声问了:“郑越信教么?”
“没听文和提过。”王棠抬头看看天色,将几盆花调换了位置,“倒是干爹埋怨过,说郑公公年纪一大把,还老往佛寺跑,怕他身子骨受不住。”
“哦?”
“郑公公上山的时候中过暑,干爹拦不住他,就说让郑康安跟着,他同意了。”王棠是个眼里有活儿的人,他打水洗了抹布,将落了灰的椅子擦得锃亮,搁院里晾干后,搬给陆九万坐,“算算时间,也就入夏以后。”【穿】
【书】
【吧】
陆九万没坐,她弯腰摸了摸椅子面,又瞧了瞧比其他家具圆润许多的边角,迟疑着问:“这椅子样式有点别致,是宫里做的么?”
“不是。”王棠擦干净手,摇头,“这是郑公公自己打的。干爹也有一张,不过,他,咳,舍不得坐。”
换句话说,王浩恩太胖了,怕坐塌了好椅子。
陆九万越转悠越觉得违和,根据白泽卫历年总结,信邪教的人多数有性情缺陷。他们掌控欲强,要求追随者和身边人服从自己;他们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受神明庇佑,对其他人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当他们被反对时,不是选择倾听,而是非常容易被激怒;他们经常陷入焦虑和恐慌,对待人与事缺乏同理心,感情色彩不是太丰富。
可是宫里人人对郑越观感不错,这个小院处处都是郑越费了心思打理的,他这个年纪甚至还学着养花种草,制作家具,显然有着不少个人兴趣,对人生充满了希望。
这实在太矛盾了。
一个人再能装,在一些小细节上是很难作假的。
按照郑康安的描述,郑越沉迷邪教是有所求,可是这个所求,真的对他重要么?
陆九万打量着古朴稚拙的花架,心说“所求”似乎没有压过他对生活的热爱。
女千户摸了摸鼻子,有些话衡量了衡量,才硬着头皮问:“那个,郑公公,他,对男人的那方面,有没有什么执念?”
王棠脸上的憨厚慢慢褪去,唯余空白。
陆九万心里将躲懒的赵长蒙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凡他晚走会儿,也不至于让她一个黄花大姑娘去问这么个令人尴尬的问题。夶风小说
王棠呆呆望着她,仿佛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艰难地摇摇头:“没有。没听说过。他可能会跟干爹聊这个问题。”
陆九万暗骂自己傻子,郑越再随和,也没脸跟小辈聊这种问题。
所以,她还得去问问王浩恩?!
这是什么令人脚趾抠地的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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